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珊瑚還靜靜躺在草坪中。

雲染蹲下,撿起破碎的部分,長嘆道:“完了,回去肯定要受罰!”

大宮女在她走時叮囑,內務司也幾番交代,可這倒好,難不成告訴他們,這碎裂是因皇上而起?

雲染不能坐以待斃,問系統:“你真沒有金手指,彌合劑一類?”

系統:“沒有呢。”

“……行叭。”

反正鍋都是我背。

雲染抱著玉珊瑚回到東宮,小心翼翼將它放在屏架前,剝落的部分放在隱蔽位置。

希望不會被人發現。

然而事與願違。

大宮女見她把玉珊瑚搬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核查物件,這一看就炸了。

“雲染,這是你乾的好事?”

雲染無話可說,皇上既然要保密,把他供出來也是死路一條,只能就地跪下:“奴婢有罪,認罰。”

大宮女氣得半死,叫上兩個嬤嬤將雲染罰跪在庭院中央。

這回好在沒被藤條抽打,但只是跪著也挺熬人,午膳晚膳都不讓用,硬生生餓了兩頓,實在支撐不住了,身子一歪,手臂撐住地面。

嬤嬤看見一掌就扇了上去。

“仗著太子殿下寬容,你便蹬鼻子上臉,知道那玉珊瑚是什麼寶貝麼?那是皇上給太子殿下的賞賜,從西南首郡千里迢迢運來的,千金不換!摔碎了這東西,是要砍頭的!”

雲染早知道會是這樣結果,努力承受。

她在等,裴衡再忙也會回來就寢,覷著天色,應當差不多該到了。

果然,身後腳步聲響起。

由於是攻略物件,雲染諳熟他的腳步聲。

她“啊——”一聲痛呼,捂著臉頰歪坐在地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淚眼汪汪,“嗚嗚嗚”小聲抽泣,似乎在忍耐,尾音帶著細細的鉤子。

那是給裴衡下的餌。

既然懲罰逃不過,倒不如把每次受傷當成接近他最好的手段。

果不其然,聽見哭聲,裴衡停下腳步:“怎麼回事?”

嬤嬤將前因後果說給裴衡聽,話裡話外透著對雲染的不滿,如此昂貴的器物砸碎,將來向皇上都沒法交代!

裴衡繞到雲染身前,俯下身,一邊眉挑起。

像她這樣進東宮以來幾次三番被罰的情況,還真是少見,這是什麼體質?

雲染手臂虛虛撐著,臉色蒼白,看見太子來,只輕聲說出兩個字:“殿下……”

然後就暈了過去,癱倒在地面上,裙襬恰到好處鋪展開來。

嬤嬤晦氣地看了她一眼,向太子稟告:“殿下,明日奴婢繼續罰她跪,就不信她不長教訓!剛來幾天就闖禍,若是殿下厭惡,不如發配去浣衣局。”

太子蹙眉:“不必了。”

說完竟伸手將雲染打橫抱了起來,“跪了一天,再大的錯也該一筆勾銷了。”

嬤嬤一臉震驚,連同幾個站遠些的小太監都垂下頭,目光不敢看這邊。

裴衡將雲染抱回寢殿,見她身體癱軟如泥,露出的薄衫衣袖裡,上次李嬤嬤抽打的藤條痕跡還歷歷在目,紅的滲人。

奇怪,每每和她接觸,都會為她帶來傷害。

頭一次在藥物作用下,輕薄了她,而後聽信小人讒言誤認為她是細作,再到今天……連裴衡內心也不由打鼓,難不成她與東宮不相合?

他還沒見過這麼倒黴的宮女。

“叫孔太醫來!雲染上次的傷沒好,又添新傷,這麼下去就別伺候孤了。”

這話是對太監說的,在門口守著的太監懷疑自已的耳朵,給一個宮女請最好的孔太醫?真是天方夜譚!

但他哪敢有什麼異議?連忙撅著屁股退了出去:“是。”

雲染昏迷自然是裝的,碎髮在額邊凌亂,薄衫輕輕扯下,露出白皙的脖頸,為了演的像一點,她薄唇輕啟,口中喃喃,彷彿被什麼魘住了:“殿,殿下……”

別說破碎感本身就惹人心憐,就她這酥酥麻麻的聲音,連繫統都快要蘇爆表了!

不愧是快穿局白月光契合度最高的人物!

裴衡目光在她臉頰上逡巡。

忽然,被她脖頸處的紅色指印吸引,微不可察地皺了眉頭,伸手去觸那指痕,是什麼人,竟然掐住她的脖子……

眸中少見的掀起波瀾。

雲染趁勢伸出手,驚聲大叫,一把抱住太子,撲進他懷裡,而後後知後覺地鬆開他,臉倏地通紅:“奴婢,奴婢有錯……”

裴衡一手捏住她下巴,指腹在臉頰摩挲。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女人,總能輕易挑動她的情緒,從前,沒有人敢這麼直接撲上來,也沒有人總在他面前慘兮兮,燃起人本能的保護欲。

他手指收緊了些,雲染輕聲說了“疼”。

“還有誰,讓你疼了?”

說這話時,有隱隱酸澀意湧了出來,連裴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為一個沒來由的人生氣,或許是因為有人挑釁了東宮的權勢?動東宮的宮女,也是在踩他的底線。

他浮現出一個危險的笑意,勾起唇角,卻讓人感到恐懼。

雲染低頭覷見脖頸上的傷痕,露出一種難言之隱的表情,這更刺激了裴衡。

“說。”

聲線低壓,如同滾著巨雷,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發。

“奴婢……不敢說。”

“不敢?”

雲染是真的不敢,害怕裴衡逼問,她沒想到脖頸處傷痕這麼久還沒消下去,只有到了燭火通明的內室,才看出痕跡。

“太子殿下……”

太監引著太醫進入,裴衡放開雲染下巴,站在一旁漫不經心看著。

但云染能感覺到,那股視線掃過來的時候,是灼熱滾燙的,想要把她看穿。

“完了,‘我’脖頸上的痕跡來自皇上,這個秘密如果被他發現,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不,宿主,那是你逆風翻盤的籌碼。”

“是麼?”

太醫開了藥方,裴衡問:“她脖頸上的傷痕,能說明什麼?”

“說明有人下了死手。”

“能看出是什麼人?”

“應該有武功在身,單手指骨力量強大,試圖……置人於死地,但最後動了惻隱之心。”

雲染似乎被觸動,提及此事,眼眶泛紅。

裴衡目光晦暗不明,稍停留片刻,便拂袖離開。

第三日,雲染身子恢復一些,裴衡竟點了她的名字,內宮修繕主持到一半,原是不好臨時加人,卻破天荒帶她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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