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闖與中年男人對視,男人四四方方國字臉,濃眉大眼,理的寸頭,鬍子刮的很乾淨,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

李闖看了看自已身後,用手指了指了自已:“你在跟我說話嗎?coser大叔,我不叫清明,你認錯人了。”

“我沒錯,錯的是你。”中年男人不苟言笑,“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呃,當然,我想問一下,你coser的是哪個動漫裡的角色,也太酷了吧。”李闖自問自已平時看的動漫也不少,但這種角色沒有見過。

中年男人走到李闖身邊坐下,李闖往外面讓了了讓,可還是顯得侷促,李闖索性坐到了對面,和張可並排坐著。和李闖不同的是,張可並沒有過多的關注中年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和李闖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自顧自的嗦著粉。

中年男人從口袋裡摸出二十塊錢,點數了幾遍,又放回口袋,對著牆上貼著的紅色選單,點了餐:“夥計,給我來碗魚頭粉。”然後回答李闖的問題,“我的名字叫楊謹,請別再稱呼我為coser。”

李闖與中年男人的兩次搭話,都碰了壁,側頭看了一眼張可,她都快吃完了,便專心嗦粉,不再關注中年男人。

夥計端上來一碗很大的魚頭粉,說道:“老闆,還請您先付一下錢,我們這都是先付後食的。”

“為什麼?我明明還沒吃,就要我交錢?這是什麼道理?”楊瑾拿起筷子夾粉的手頓了一下。

夥計陪著笑,琢磨著開門做生意也不得罪誰,吃完再交也是一樣的:“您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有時候我們忙起來,怕忘記收錢,就按您的習慣來吧,吃完再買單,吃完再買。”說完,夥計忙其他的去了。

沒過幾分鐘,李闖和張可吃完粉,準備走了,李闖隨意看了一眼,對面的楊瑾也吃完了,他喊了一聲:“夥計,結賬。”

夥計走了過來:“好的,來了,您好,老闆,一共25塊。”

楊瑾皺眉:“我明明點的是20元的魚頭粉,你為什麼要收我25塊?”

“老闆,您點的魚粉是大魚頭的要加收五塊錢。”夥計指著牆上的紅底黃字選單,上面有一行小字,“諾,這裡,大魚頭,加收五元。”

“可是,我並沒有喊你上大魚頭,憑什麼收我的錢!”

“老闆,小魚頭已經賣完了,而且也寫的清清楚楚,你都已經吃進去了,怎麼能不付錢呢。”

楊瑾沉默著,他覺得夥計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就是哪裡不對,他摸了摸自已的口袋,那裡只有20元,不夠支付這頓粉錢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可不是付不起飯錢的人,楊瑾的齒輪腦子精密的運轉起來,就像車間裡的儀器,一刻不停,突然,他腦子裡的燈亮了起來!

在一旁看熱鬧的李闖和張可,都被楊瑾接下來的舉動震驚到了。

只見楊瑾站起身,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夥計的喉嚨,大吼:“給我6塊2毛5!”

李闖和張可慌忙跑出粉店,同時心裡升起疑惑:“為什麼是6塊2毛5?怎麼搶劫還有零有整的?”

店裡的食客紛紛跑了出來,李闖還想看看熱鬧,張可用手肘懟了他一下:“走了,再不走要遲到了。”

二人便不再多看,出了粉店,往學校方向走去。

店裡的夥計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已被搶劫了,迫於楊瑾的威勢,手忙腳亂的在隨身腰包裡翻找,6塊,找到了,2毛找到了,5分,他怎麼也找不到,這個年頭,還有誰能掏出5分錢嘛?夥計低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刀子,額頭上的汗冒的越來越密,他翻找的速度越來越快,可是真沒有!

“哥!我這硬是沒有5分的,給您湊個整,您看可以嗎?”夥計央求道,遞出6塊3毛錢。

楊瑾琢磨了一會兒:“嗯……四捨五入,說得通。”他接過夥計的6塊3毛錢,分成兩份,一份5元,加上之前的20元,湊成25元,當做自已的餐費,遞還給了夥計。另一份元,壓在碗下面。因為楊瑾突然想起來,吃飯要付5%的小費,楊瑾暗自點了點頭,讚歎自已的周到與細節,收了匕首,他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夥計呆在原地。

老闆從後廚跑出來:“還愣著幹嘛,報警啊!”

大概十多分鐘之後,警察找到了在大街上慢走的楊瑾。

‘‘姓名’’

‘‘楊瑾’’

‘‘年齡’’

‘‘37’’

‘‘知道自已犯了什麼事嗎?’’

