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間客棧
“滾!”
滿臉口水的柳秀,強忍住噁心,將泰富推開。
這條有著特殊趣味的狗,在他第一次進鬼谷學宮時,就飽受苦頭。
這次自已從大荒回來,又是如此。
偷襲得手的泰富,抬頭看著柳秀的狼狽樣,不停地搖著尾巴,眼睛裡滿是得意。
“泰富,你真是噁心。”柳秀用衣袖擦臉上的口水:“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泰富作為鬼谷學宮的看門狗,當年就打過不少交道。
柳秀雖不懂狗,泰富體四肢細長,肌肉發達有力,一看就知道絕非凡品。
可它卻有個讓人噁心的趣味,就是喜歡吃自已的屎後,再舔人的臉。
每次遇到他,都會如此。
身為解脫天境的柳秀,在與泰富的拉扯中,居然少於勝利,幾乎次次都讓他得逞。
他以為是自已怕傷到它,而沒有盡全力。
現在看來,泰富也是如此。
“泰富,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條看門狗,雖然舔了自已一臉帶有狗屎的涎水,卻救了自已。
原本興奮搖尾的泰富,忽然豎起耳朵,彷彿在聆聽什麼。
經過剛才的變故,柳秀已是驚弓之鳥,也屏氣凝神。
可除了風聲外,和偶爾傳來的蟲鳴聲外,沒有一點發現。
就在這時,泰富忽然掉頭,撒腿就跑。
與來時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丟下刀勞鬼和柳秀,很快就消失在視野裡。
看著地上的白骨,和已經出現的斑紋的屍體,柳秀一刻都不敢多待。
剛準備離開,看到靠近圍牆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隆起的土包。
他在殺進小院之前,已經仔細觀察過地形。可以肯定,那裡之前絕對是一塊平地。
“看看就走。”
柳秀心裡雖然想著快點離開,可還是鼓起勇氣地走到土包前面。
這次銀錠出現事關重大,他不能錯過任何線索,而讓自已抱憾終身。
微微隆起的土包表面,已經遍佈裂縫,明顯是地下有什麼東西。
有了剛才的經歷,柳秀強忍住心中的恐懼。用刀鞘試著捅了一下土包,一小塊土殼被捅破。
“屍體?”
柳秀心裡一陣發麻,下面居然還藏著一個人。
他用刀鞘扒開旁邊的土殼,清楚地看到,那人穿著一身夜行衣。
肯定是早就藏在這裡,在死之前,可能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還沒來得及爬出地面,稀裡糊塗就被黑暗吞噬。
能夠提前躲在這裡,而不被察覺,本身實力就不容小覷。
柳秀想到自已,莫名其妙收到的銀錠。覺得極有可能就是他們,將自已引來這裡。
“看看?”柳秀問刀勞鬼。
“那得加錢。”刀勞鬼的回答,歷來都是如此直接乾脆。
只要錢到位,神仙都幹廢。
刀勞鬼將人從坑裡拉出來。
這是一名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怖。
和其餘幾名護衛一樣,身上也出現了大小不一的斑點。
在金錢的誘惑下,刀勞鬼搜尋了一番,只發現一個大約寸餘的黑色小布袋。
柳秀接過布袋,裡面裝了一小段樹根樣的東西。他怕是毒藥之類的玩意,不敢多看,連忙拉緊布袋收好。
“這是什麼東西?”刀勞鬼問道。
“不知道。”柳秀搖搖頭,把布袋作勢遞過去:“要不你試試?”
刀勞鬼看著柳秀手中的布袋,思考片刻,眉頭上挑:“你給多少錢。”
經過剛才的時間,柳秀心中的恐懼已漸漸消散,心境平靜下來。
他環視了小院一圈,想看看有沒別的線索。
那具白骨,他是肯定不敢去。七具護衛的屍體,還直挺挺地躺在那裡。
本想要刀勞鬼去看看,可剛才的遭遇實在太過恐怖,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走吧。”柳秀收起布袋,對刀勞鬼說。
“就這樣走?”
“也是。”柳秀取出火摺子,用力一吹。
山道上,大霧瀰漫,這裡的春天,比平原總是要晚上一些。
其他地方早就是草木蔥茂,可山路兩邊還殘餘著冬天的痕跡。
即便如此,比起滿是黃沙和鮮血的大荒,還是充滿了生氣。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的山野。
從淮城離開後,柳秀就要刀勞鬼回到夜遊神,爭取找到銀錠的來源。
他自已則馬不停蹄地趕往金陵城。
淮城城郊的遭遇,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當年和楊夫子,因一個不為人知的約定,而進入鬼谷學宮。
在鬼谷學宮的幾個月裡,他單純地認為,那裡只是教書育人的地方。
現在看來,當初是自已輕視了鬼谷學宮。
既然泰富出現,學宮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要想從學宮打聽到什麼,就必須先還自已清白。
要不然以現在殺師案兇手的身份,學宮中人還不得不活剮自已。
“啪”
想到這些,他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更加急不可耐地想快點回到金陵城。
“咕咕”
柳秀心裡再一次問候刀勞鬼的家人。
兩人在分開前,刀勞鬼信誓旦旦告訴他一條近路,只要翻過這座山就可以到達青凌渡。
然後渡過清水,就可以回到金陵城。
他輕信了刀勞鬼的話,歸心似箭的他,沒有準備乾糧,騎著馬就衝了山。
山還是那座山。可他已在裡面,兜兜轉轉了兩天一夜。
就在柳秀飢腸轆轆時,看到一個飄蕩的酒旗。
有間客棧。
沒想到在這裡荒郊野外,真的“有間客棧”。
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柳秀,再也顧不了許多。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掀開厚重的門簾。
“好酒好菜,快點給本少爺端上來。”
裡面的小二,連忙迎了上去:“客官,您幾位?”
雖不認識柳秀身上的火雲絲長袍,可常年的跑堂生涯,還是看出衣服價值不菲。
“兩位,不。一位。”柳秀隨手丟擲一塊銀子。
大荒三年,刀勞鬼一直都在他身邊,這猛然分開,確實有些不習慣。
“快。磨磨唧唧的,少爺打斷你的狗腿。”
小二接過銀子,臉上的諂媚更加濃郁。
在大夏朝,五文錢就可以買上一斗米。可剛才那塊銀子,最少有三兩之多。
這對他來說,完全是一筆價值不菲的飛來橫財。
柳秀跑到一張空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開始海飲。
從殺師案開始,他就有諸多選擇,並非一定要充軍大荒。
以他解脫天境的實力,加上柳家的財勢,只要不再回金陵城。
就能繼續過花天酒地的生活。
可他沒有這樣做,沒有選擇逃避。
這麼做的用意只有一個,將來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金陵城,查明殺師案的真相。
查到真正的兇手,還自已一個清白,給枉死的夫子一家雪恨。
從院落離開後,冷靜下來的柳秀,經過仔細地分析,更加堅定了回到金陵城的決心。
從莫名其妙的情報,到院落中潛伏的黑衣人。都證明幕後有一雙手,在操控這一切。
而他們丟擲銀錠,牽扯出十多年的舊案,可能是要阻撓自已返回金陵城。
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回去。
必須回去。
“譁。”
門簾再次被掀開,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