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還活著。”這個念頭在李闖的腦中生根發芽，瘋狂生長，他不知道自已的推測是否合理，也拿不出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但，這個念頭已經冒出來了，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我必須得去一趟中心醫院！”李闖披上外套，背上書包，出門去了。
凌晨三點的街道，空無一人，特別是李闖住在偏郊區的地方，冷清的街道上除了孤零零的路燈在泛著黃光，路上都看不到一輛車。他小跑著前進，這個時間點想攔到計程車，必須得前往下個街道，那裡稍微繁華些，有個客人比較多的夜宵店，運氣好的話可以碰到在那裡等客的計程車司機。
過了一會兒，李闖跑到了那個路口，或許是因為剛出院，再加上熬夜，小跑，他感覺心臟附近有些痛，李闖沒有理會，看到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師傅，去市中心醫院。”計程車應聲而動，疾馳在車輛稀少的道路上。從這裡到中心醫院還要點時間，李闖打算眯一會兒，但沒過幾分鐘，當計程車駛過某個舊城區的時候，速度慢了下來。道路旁的聲音也變的嘈雜起來。
“唉，辦喪事總是佔道，這習慣，幾千年了，都沒改，這不是死人跟活人搶道嗎？”司機師傅抱怨道，但他不敢按喇叭，只能跟著前面亮起剎車燈的車隊蠕行前進。
路邊吹拉彈唱的聲音把李闖驚醒了，他睜開眼睛，看著路旁立著的白底黑字書寫的毛筆路牌：當大事，請繞道。他明白過來，這是有人在辦喪事，他隨意的一掃，看到了他熟悉的名字：“沉痛哀悼劉琳女士。”李闖一驚，這不是他們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嗎？怎麼這麼巧，剛好被他遇到。
“師傅，我就在這裡下車吧。”
“好咧。”司機師傅樂得在這個擁堵的路段把乘客放下，好去跑下一單。
李闖下了車，他靠近靈堂，靈堂周圍圍滿了肅穆而立前來悼念的人，李闖想起來，這個世界“合理化”了劉老師的死因：車禍。或許她的親人都是這麼以為的吧，李闖此前沒有特意去悼念劉老師的打算，但是遇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好，你是？”站在靈堂前一個臉上無血色的中年男子，扶了一下黑框眼鏡的問道，他記憶中，自已和自已妻子家沒有這樣的親戚啊。
“我是劉老師的學生，特地來悼念。”
“好的，謝謝你的到來。”中年男子回話，眼神似有感動，“請進吧，她是個好老師吧？”
“是的，劉老師對我們認真負責，這幾年，承蒙她的照顧了。”李闖誠心答道。
“劉琳她是個好妻子，也是個好老師，她就是在去學校的路上……”中年男子說不下去了。
李闖走進靈堂，靈堂的佈置很簡單，用一個棚子支起來，遺像下面，擺著骨灰盒。李闖站在遺像面前，心情有些複雜，他拜了三拜，正打算離開，在亡者遺物擺放的區域，李闖看到了一本花名冊，他停住了腳步，那是記載著他們全體同學名單的花名冊！
李闖想起了自已怎麼也記不起的同桌名字，他翻開了花名冊。花名冊第一頁的標題是“中期模擬考成績排名”，李闖的食指按在第一個名字上，依次往下順：
“張可、姚子明……”
60人！這個花名冊上是60個人！
李闖回想起他們新班主任陸老師介紹劉桂香的時候跟他發生過的對話：“我們班加上這個新來的同學，不多不少剛好60個！”這兩種說法明顯有矛盾！如果說“張可”沒死，現在新來一個同學，班上應該有61個人才對，但是現在班上只有60個。但如今的情況是“張可”好端端的，班上卻只有60個人，肯定是少了一個人！
這意味著什麼？李闖一瞬間反應過來，少的那個人就是他原來的同桌，如果說現在的這個假張可最有可能是誰替上來的，那麼最有可能是她！她是誰？該死！為什麼我還是想不起來。
李闖順了一遍又一遍花名冊，“張可、姚子明……李闖……”，他閉上眼睛，把腦海中的模樣和這一個個名字去對，終於，他發現了！是她！李闖看到這個名字，腦海中終於浮現出模糊的輪廓，那個輪廓和先前他在張可家樓下遇到的那個中年婦人的模樣竟然有幾分重合。
是她！李闖想起來了，盛容，他的同桌，這個女生就住在張可家附近，他去“偶遇”張可的時候，很多次還看到過她！她是個學習非常努力的學生，可惜，成績平平，這類學生在班上毫無存在感，不僅僅是老師，還有學生，都很容易忽視他的存在。
想不到竟然是她！李闖猛的想起來，盛容在他住院期間還和班主任一起來看過他，那天在重症監護室外，她也在場！想到這裡李闖額頭竟然沁出冷汗，他不由得疑惑起來：可是這個平時溫柔無害的盛容同學，為什麼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呢？做自已不好嗎？或者說，這也是瑞智公司的一個陰謀？隨著思維的無序發散，李闖越發覺得恐怖，就在他打算停下來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被用力一拍！
李闖一個激靈，渾身一顫，轉過身來。
“劉桂香？你怎麼在這裡？半夜三更的發什麼神經從背後拍人，不知道會嚇死人嗎？”李闖沒有好臉色，怒目而視。
“李闖同學，只准你半夜三更逛靈堂，不准我給先前的班主任上柱香嗎？”劉桂香擺了擺手。
“等等，你認識劉老師嗎？”
“認識啊，之前辦轉學手續就是一直她在幫我忙。唉，可惜這麼好的一個老師就這麼出車禍走了。”劉桂香做傷心狀。
這個解釋並沒有讓李闖感覺合理，就算劉老師之前幫劉桂香辦了手續，劉桂香心存感激，也用不著半夜三更來給他上香了。自已是剛好遇上的，否則也不會專程來祭奠劉老師。
“你這大半夜的出來幹什麼？”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問。
“要你管。”二人再次達成默契。
李闖心中有事，並不打算與劉桂香耍嘴皮子，他在路邊攔了一輛車，匆匆向中心醫院趕去。面對李闖的不搭理，劉桂香也不惱，他前腳剛走，劉桂香也攔了一輛車，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