‘‘我沒犯事啊,早上在老漁夫粉店吃了碗魚頭粉。’’楊瑾一臉無辜。

‘‘先生,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幫你回憶一下,你在店裡搶劫了6塊3毛錢!’’說完這個數字,負責審訊的警察又翻看了一下案卷,帶著疑惑和笑意,嘴角硬是憋出了一抹弧度,他不斷提醒自已:你是專業警察,可不能在審訊時笑出來。

‘‘警察同志,我沒搶劫,那6塊3不是還給他了嗎?’’楊瑾兩手一攤。

沉默,短暫的沉默……

一時間警察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這中年男人說的好像沒錯。

嘶~警察的煙癮犯了,他撓了撓頭,顧不上審訊室禁止抽菸的規定,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或許是尼古丁讓他興奮,他的思路開啟了。

‘‘是,沒錯!你是還給他了,但是這是應該付給老闆的餐費!你明白嗎?你從夥計那裡搶了元當做餐費付給他了!’’

‘‘不!警察同志,你要搞清楚,加上原來的20塊,我一共付給了他25塊餐費,還有1塊3是小費!是小費!我可不是吃飯不給小費的那種人!’’楊瑾生氣了,他不允許有人顛倒黑白,就算他是警察,也不允許!

‘‘我的天老爺!楊瑾,你有沒有搞清楚重點!’’警察又猛抽了一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另一名做筆錄的警察,一手捂嘴,竭力憋笑,一手試圖把站起來的同事拉下來,要他注意情緒,顯然,他失敗了。警察繼續說:''你搶的那6塊3本來是屬於老闆的錢。''

‘‘是啊!我還給他了啊!’’楊瑾聲音也大了起來,因為氣憤,他的肩膀上下起伏著,但是他被束縛在審訊桌上,並不能站起來,否則他真想給這拎不清的警察來兩拳,還沒地方講理了,真是的!

‘‘我......我......’’警察指了指楊瑾,又指指自已,看了眼負責記錄的同事,又看向楊瑾,他的CPU要被幹燒了。他從警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邏輯自洽的搶劫犯。

負責記錄的警察看同事這麼激動,他拍了拍同事的背,給他順了順氣,把記錄本移交給他,露出自信的笑,意思是我來問,你來記,我要用邏輯打敗詭辯。

‘‘楊瑾,你應該付給老闆25元,你卻只帶了20元,你只需回答對或不對。’’

這位警察企圖用限制性提問的方法,只允許對方回答對或錯,這是一種目的性很強的提問方式,可以減少拒絕,有效的獲得想要的結果。

‘‘警察同志......’’

''你不用解釋,只需要回答對或不對。''

‘‘不對!’’楊瑾絲毫沒有猶豫。

警察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個問題就沒有收到預想的回答,他懷疑是不是在自已問題設計的有問題,於是他換了個問題,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

‘‘你今天去老漁夫粉店吃粉,對或不對。’’

‘‘對’’

‘‘你只帶了20元。’’

‘‘對’’

‘‘你卻點了25元的魚頭粉。’’

‘‘元’’字還沒出口,楊瑾大叫道:‘‘不對!’’

‘‘為什麼不對!’’警察感覺自已跟楊瑾說話,音量容易不自覺的提高。

‘‘不對!’’

‘‘我叫你解釋解釋為什麼不對!’’

‘‘不對!’’

“到底哪裡不對?”

“不對!”

......

直到這樣的問答重複了十多遍,這位警察意識到了,他揉著暴起的青筋說:‘‘你現在可以不用回答對或不對了,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為什麼點了25元的套餐不對!’’.

‘‘我沒要他上大魚頭,他卻要收我的大魚頭的錢!你回答我,對還是不對!’’楊瑾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了自已的委屈。

‘‘不對……呃……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嗯......對你來說,這筆錢可以不付,但不能搶劫!’’警察的音調轉了個彎,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好險,頭一回審犯人,把自已給審出汗來,他餘光瞄了一眼同事,同事和剛剛的自已一樣在那裡憋著笑,看來是自已笑早了。

警察定了定神:‘‘點餐,或許是粉店老闆不對,但你持刀搶劫的事實成立。’’

‘‘不,警察同志,我沒有搶劫,錢,我還給他了。’’

‘‘那是他的錢!’’

‘‘是啊,在他兜裡呢。’’

‘‘我的意思是,那是你應該付的餐費。’’

‘‘我之前付了20啊。’’

‘‘不對,你應該付25。''

‘‘我沒要他上大魚頭,你都說了,點餐是他的不對。’’

......

最終,警察接受了他的說法,楊瑾走出警局,早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感覺渾身舒暢,突然想起哪位先生曾經說過:“公理戰勝了強權”。此時用在自已身上,再適合不過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警局門口的電子時鐘,時間剛剛好,還有一節數學課,等著他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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