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有風莫名其妙颳起,小廣場上形成一個小小的龍捲,灰塵飄揚起老高,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李欽沉吟許久,緩緩開口道,眼中似有深意,“方含,你撒謊了。”

一股熱血突然湧上方含的臉,少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哪怕那日捱了疤眼的一腳,雖然踢掉了剛踏入社會年輕人的職業憧憬,但也沒有這樣觸及人格上的汙辱。

他可以忍下那一腳,卻無法對這份質疑無動於衷。

言語如刀,刀刀誅心。

這一刻,方含已忘了眼前站著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術士,他的聲音都有些嘶啞,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迸出,“我,沒,有。”

李欽也沒料到方含竟有如此大的反應,怔了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著拍了拍方含的肩道,“開個玩笑罷了,我一看小兄弟就不是這樣的人。”

黃捕頭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雖然沒有查到什麼,李欽似乎也沒有什麼不爽的神情,他轉向黃捕頭說道,“看來只能如此,我就先回驛館休息了。”

黃捕頭心有不甘,張了張嘴,終究不敢挽留。

李欽作勢要走,突然停下腳步,裝作隨意地望向方含,“對了,今日你家門前見到的那位姑娘,有些資質,是小兄弟的何人哪?”

方含呆了一呆,情緒上的巨大落差讓他沒多想,隨口答道,“那是世妹。”

哦,李欽似要說些什麼,想了一想還是沒說,微一點頭,身影就已遠去。

什麼狗屁的州牧舅老爺,死上十個八個又關我何事,倒是無意間發現的這姑娘,竟然是無垢之體。

無垢之體啊,這種女子可是絕佳鼎爐,他卡在定氣三層兩年多,但只要與之雙修,必然可以一衝而過,甚至連升幾級,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啊。

想到得意之處,李欽不由哈哈大笑。笑聲劃破夜空,驚起兩隻老梟呱呱應和。

老街一處民房內,一位婦人聞聽到笑聲,嚇得緊緊摟住幼兒,喃喃道,“老天,真的有鬼吶。”

兩日後。

這天一早,方含早早來到衙門,託這個案子的福,他暫時不用值那苦逼的三更班,改為白班協助調查。

昨夜一晚練刀,他的氣血又強了三分,現在他的氣血衝擊體內那座冰山,已隱隱有溪流之勢,附帶著身體也基本恢復了行動力,不再蹣跚了。

黃捕頭例行點卯、分配差事,只是方含覺得,這黃捕頭看向自已的眼光有些奇怪,少了一分居高臨下之感,甚至隱隱有點諂媚之意。

待得安排完畢,方含正要隨一眾捕快出門,黃捕頭卻一把拉住了他,“方含,你留下。”

方含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黃捕頭,黃捕頭堆出一副笑臉道,“方含吶,你到我這也有些時日了,我看你工作勤奮,平時可沒少提攜你吧?”

提攜,有嗎?莫非隔三差五叫我幫你打雜理家算是提攜?你那懶婆娘連衣服都攢著要我洗算是提攜?方含有些無語,嘴裡卻應道,“屬下入職以來,確實多蒙大人關照。”

黃捕頭滿意地點了點頭,“鑑於你表現優異,我已向總押司大人提出,不日讓你轉為正式捕快,哈哈,以後好好幹,前途光明吶。”

方含實在意外,這候補轉正式可不是那麼好轉的,那可是編制啊,意味著端上了鐵飯碗,吃上了公家飯,無數人為此搶破了頭。

他可不認為這黃捕頭有那麼好心,這種事,可不是你工作兢兢業業就能幹上去的。

方含年紀雖不大,這一點倒還明白,主要是這小半年,他已經見多了,有人勤懇了半輩子頭髮花白了,仍然頂著候補的名頭,有人仗著家世優渥,剛來幾天,就搖身成了正式工。

方含也無數次想過,穿上紅領藍邊的捕快服,再辦上一兩個大案,讓垃圾街的那幫大伯大嬸見了他都翹大拇指。雖然知道這黃捕頭必有後話,心情還是有些激盪,“多謝大人,小人必定為大人效犬馬之勞,不負大人期望。”

這種彩虹屁,方含偶爾也是能來幾句的。

黃捕頭笑呵呵地擺了擺手,“這事啊,還多虧了李上仙在城主之前為你美言,真是世外高人風範哪,道行高深還這麼好說話,你說誰能傍上他,不是三世修來的福份?”

方含不知此話何意,唯有附和幾句。

黃捕頭見鋪墊已夠,時機成熟,故作神秘地湊近方含道,“方含哪,我要恭喜你了。這李上仙那晚一見你世妹,甚為中意,欲納為妾室,共修大道,機緣啊,如果輪到我老黃頭上,那我可得去廟裡燒柱高香了,上仙託我問你,可否向你世叔去說道說道?”

“此事若成了,那你就成了上仙親眷,到時,可連城主也要敬你三分了……”

方含聽到李欽欲納韓青絲為妾時,就覺腦子裡嗡嗡作響,就見那黃捕頭嘴唇開合,但說了什麼,半句都沒聽進去。

韓青絲,他竟然要韓青絲去做妾,青絲還這麼小,那個老男人配嗎?仙人又如何?方含只覺得黃捕頭那張嘴在面前蠕動,就象兩條醜陋的毛毛蟲扭在一塊,讓人噁心、討厭,忍不住大喝道,“娶你妹啊,閉嘴。”

黃捕頭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向來逆來順受的少年,竟然敢向自已大吼,一時間也怔住了,待到反應過來勃然大怒,跳起來就想一巴掌扇過去。

突然想起,雖然現在方含反應過激,但萬一他最終成了那李上仙的大舅子,那現在這一巴掌可就結下死仇了。

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冷哼道,“方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違背上仙的意願,想想後果會怎麼樣,你好好考慮考慮,哼。”說完拂袖而去。

他受了李欽之託——仙人嘛,還是要保持點風度,這種事親自出面就不大符合身份了,以為就是小事一樁,於是拍著胸脯應承了下來,卻不料這小子不識抬舉,竟然還發飈了。

方含慢慢鬆開緊握著刀柄的手,他不知道剛才如果黃捕頭真的動手,他的刀會不會出鞘飲血而回。

應該會吧。

年輕人,總是有幾分血氣的,當你觸及他內心最珍貴的東西,或是原則,或是尊嚴,或是守護的人,那麼,一怒拔刀或許就成了必然。

哪怕後果是不堪承受之重,但這一刻,血濺五步終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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