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太傅府乃京都城悉數官宦大府,當今聖上還住太子府時,他是太子身旁陪讀,今在朝中是聖上身旁謀臣,宜是聖上最信任之人。

當年陸挽公主一眼看中他才華,嫁於他,生下顏徯和顏徵,因他負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之約,和離後常住宮中,執掌朝中三司財權。

兒時顏徵與溫辰安訂下婚約,在朝歌學成歸來,本是要商討兩家婚事,要進宮謝主隆恩以及同宮中之人商討兩家婚事事宜,卻被此舉耽擱下來。

顏徵回到房中,吩咐丫鬟拿來紙墨,提筆準備書寫,她要將今日這事告知阿姊,望能從阿姊口中得到解決之法。

“娘子,阿姑娘求見”門房處丫鬟通報

淮書聽了後挑鼻子瞪眼罵道:“她來做甚,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還想跟我家娘子平起平坐了。”

顏徵微微挑眉,不明來意:“淮書,不可”

“娘子,你怎麼如此心善,我都替你報不平,他們欺你性情賢淑,深明禮義,還說甚府裡之事由你操持,明知你身體不比其他娘子,還這般勞累於你”淮書嘟著嘴不開心。

她說得在理,顏徵未語,綺蘭領著人走進房中。

阿麗柔福身行禮,抬頭打量起房內。

整個房中空空蕩蕩,除了整面牆的書籍再無其他,唯顯得有些志趣的便是房中掛著那些荷圖。

她上前細看一幅喚為滿堂荷畫作,這圖真真是精妙絕倫,荷葉每筆墨意如龍,化作一幅幅栩栩如生畫作。花如清芙出水,顏如錯彩鏤金。

“他亦愛荷,原出至此。”

轉頭看見顏徵,見她亦看向自已。

“你愛荷,他才愛畫荷”

顏徵垂眸,面頰微紅,卻始終未發一言

“二娘子,我知你們從小定下婚約,但對二郎我乃真心,不說救他之事,如未救他,我也是想嫁他為妻,雙宿雙飛。”

顏徵抬眸,又認真打量了她一番,她來是告知,她願意接受平妻之說。

心中思緒萬千,她只願得一人心,百首不相離。

這還未成婚,未來夫婿就已然帶回一個娘子,要做是妻不是妾。

現處境讓她太為難堪。

顏徵挺欣賞起眼前這位阿孃子,敢想敢說敢為,不像大多世家女子般,說話要彎幾道才能明白其深意,彷彿在她身上看到阿姊神韻。

她有些恍惚,好半響才反應來垂眸道:“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我與他婚事早已定下,無論為了顏府名聲亦或女子清名,仿都只有一條路可走。”

說完繼續走向桌几提筆書寫。

三兩筆寫完,顏徵將信箋封好,交給身邊丫鬟送了出去。

阿麗柔還在屋中,二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娘子,溫二郎求見”

聽至此名,顏徵定睛,不曾想在他心裡還惦念以往情分,她知他難處,但她不想違背自已心。

“二郎”

見男子走進屋中,阿麗柔迎上。

“麗柔,你怎在屋中?”溫二郎見著阿麗柔在此,眼中滿是擔憂,轉頭看向顏徵。

“我來顏二娘子屋裡說些體已話,以後還要顏二娘子好生照扶才是。”

一旁淮書聽到這嬌滴滴話語身體不禁一顫。

顏徵見此心中升起幾分冷意,起身向前福身行禮後道:“不知二郎為何而來?”

世家府邸內院不允外男進入,更何況未嫁娘子屋中,雖溫辰安與她有婚約也不成體統。

從小他自由出入內院已成習慣,門房處沒有特殊交待一般對溫家父子沒有阻攔,恐二娘子身體有恙,他們擔待不起。

見她臉色平靜,沒有先前那般難受,開口道:“就,就剛在前院說的話,不知你何考慮?”

知她身體羸弱,一時不忍把話說得太過。

此話一出,顏徵心涼升至半截,本以為他是來同她解釋,他要得不過就是結果罷了。

“咳,咳,我只問你以前你同我說過的話,做過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溫辰安點頭:“自然。”

見她咳得厲害,預上前替她把脈,不小心輕碰她纖細之手,她如受驚鳥兒般縮回,耳尖微紅,仿似染了一層脂紅。

那時他真不知會在朝歌遇到此事,尤其一清白女子為救自已願意丟下最珍貴的東西。

現如今辜負之人甚多,可又有何挽回餘地?他不願放棄徵兒,他對她情至深處。

顏徵垂眸沉思,阿麗柔卻道:“二郎,何約定?”

溫辰安不語,似是不知該如何說。

“如此,事關我終身,我需慎重考慮才是,二郎如此緊逼,妾身不知該如何應允二郎。”

溫辰安皺起眉頭。

他知此事是他做得不妥,可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她這般為難,會不會太過於刻意刁難。

“二郎,我知溫夫人疼我,才讓你有這番境地,如若你心裡與我還有半點情分,也應為我考慮半分。”

顏徵定睛看向他,見他眉頭更皺上三分,她也不想讓他如此為難,可又有誰在意她心中感受。

“徵兒,我……”

溫辰安正欲開口,顏徵打斷:“咳,咳,二郎,今日我也乏了,如未有其他事,我歇下了,你跟阿孃子先請回吧。”

說完,轉身走向裡屋。

“我們娘子要歇息了,溫二郎和阿孃子請回。”淮書咬唇不悅,眼裡恨不得撕掉眼前站立二人。

“走吧,麗柔”說完領著阿麗柔出了垂花門。

二人離開後,淮書立刻掐著腰罵了起來:“什麼個東西?麗柔麗柔,不過是個低家門戶的娘子罷了,溫家二郎還真就把她當成個寶了,溫家也不知禮儀廉恥怎麼寫了,如此棘手的事往我家娘子身上一丟,也不知溫家主母怎麼做事,現如今,如何決定都成我家娘子過錯,當自已是個什麼玩意?”

“娘子,你都這般忍了?”

“無媒無聘就同男子回家,這般輕佻行徑的小娘子還要同我家娘子平妻?”

淮書挽起袖子,越罵越氣:“但凡好人家的姑娘,哪個敢無名無分隨隨便便就跟著男子有了私情,做這門子腌臢事。”

春嬤嬤聽見淮書立即呵斥:“講什麼胡話呢?你明知那娘子出身上不得世家檯面,還讓二娘子以千金之軀同她拈酸吃醋?那小姐成什麼人了?”

夏末陽光高照,顏徵卻覺得心冷過分,聽淮書氣得喘息聲都粗了半分,無奈按了按額頭,起身走到窗臺小榻前坐下,開啟手邊擺放的一幅四季荷圖。

“君子背後不言人,日後不要再談論這些”

顏徵淡淡開口,一句話便阻止二人爭論。

“淮書,這荷圖膩了,拿去灶房處置了來。”

這是溫辰安臨行前送她的春夏秋冬荷圖之一,如今他怕是也記不得了。

嬤嬤走向前關切問道:“娘子,接下來,你做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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