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我。”
念及此處，王誠擺了擺手說道，
“至少在這件事上，你不用謝我。”
絡腮鬍苦笑一聲：
“你別這樣說，我雖然不算是什麼好人，但基本的是非還是分得清的。
“還有一件事……”
這時，絡腮鬍的瞳孔忽然顫抖了起來，
“剛才那隻鬼差點就把我們拉了出去，但是……我好像看到了樓棟下面的那個東西。”
“你看到了？”
王誠微微一怔，轉頭看向他。
絡腮鬍點了點頭，目光猶豫著。
“但我也不敢確定，天太黑，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我猜的到底是不是對的……”
說到這，他彷彿回想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連聲音都在微微發抖。
王誠目光閃爍起來，但下一刻，他卻忽然看向了廚房之外。
“等等……”
他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朝著外面側耳傾聽。
他分明聽到了從廚房外傳來的些許雜音。
數秒後，王誠終於確認，這是在奶奶房間的方向傳來的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就像是有人正在起身從而發出的動靜。
念頭微閃，王誠意識到，是因為他將絡腮鬍拉入廚房時發出了一陣較大的聲音。
雖然奶奶已經上了年紀，但廚房與之房間僅僅隔了一個飯廳，被她聽到並不奇怪。
而這也說明，奶奶並沒有在吳燚的房間。
“奶奶聽到了剛才的動靜，想要出來檢視？”
絡腮鬍也意識到了這件事，臉色頓時一黑，
“這老奶奶平時這麼耳背，晚上怎麼就忽然靈了起來，我真特麼服了……”
王誠發現絡腮鬍此時整張臉都已經被汗水沾滿。
或許，對方看到的東西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讓他內心的壓力與焦慮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任何一件小事，彷彿都會讓他變得極為暴躁。
從人的心理上來說，這正是為了抵禦恐懼而生的機制。
“走，我們回周曉麗的房間。”
王誠道，
“如果被奶奶發現我們大半夜出現在這裡，只怕很難解釋清楚，到時候就麻煩了。”
“好。”
絡腮鬍連忙答應，就要朝外走。
“稍等一下。”
王誠說著便將手伸入口袋，再次朝著視窗走去。
絡腮鬍看著他的背影，雙目立刻瞪大。
難道說，王誠還要冒著風險去檢視樓棟外的那個東西？
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一股寒意便直衝他的腦袋，立刻就想要出聲阻止。
然而正在這時，他卻看到王誠走到了窗前，手中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物件，接著將其伸出了窗外。
絡腮鬍一下愣住，接著就見閃光燈亮了數下，王誠已經轉身向他走來。
“這……”
絡腮鬍張了張嘴，忽然意識到，對方拿出的東西是那個從周曉麗那取得的相機。
也就是說，其實剛才他並不用探出視窗，只要將相機對焦後拍攝即可……
他現在終於也是明白了，剛才王誠為什麼會說“至少在這件事上，你不用謝我”。
“走吧。”
見絡腮鬍像是一下梗住了，王誠出聲提醒了一句。
前者艱難地移動腳步，兩人離開廚房，無聲且快速地朝著周曉麗的房間走去。
而與此同時，奶奶所在的房門發出“咔嚓”一聲，隨之燈光灑出，一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門後，慢慢走了出來。
王誠和絡腮鬍也在此刻鑽入了周曉麗的房間之中。
他們都沒有發出聲音，而是靜靜傾聽著奶奶的腳步。
只聽見奶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而後便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咔——
開關被撥動，奶奶的腳步在廚房走動，有什麼類似面盆的東西被撿起，那應該是剛才被王誠和絡腮鬍碰掉的，接著，便傳來了關閉窗戶的聲音。
“看來奶奶是認為有東西被風吹到了地上。”
聽到奶奶的腳步聲重新回到了房間，以及關門的聲音，絡腮鬍微微鬆了口氣，
“而且……她也還沒死，說明吳燚和周曉麗還沒來得及動手。”
王誠點點頭，卻見絡腮鬍正用十分古怪的神色看著自已，接著就聽他說道：
“我說，非哥……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情上，你缺我一個道歉？剛才我可差一點就死了……”
他用手摸了摸脖頸後方，到現在那裡的疼痛感依舊沒有消退，甚至他還能夠隱隱摸到一隻手掌的形狀。
“抱歉。”
王誠道，
“所以，剛才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喂，我說你這道歉也太輕飄了一點吧！完全沒有一點誠意啊！”絡腮鬍也是驚了，“而且，你不是拍了照片嗎，這不比問我簡單多了嗎？！”
“那就是你想多了。”
王誠舉起手中的相機示意了一下。
只見，那小小的螢幕上確實顯示著一張照片，然而，詭異的是……在那樓棟下方的位置，卻出現了過度曝光般的白色斑點，將一片區域完全遮掩了起來。
隨著王誠按下按鍵，其他幾張照片也映入其眼簾，赫然也是一模一樣的情況。
只是那一片區域出現了明顯的光斑。
而那光斑的形狀，赫然像是一張異常模糊的人臉……
絡腮鬍見此瞳孔頓一縮：
“怎麼會這樣……”
看到這幾張照片，他才明白，噩夢其實並沒有給他們留有捷徑。
“這隻能說明，有可能讓一個人親自探出身去看，就是唯一的辦法。”王誠說道，“只不過，你的身材畢竟太過壯碩，我應該親自去的。”
頓了頓，他又問，
“所以，下面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瞬間，王誠忽然發現，絡腮鬍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無比。
“我本來以為……那是一條紅色的綢帶，所以才會被風吹動。”
絡腮鬍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臉皮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當我探出了足夠的距離，我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綢帶，而是，紅顏色的頭髮……”
“頭髮？”
聞言，王誠心中猛地一跳，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忽然間沉了下去。
“對，淡紅色的短髮，就披散在一張臉上。”
絡腮鬍的喉頭滾動了一下，無比艱難地說道，
“那是一個人的屍體。”
王誠的瞳孔猛然一縮。
淡紅色的短髮……
他的心臟忽然抽搐了一下。
李雪……？
那是李雪的屍體！
“那具屍體只能看到一顆頭顱，但我絕對沒有看錯，她死了……李雪。”
說到這裡，絡腮鬍死死盯著王誠的眼睛，聲音顫抖地問道：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王誠的指尖顫動了一下，他清楚的記得，當自已第一次見到樓棟下的那抹紅色，分明是在……
他緩緩開口道：
“是我們第一次進入周曉麗房間的時候。”
嗒——
絡腮鬍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眼中泛出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如果在當時李雪的屍體就已經出現在樓棟之下，那麼後來的那個……
那個……和孫濤一起從奶奶房間裡走出來的李雪，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