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寧湘起身走到顏太傅身前，苦臉相看：“徭兒眼看也到及笄之年，你卻從未提及為她相看夫婿一事。每日只會忙於殿前殿後，可管過府中這些孩兒生死。”
“如今，你插足後院事，不應兩碗水端平？怎就成了徵兒一點未有過錯，難道不知外街傳言顏府有夫之婦同京城紈絝相看對眼。說的是徵兒這個賤貨。”
“如未有這些破事，徭兒會拿來說事？”
顏巨華氣急，用盡全力之力一鞭子朝她揮去。
“放肆，有你這樣為母？”
忽感無力又退至紅木椅中坐下。
候寧湘臉上掛了血，血珠一點點滲出，顏彾忙上前檢視：“母親，痛嗎？”
她揮開顏彾之手：“你個小雜種，別在這兒惺惺而為，一旁待著。”
雖都是她出，但從小她對顏彾便不覺疼愛。
身邊婆子丫鬟忙去藥房取傷痕藥物，這要是留了疤痕，將來出了後院別人問起又該如何解釋。
“打人啦，打人啦，要打死人啦！”
候寧湘哭喊聲貫徹整個府中，生怕旁人不知她所受這委屈。
顏徭上前抱著，兩個痛哭流涕。
一柱香時間，見她哭喊之聲漸小，顏巨華也消了幾分心中之氣：“我前就同你說過，讓你莫急，我正在相看這屆仕途之子？”
候寧湘扶著受傷之處，爬起身抽泣而道：“老爺，徭兒是太傅之女，是高官門第家娘子，我先前同你講過，相看些門當戶對之家，而不是那些個窮困仕子，你這存心讓我徭兒過苦日子啊。”
她越說越覺生氣。她嬌慣出的女兒，怎可低嫁？
顏巨華實覺同她說話費力無回，長嘆了聲氣。
“夫人，能否眼光放長遠些。”
婦人眼光就是如此。嫁於高官門弟一生擔憂福兮禍兮，伴君如伴虎，不定哪日惹怒聖上得了抄家之罪。
不如平淡過些日子強。
金銀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
且命乃天定，身體康健同身心悅愉乃已身，其他命中註定。
顏徵看向候寧湘搖頭嘆氣，此婦人無救。
看來她對世家後院爾虞我詐之事瞭解還不夠徹底。
“父親，如今外界已傳言如此，我們應得出解決之法，平息妄言為真。”
顏巨華點頭沉思，徵兒說得是真，可此事棘手多處，他都不知該如何著手？
一來是溫府，雖溫府有錯在先，但不至於退婚，雖朝中律法有定一夫不可娶二妻。
可他平妻之說，實屬律法邊緣徘徊。
且此婚乃宮中之人所定，需有個說法。
二來凌府是否願意娶一二嫁之女確不好說。
如若徵兒真嫁去，凌家是否真心待她，他憂女兒餘生過得不勝舒心。
此生不求顏家娘子為府爭奪，只求她們安然度過。
顏徭剛想開口求得婚姻之事，被顏太傅打斷，罰她去祠堂抄婦言婦德半月，未得他準，不許出門。
待眾人散開，顏巨華心中暗道，此事不能再過鬧大，否則牽連甚廣。
還未想到解決之法，隨從樂為快步走到他身旁，遞上拜貼道：“老爺，這是凌府送來拜貼。”
“凌夫人特意囑咐門房處必須交於老爺手裡，此時已安排他們在松鶴堂中歇息，老爺，你看……”
“他們來得正好，此事我已無力，正有意想聽他們所想。”
兩人入得松鶴堂，拱手行禮後凌夫人率先開口道：“太傅公務繁忙，不知今日妾身是否太過叨擾”
顏巨華吩咐丫鬟端來熱茶，嘴角上揚道：“哪裡哪裡，今日夫人大駕光臨，是顏某照顧不周，讓夫人久等。”
田媚妍見太傅待她周到，直接開口道：“不瞞太傅，今日前來是來求娶顏二孃。”
顏巨華吃驚站起，一件件事接踵而來：“夫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知小女前兩日與廷尉些許衝突，聽愛女所言，他們兩實屬清白，外街謠言夫人不必過多擔心，風聲一過，時久謠言便會消散無聲。”
“如若如此虛言我們竟當真，那不就明瞭謠言。”
田媚妍莞爾笑道：“太傅莫急，坐下而談。”
“今日妾身前來提親不僅如此，更是顏家二孃喜於我心尖，故今日妾身才會到府上提親。”
左右示意丫鬟拿出下聘禮單。
顏巨華看呆。凌家竟如此誠意，下聘禮單中行行目目，條條款款。
贈西效良田二百畝，西街鋪面二十座，宅院二十座，漁莊五座……
“這……”
田媚妍見他抬頭看向自已，示意點頭。
都說凌家家財無人可計量，今日一見，果真大手筆。
看出她是誠心想娶徵兒入門。轉念一想，應把實情告知，道：“夫人，你不知早年我家二孃已與溫府定下婚約，過了及笄之歲便不日完婚。”
“且此婚乃是聖上所定，如若今日承了你情，溫家和宮中都無法交待，此事估摸不是這樣好辦。”
“此事也未像你說這般難辦之理，宮中不過是怕有心之人娶了二娘子，才將婚事定於溫太醫府，若是宜兒，估宮中之人不會太過計較。”
顏巨華思索，她說的何嘗不是其理。
看著凌夫人說話條理清晰，句句戳心。
朝中傳言凌霄宜和親之事，凌夫人此行目的，對於顏凌兩家而言，且是雙贏局面。
“至於溫府，那日我見得溫府情景，怕是最近溫府後院著火之厲，溫太醫對後院之事無心過問，溫夫人那兒還不得聽溫辰安之意。”
“不如讓此次謠言成實，兩情相悅乃幸事，最多就嘆得凌府會娶一二嫁之女。但此事凌府都未有話說，旁言就作蜚語聽過，一笑代之。”
她所言有些道理，且她說之法是保全徵兒萬全之策。
“凌夫人，我不知二孃如今是何想法。如若她不願嫁，做父親的也不能相逼。”
田媚妍見顏太傅意念已動，自通道：“二娘子會應下。”
顏巨華沉心思索，她竟如此瞭解徵兒？
“但如若……如若溫家不退婚啦？”
溫辰安對顏徵從小青梅竹馬，看得出他情深至切。
如若不是誤食毒草，也不會落得今日場面。
他也是見得兩個孩子長大，從小感情甚好。
溫家二郎不願退得此婚，那也只有平妻嫁入溫府。
田媚妍淡笑開口：“此事好辦，太傅難道忘了，當朝皇后乃我嫡姊，近日妾身進宮同她說道一二，讓她求得聖上同意，此事也就成了八九。”
見他還有思量繼續道：“二孃如若嫁入凌府，我會當做已出，倍加疼愛，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之意。”
顏太傅心頭一震而後點頭默許。
女子嫁人同懷胎重生，能有如此婆母實屬她之所幸。
見他已被說服心動，繼續接踵面道：“若太傅無其他，我便告辭，聽我好訊息便是。”
她欲起身，顏巨華忽道：“不知，不知現時，我該做些什麼為好？”
田媚妍遲緩片刻抿唇道：“陸挽公主處，估得讓二孃去上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