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眾生相
那人話一出口，身旁所有人都不自覺偷摸朝王初瑤瞟去。
王初瑤此時正在世子府的鶯鶯燕燕們圍在趙世子身旁，好不熱鬧。
雷磐不明白自己雙腿早已痊癒，為何雷米卻仍要求自己坐輪椅被推著出現在眾人面前。
“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四哥，你今日一旦恢復日榮光，恐怕很快就有大把人帶著自家女兒給你相看，到時你要如何分辨誰與王初瑤一丘之貉？”
雷磐聽雷米這麼說，整個人豁然開朗。
京城世家貴族的家主個個老奸巨猾，輕易不會表露他們的真實想法態度，尤其是在雷老將軍和將軍夫人面前。
所以今日一早雷米就交代蘇蘭汐和表妹在宴會開始前四處先逛逛一來熟悉世家貴女的小圈子；二來觀察這些來人的人品言行。
幸好有上官傲晴陪著，蘇蘭汐被王初瑤陪著她與世家貴女們中間穿梭交談。
蘇蘭汐從開始的默不作聲逐漸適應，雖不似表妹遊刃有餘，也已經可以逐漸琢磨出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論之前身份如何不顯，現在蘇蘭汐好歹也是威遠將軍府的五少奶奶，難免會有許多小官家眷上來攀談。
但也有一些人對蘇蘭汐不屑一顧，認為她不配與自己為伍，比如相府的三小姐蘇韻詩。
蘇韻詩長這麼大從沒羨慕過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她從不放在眼裡的蘇蘭汐。
雖然與雷米的親事是蘇韻詩自己放棄的，可即便如此，她仍舊覺得是蘇蘭汐搶了自己的良婿。
因此，相府的女眷面對蘇蘭汐這個曾經出自相府的庶女反而比之外人更加冷淡。
周圍的那些官家小姐見到相府女眷的態度，也紛紛意味深長地作壁上觀，停下了要上前找蘇蘭汐攀談的腳步。
與蘇蘭汐這種隨時可能被陪葬的沖喜新娘拉關係，比起在前途無量的相府嫡小姐面前賣個好，前者純屬浪費時間。
蘇蘭汐自小飽嘗人間冷暖，對這些拜高踩低的角色也沒什麼稀奇，反倒是一旁的上官傲晴憤憤不平。
“表嫂，你三姐是自己放棄了五表哥的親事，如今她憑什麼給你臉色看？”
蘇蘭汐只是淡淡搖了搖頭“算了，表妹，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能嫁給夫君我已知足，旁人的眼光和看法我都不在意。”
這時恰好王初瑤與柳施施迎面而來。
柳施施自上次回府，因為她在雷府的醜事鬧得滿城風雨，柳施施差點被自家嫡母送去了家廟。
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竟被她逃過一劫，此刻柳施施已經似沒事人一樣出來參加宴會。
王初瑤顯然聽到了蘇蘭汐剛剛的話“說得好，你以卑賤之身，別說嫁給北辰四公子雷米，就算是讓你嫁給他四哥那廢人，也是你上輩子積德換來的福分。”
這幾日蘇蘭汐經過雷米的鼓勵與耳濡目染，也漸漸學著拿雷府五少奶奶的架子，她已經不再是當初唯唯諾諾軟弱可欺的模樣。
“王姑娘才剛如願和我家四哥退了婚，轉頭便隨意輕賤我四哥，我勸王姑娘一句，嘴上積點德，省得將來後悔了再想找我四哥吃回頭草也晚了！”
蘇蘭汐首次與王初瑤嗆聲，沒想到就有人附和自己。
“對，雷磐哥哥那樣頂好的少年郎，有的是世家貴女仰慕。錯過了他，王姑娘不要後悔才好！”
眾人循聲望去，是個身著錦衣華服，身邊卻一個僕人都沒帶的紫衣少女，世家貴女圈子裡都是熟面孔，可這少女明顯面生。
少女突兀出現，王初瑤這等世家貴女卻沒把她當回事，只當又是哪家平時不露面的庶女出來見世面。
對這種不知深淺就貿然出言的愣頭青，貴女們早已見怪不怪，只是都不約而同地與紫衣少女默默拉開距離，免得自降身份。
“哈哈哈……”王初瑤笑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那個殘廢被我退了婚，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什麼要後悔？”
