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偏執太子（四十六）
天色漸暗，雲染的身子快被碾碎一般，每次疼痛到身體快要崩潰。
她揉著好不容易養好的腰，吃力地起床，緩了好一會兒，拿起碗邊的湯藥喝下，起身換上衣服，出了寢殿。
“皇后瘋了！”
宮中訊息傳得飛快，尤其是事關皇后，更是成為宮人們議論的話題。雲染走到葡萄架下，就聽見幾個宮人竊竊私語，嚇了一跳。
“皇后，確定沒錯嗎？”
“是皇后，據說昨天半夜突然從房頂掉落下來，摔壞了腦袋，本身就有點精神恍惚，這下更是瘋瘋癲癲，說出些亂七八糟的胡話，還一直唸叨著什麼……南依依，不知道是什麼人，宮裡沒這個人啊！”
南依依？
不會這麼巧吧，昨天南依依下線，自已被託夢，難不成皇后也夢到了什麼，瘋瘋癲癲不會和南依依有關係吧？
她心下一沉。
還有快穿局角色下線時候通知這麼多人的情況嗎？反觀這個小世界，的確被引導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方向。
雲染很快有了個主意。
此前她的目標是皇上，但在皇上面前做戲的確風險太大，弄不好就會被認出來，那就是殺頭的大罪了。可皇后這邊就不同，皇后沒怎麼關注過她，又剛好因南依依受了刺激，不如將計就計。
皇后關閉中宮，下人們議論紛紛，但皇帝忙於前朝軍國大事，還未能收到訊息。
剛好打這個時間差。
否則皇后一旦被封鎖，再想搞什麼小動作就難了。
皇后在宮中披頭散髮奔跑，行為舉止已不似正常人。
自從五皇子之死刺激以後，她就整日悶悶不樂，太醫的藥也不好好喝，只是身子一日日趨向病態。最重要的是，壓在心底的那塊大石頭始終沒能解決。
當初找到雲染的小太監回去後就翻了供，改口不是雲染，這讓皇后更加心灰意冷，唯一的一點希望破滅，她不知道殺害五皇子究竟是何許人，徹底瘋魔了。
在宮中越想越心思鬱結，甚至爬上高處試圖自殺，但自殺未遂，摔下來後就徹底魔怔了。
她每日捧著五皇子生前常穿的貼身衣物，抱在懷裡到處奔跑。宮人們阻止她出去就大喊大叫，甚至把貼身宮女的頭都打破了，還渾然不知。
這天，她正用小刀割著鞦韆繩，被宮女們發現連忙跑上前制止，將她手中小刀奪掉，以防她傷到自已。
“放開本宮，放開本宮啊，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嘴裡罵罵咧咧，手裡死死拽住小刀不放，宮人們你爭我奪，突然間，一個宮女的手背劃傷，“嘶”的一聲痛呼，連忙跑遠了去包紮了，滴落的鮮血在草叢處染出一片紅暈。
皇后的視線被鮮血吸引，似乎被刺激到，突然轉移了注意力，朝不遠處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發現牆面上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嚇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遠遠指著那牆面：“不是本宮搶了你的東西，本宮沒有搶你的東西啊，是他，都是他！”
宮人們連忙用力拖拽：“快點呀，娘娘又開始了！”
幾個宮人吃力地將皇后娘娘抱回房間，將房間裡所有銳器收走，反鎖上門，這才放心。
要不然她一想到南依依就會情緒激動，喜歡爬到高處和她對話，往下跳，別再摔出什麼好歹來。
天色暗下來，皇后見宮人們都去用膳了，她悄悄溜出來。
自已袖子內藏了一根鐵絲，能伶俐撬鎖破門而出。
不知何時，她從哪裡學了這些本事。
白色的光影在四處晃動，她不知不覺追隨著那個身影走了過去。
那光影一會兒出現在牆上，一會兒出現在屏風上，一會兒出現在山石上，引著她前往遠處。
偌大的後院，密林深處，雲染終於停下腳步，手中宮燈放置在地上，熄滅燈光，光影立刻消失，皇后瞬間失去了方向，追隨的腳步停了下來。
“南依依，你在哪兒？”
“在這兒。”
雲染緩慢走近，她的臉和南依依的一模一樣，身穿潔白如雪的衣裙，清風拂過，衣裙飄動，正如當日她在花叢中奔跑。
“是你，你回來了！”
皇后眸子裡是驚喜，但很快又黯淡下來。
“可我，我沒有傷害你，是他，是他殺死了你！是皇上！”
雲染一步步走近，腳步突然一頓。
皇上，派人殺了南依依？！
皇后雖然瘋瘋癲癲，但話不似作假，更多是受了刺激，五皇子的刺激，南依依的刺激，尤其是知曉皇上心中另有深愛之人時，那種衝上腦門的嫉妒，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是找到了你不錯，可我沒想殺你，我以為他還愛你，我嫉妒，我怨恨，這些我都承認，他常常在夢裡還呼喚你的名字，我受不了！”
可是……
雲染站在那裡看著皇后，明白了，她找到了南依依，還沒來得及動手，皇上的人就趕在了前面。
南依依的死如夢魘，她的尋找為皇上帶去了方向，從此以後，南依依的死與她有關，而皇上也深知她知曉了有關南依依的秘密，再不重用，甚至試圖廢黜皇后，她心中最後支撐的東西轟然倒塌。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她話語中滿是崩潰，不再一口一個“本宮”，看來偶爾會忘記了自已的身份。
但云染不解，皇上找到了南依依，為什麼不救下她，卻將她殺死？兩人間的情感糾葛，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復雜。
雲染赤腳站在樹林裡，穿著和南依依一樣的衣服，陷入思索。
而眼前的皇后突然發狂，向她撲了過來，口中咆哮，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南依依，一切都因你而起，憐妃的死，棠妃的死，後宮幾百條人命，你要償命嗎？拿命來，你那麼窮兇極惡的女人，早就該死了！”
皇后不要命地飛奔而來，眸子裡一片猩紅。
雲染瞪大眼睛，驚恐地轉頭就跑，眼看著就要被皇后抓住長髮，忽然被一雙大手拽離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