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徽呆呆愣於原處,一絲溫熱撲面而來,她雖閨中待嫁之女,卻從未如這般觸碰外男膚體,心尖微微悸動。

淮書上前拼命把凌霄宜從娘子身上拽開,自小幹些苦力,還算有些力氣,可無論她如何搬弄,此人像泰山般穩穩定於娘子身上。

顏徽耳尖微紅,坨紅逐漸爬上白皙臉寵,一動不動定於原處,生怕一個不小心他會有其他舉動。

綺蘭忙合上廳門,怕旁人看到廳內場景,汙了娘子清譽。

凌霄宜朦朧中覺著一股桅子清香味撲鼻而來,不同以往他所聞那些俗粉之味,這股子清清淡淡,讓他覺無比心安。

嘴裡不停嘟囔:“不去,不去和親。”

說得小聲,只有顏徵聽得明白。一下屋中手忙腳亂。

凌霄宜緊了緊手臂,懷裡軟乎乎比榻上那棉絮子還要舒服,眯了眼享受起來。

“娘子,他,娘子,你,放手。”

淮書急得直跺腳,劉掌櫃從廳外而來,立馬把人從顏徵身上扶坐到蒲團之上。

綺蘭忙向前,把顏徵護於身後。

凌霄宜沒了力東倒西歪,費力睜眼,一雙清澈眼眸眯起直勾勾看著眼前之人,從下往上看,貌美婉約,氣質高雅。就是單薄了些,像一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花兒。

喝了些茶水清醒些,沒曾想今日做了這檔子糊塗事。劉掌櫃開口說了些莫怪之話。

凌霄宜也覺尷尬至極,話剛到嘴邊又覺羞於出口。便上下打量起屋內物件來

“這畫,嗯……甚是好看。”

他不懂得這些個水山畫,也看不懂其中意境,只覺好看,指著畫道:“劉掌櫃,我畫我竟有些中意,包起來,明日一早送至府中。”

“劉掌櫃,這圖,我們娘子已經買下,他這般說怕是不妥。”

淮書見他趾高氣揚的樣子甚是不喜。

劉掌櫃點頭:“廷尉,這圖,這位娘子剛已在問價,且這圖是東家才拿到鋪裡售賣,怕是不好交待……”

劉掌櫃還未說完,一旁穿盔甲喚顧允男子接話道:“凌廷尉自家的東西,他說不賣那就不賣,不必多言。”

“且你們東家半生只生得此郎,難道會因這物件傷害他唯一孩兒”

劉掌櫃覺他說得沒無道理,她們東家對廷尉面上從來不打不罵,只要他每日喜於自已便好,便不在多言。

淮書不輸於口,指著顧允道:“果然面闊口言之人,都只會仗勢欺人。”

顧允瞪眼不悅。

說人面貌人之禁忌,無論男女,在意體膚乃人之本性。

淮書又上前一步,添油加醋懟著顧允臉繼續道:“你這分明就不講道理,今日出門未看黃曆,會遇你這蠻橫之人。”

“什麼蠻橫之人?我看你一小娘子竟如母老虎般兇悍,才真蠻橫!”

“你,你,你無理取鬧”

“你才無理……”

見他倆一句我一句,凌霄宜本還有七八分酒意現已蕭然全無。

“顧允,不必同女子計較,既然娘子喜歡,那便當我送於娘子當賠禮,不知娘子居於何府,我讓劉掌櫃送去便是。”

顏徵心中愁悶,現今更覺世家子弟竟有如些不懂禮數之人。

若他真把畫送至府裡,不知府中要鬧多大動靜,更別提京都城其他世家之人,到時真是有嘴說不清。

做為男子,他不懂婦孺名節的重要,她且理解。

可她不能讓他為所欲為,淡淡開口道:“不必麻煩,即廷尉喜愛做個順水人情讓出便是。”

“順水人情?”

凌霄宜苦悶,心中暗想她不會生氣悶氣?

“既這樣,我出些銀兩,讓娘子買得些喜愛之物做賠禮可好?”

說完屋中寂靜無比,仿一根針線掉落也有迴音。

出口閉口不是送畫就是送銀兩,還真是臭名昭著紈絝浪蕩子。

顏徵思索半響,打破僵局:“既然廷尉如些喜愛這畫,本也是自家物品,君子不強人所難,不奪人之美,淮書,你難道忘記嬤嬤教過受人之侮,不動於色,覺人之詐,不憤於言嗎?”

此話說得過重些,整個屋中之人應能聽清。

微抬眼眸悄然看向凌霄宜,見他皺眉若有所思,好似他似懂非懂。

“娘子,我……”淮書覺委屈,眼淚已在眼眶處打轉稍一說故就掉下來。

此地不可久留,她吩咐劉掌櫃用雕花朽木盒包好一旁玉如意,遞給綺蘭拿走,示意淮書給了銀兩,戴上帷帽便出了廳門朝府而去。

今日一行,有驚無險,好在無外人瞧見這般情景。想來他應不會到處說今日事,且他並不知她身份。

顏徵還是純良了些,沒曾想此景已被有心人夾縫中看了去。

回到宜樂苑,淮書生得些怨氣,話中夾帶不和憤憤氣息。

“娘子,我見你今日喜於那畫,為何拒絕?”

綺蘭見她氣息不穩,接過話:“你這傻姑娘,真要暴露府邸,那二娘子身份不就見光,廷尉是個什麼性子,且我們不知,怎可隨意告知?”

顏徵苦笑:“我說你這丫頭,日後多同綺蘭學些心思,別凡事一股門往前衝,今日那人蠻橫無禮,講理已是無用之功,何必多此一舉換些氣受。”

聽了這話,淮書收起幾分委屈。

春嬤嬤搬來洗漱銅盆:“以後你們二人都要注意些,即便得了出門牌,你們帶娘子出府也得仔細些,別給閒人留了空話。”

“嬤嬤,知道了。”綺蘭乖巧應道。

今日雖未跟娘子出得府門,從他們剛才所言,聽出一二,還好有驚無險平安回府。

顏徵洗漱完畢躺於拔步床,細想今日之事,耳尖微紅,明日還有一場硬仗,思緒許久終才閉眼。

凌霄宜回到府中已到酉時。進得父親書房,見他正專注於明早折書。

“回來啦!”凌震威待他向來溫和。

凌霄宜輕聲應道,快步向前,坐於一旁書案羅漢椅上抬頭沉思。

兩人無言,沉默許久。

“父親,和親之事,聖上是否已然定下?”

“還未定下,只是朝臣之人提了一嘴,仿聽是太后旨意。”

“父親,和親之事,你千萬替我擋下,你知我,我不是成大事之人,也不想去那鳥不拉屎的南疆之國。”

“休得胡言”

他這孩兒從小被他母親慣壞,說到夫人田媚妍,細算已好幾日未見,看她天天奔於京中各大鋪中,比他將軍之位還忙得不可。

將軍俸祿加聖上賞賜黃金田地已足府裡開支,可他這夫人就不喜困於府管理中饋之事。

因此凌老夫人對她意見甚大,天天在外拋頭露面,世家夫人哪有同她那般。仿沒見過幾個銀錢般下賤。礙於她是當朝皇后嫡妹,也只能心中暗道,不敢多言。

“宜兒,你知為何我同你母親對你的管教都不甚嚴謹?”凌將軍緩手放下手中細毫,拿起折書對著宣紙墨汁搖頭輕吹提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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