柳施施也在旁邊幫腔“幾日不見，五少奶奶可支稜了不少，看來這將軍府對五少奶奶還真好，不過話也說回來了，除了五少奶奶，哪有貴女願意進將軍府的門？”
這句話說出口，柳施施不只是打臉蘇蘭汐，她等於順便也將威遠將軍府貶了個一文不值。
這就是在暗諷將軍府嫡子非死即殘，要麼失蹤，要麼短命，總歸沒一個值得嫁的。
柳施施恨雷米恨到了骨子裡所以想什麼就說什麼，周圍的人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可嘴上卻不敢這麼附和。
不等蘇蘭汐開口，一旁的紫衣少女便皺起眉頭“你是哪家女眷，竟如此口無遮攔？
威遠將軍一門忠烈被你如此詆譭，對為國盡忠的英雄也無半點尊重。是否你家長輩死的早，基本的禮貌都沒人教過你？”
這紫衣少女開口便是王炸，普通世家貴女吵架自持身份，可沒有這種含“媽”量極高的吵法。
看到柳施施這個討厭的女人，上官傲晴立即開撕。
“我當是誰在說話，原來是前兩日那個眼巴巴到我表嫂的洞房裡搶人的柳姑娘。
柳姑娘代我向尚書夫人問好，順便幫我問問怎麼還沒把你送往家廟唄！”
“你……”又被提起那些過往，柳施施恨的牙癢癢。若不是雷米僥倖奪回了氣運，如今這些人根本不會記得柳施施做過的那些事。
柳施施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施施哪比得了上官姑娘，放著自己的未婚夫不去陪，整日賴在自家表哥府上。
美其名曰陪表嫂，實際上在陪誰大家心裡清楚。也不知上官姑娘那未婚夫對此有什麼看法？”
上官傲晴被柳施施如此不留顏面的汙衊羞辱氣得火冒三丈，立即就要上前與之爭吵。
蘇蘭汐見後院馬上快亂成一鍋粥，趕緊拉了拉上官傲晴，示意她冷靜，轉頭懟柳施施
“柳姑娘一個姑娘家整日不是忙著拋頭露面勾引男人，就是忙著搬弄是非，也不知是家學淵源還是天性如此。
可惜我與表妹感情甚好，柳姑娘要挑撥是非下次選物件可要慎重。”
蘇蘭汐上場給上官傲晴撐腰，柳施施的汙衊自然不攻自破。
在場眾人都不傻，見人家表姑嫂如此和諧，就知道柳施施純屬胡謅。
王初瑤有趙世子撐腰，哪怕暫時還無名分，眾人也不敢對其置喙，可柳施施的情況卻沒那麼樂觀。
再加世家貴女往日無聊缺少八卦，有這麼一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對方還只是一個身份卑微聲名狼藉的女子，於是眾貴女都紛紛對柳施施出言聲討。
柳施施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才落荒而逃。
上官傲晴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王初瑤和柳施施，轉而挽起蘇蘭汐的胳膊“表嫂，這些人不值得我們搭理，我陪你出處走走。”
身後那個紫色衣裙的姑娘卻在此時跟了上來“兩位若是不嫌棄，我們一起。”
後院的一切雷米都不知曉，他如今正在前院同自己的四哥陪前來參宴的達官貴人。
蘇相見了雷米，誇讚之言毫不吝嗇的往外扔，看得同僚們各個瞠目結舌，心道“你這老狐狸嘴上說著對人家五公子多看重，多欣賞，怎麼不把自家三閨女嫁過去？不還是找個庶女替嫁。”
但那些官場老油條面上都是一片祥和，紛紛附和“蘇大人言之有理，雷五公子才高八斗，意氣風發，他日進入朝堂定會得聖人重用。”
雖然知道這些人說的都是場面話，心裡想的無不是「雷米這個短短命鬼估計也活不到被聖人重用那一日。」可面上的工作依舊要做足的。
雷米一邊自謙，一邊對各位大人拍著彩虹屁，這種場合若是原身在這裡可能還得端著，可現在卻被雷米玩了個如魚得水。
雷磐雖為宴會主角，卻無人主動提起，即使他就坐在輪椅上，在最顯眼的位置。
現場沒有一人敢上前詢問雷磐“今日這喜宴喜從何來？”
顯然大家都怕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一不留神得罪雷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