他去哪兒了？不在了吧？也或許，他還在呢？只是化作成了一縷清風，去拂少年的髮絲，輕輕地撫；或許，只是化作成了一陣毛毛細雨，落在少年的眼邊，與眼淚混合在一起，告訴少年“別哭”；或許，只是化作成了一道陽光，射在少年的腳邊，對少年說“我在呢。”少年說很柔，那道陽光真的很溫柔……
“人生會有盡頭嗎？或許吧。但他的人生不會。”
“媽媽，你要遲到了。”
“哎呀！真的誒！那媽媽走了噢！亦寧乖。”
“嗯。我會的。”
話畢，白格清便走出家門。白亦寧盯著白格清遠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才收回目光。他的眼神黯淡下來，但又馬上強迫自已笑了一下，笑得很苦。跳下床，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已：兩邊的前發抵在下頜，長達在腰的頭髮紮成了高馬尾，很清爽。古服抵在鞋尖，腰間掛著一枚玉佩，白白的，亮亮的。白皙俊俏的小臉洋著淺笑。
妥妥一個積極陽光的小“少年”模樣。
白亦寧轉身拿起棕桌上的玫瑰包，不緊不慢出了家門。
他家的房子建在一座山上——很高很陡的一座山。門前的六米處是一個很斜很陡的山路崖。房子四周唯獨家門口這面是空闊的——遠遠的可以看見民間的集市，小小的像座模型，其它三面環著竹林。
白亦寧沒有在門前做過多停留，繞到房子後面，熟練地坐在了一塊大青石上，面對一片幽深的竹林——很密很深的竹林。白亦寧左手撐在石頭上，右手拿著玫瑰包持在雙腿上，沉默著低著頭，眼神平靜，思緒已經不在這裡了。
幽深的竹林發出沙沙聲，陽光照不到竹林裡，顯得很陰森。
不久，他的眼睛模糊了，溼了，紅了。想到什麼了？淚水滴在衣服上，白亦寧想要擦掉臉頰上的溼潤，可能穿淚的線斷了。算了，一會兒再擦吧…
“誒！你怎麼了？”乾脆利落的話語出現在白亦寧的上方。白亦寧一頓，驚訝之餘帶著一絲恐懼。抬頭看那個人的臉卻又看不清楚，猛地又低下頭，眼淚不掉了，只剩下短暫又細微的抽泣。
聲音聽起來是個男孩兒。男孩坐到旁邊，笑著晃盪著腿，低著頭沒有看白亦寧，自顧自的說：“傷心事那麼多，哭得過來嗎？”
“……怎麼哭不過來呢…”白亦寧怯怯地回問，聲音裡藏著細微的顫抖。
“可能會吧。但是你會總因為一種事情哭，你能保證這種事情只發生一次嗎？”男孩撅撅嘴。
“習慣就好了。”白亦寧淡淡道。
“…習慣？那你早該在事情第一次發生時學會習慣的。”男孩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你是誰呀？我認識你嗎？”白亦寧不想過多的停留在這個話題了。其實，白亦寧很明確的知道自已不認識眼前這個和自已差不多的男孩。
“嘿！”男孩跳下青石，站在白亦寧面前，“不認識啊。要是認識，你哭我是會嘲笑你的！哈哈哈…”
白亦寧輕微皺眉，心裡的委屈本就因為他的到來傾瀉不下，他這麼一說，心裡似乎更有些委屈了。白亦寧抬起頭，目光與男孩的視線迎上。男孩瞧見白亦寧的眼眶紅的要死，鼻尖也紅得透透的，臉邊掛著還未乾掉的淚珠，一滴淚水又從眼邊滑下，眉眼間寫滿了“都怪你”的形樣。很好，男孩笑不出來了。
“額！不是你怎麼又哭了？”男孩無奈的語氣使白亦寧哭得兇了點。
“都怨你…本來是可以不哭的…”白亦寧哭麻了，他有些發抖。哭的聲音更大了。
“誒誒誒？！”男孩有點心急。他拉著白亦寧的手讓他站起來，白亦寧哭得有些不能控制自已的身體，隨著男孩的意圖站了起來。
男孩輕輕放開白亦寧的手，又緊緊地抱住白亦寧。男孩是比白亦寧高半個頭的，所以白亦寧的頭埋在男孩肩前。這樣算是男孩給白亦寧的安慰。
很快，白亦寧不哭了，只是控制不住地抽泣。男孩輕輕拍著白亦寧的背。
白亦寧的抽泣聲越來越小，後來便沒有了聲音，只是安靜地把頭埋在男孩的脖頸間。
突然的，男孩撒開白亦寧，耳尖有些粉紅，驚詫地說：“不是你鼻子動什麼？”白亦寧低下頭，小聲說：“你身上有香味…好聞。”
“？…哪裡有香味啊？！”男孩揪起衣服聞了又聞。
白亦寧沒有說話。男孩抬起頭，問白亦寧還哭嗎，白亦寧搖了搖頭。
“…我叫程夜。”
“…額，姓白，名亦寧。”
“哦。”
程夜坐到了青石上。白亦寧看向他，怯怯道：“你是靈…還是仙？…”程夜瞳孔一縮，震驚地看向白亦寧，隨之又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是仙。怎麼，你這麼愛哭，是個兔靈啊～”程夜走向白亦寧，戲謔一樣湊到白亦寧跟前挑了挑眉。白亦寧往後一退，弱弱回話：“我是仙，仙啊。但是，兔靈就愛哭嗎…”
“嘁。兔子不是很符合你的形象嗎？”
“有嗎？我只是和不熟的人說不開…”
“……哦。你為什麼哭？”
“不想說。”
“嘖。來，你過來。”
白亦寧猶豫著走過去，剛走到程夜跟前，程夜就狠地抓住他的袖子，白亦寧一個踉蹌。程夜伸手去拉白亦寧的衣領，纖細的鎖骨之下有著一個金黃的太陽形樣的圖案。
白亦寧掙開程夜，整了整衣服。
“看什麼？”
“你是白獨？”
“嗯。”
“真巧。我是黑獨。”
“？”
“所以你是因為你爸媽不能陪你才哭的對吧？”
“……你不也一樣。”
“不。我和你不一樣。我可沒哭過。”
“…黑獨都是這麼愛犯賤嗎？”
“？…你什麼意思？”
“咳。沒什麼。你聽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