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先前不同的是。
這一次,蒼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響徹在陳渝的腦海裡。
彷彿先前,那些疲憊都只是被他隱藏起了。
陳渝還是不懂。
他望著大幕的那一邊,白髮人影正在緩緩消失。
他下意識抬腳朝著人影靠近,卻發現自已始終無法穿過這片黃沙形成的大幕。
彷彿,大幕兩側,是兩個世界。
沒多久,人影徹底消散在大幕後。
這一切,就像是隔了無數的歲月與時光,在匆匆見一面後,來不及道別,便煙消雲散。
漫天黃沙中。
風聲嗚咽,帶著黃沙在這片世界遷移,輾轉。
直至天空下起了雨。
一滴,兩滴,滴滴落在陳渝的身上。
在他的前方,一道黑色的門戶悄然出現,靜靜地立在黃沙上,顯得極為突兀。
與此同時,外界人聲鼎沸。
明月塔閃爍七彩的光芒,映入每個人的眼底。
“這這這…,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人真透過了?”
“來,你掐我一下,讓我清醒清醒!”
“哎呦,你掐哪兒呢?”
“你掐我二弟?”
“這不是你讓我掐的嘛!”
“……”
另一邊,荒瀧一斗生無可戀的望著明月塔,眼底的光,沒有了。
“陳渝兄弟……”
“沒你這麼玩的啊!”
輕聲的呢喃帶著幾分豔羨。
他心如死水。
更遠處,黑袍少女眨巴著靈動的眸子,嘴角勾了勾。
“不愧是能夠偷我東西的小賊!”
“哼,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下一刻,她回過神,連忙呸了幾口。
“呸呸呸,本姑娘可是要教訓他的!”
“這小賊!”
……
這一切,陳渝並不知曉。
明月塔第九層。
在穿過那一道黑色的門戶後,一陣劇烈的暈眩感使他短暫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已正身處在一間小小的木屋中。
小屋的大門緊緊關閉著,窗外沒有光,彷彿此刻是天黑。
屋內,沒有太多的設施,只有一張床,一張木桌,兩把椅子。
木桌上,一根木簪靜靜地躺在那,上面帶著斑斑點點的血跡,在歲月裡沉澱著。
在其旁邊,還有一本書冊。
將書冊拿起,陳渝翻閱了片刻,將其放下。
這是一本毒經,上面皆是各種施毒的手段,還有各類毒藥的使用方法。
下一刻,陳渝眉頭微皺,再次將其拿起,望著書冊蓋住的位置,思索著。
那裡,有一行暗紅色的小字。
“對不起……”
“我…沒有選擇!”
像是刻上去字跡,卻又透著詭異的暗紅色。
來到門口處,陳渝嘗試一番後,發現木門無法開啟。
於是,他回到了木桌旁,在其中一張凳子上坐下,思索著眼下的情況。
這第九層與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本以為在這最高的一層中,應該是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或者再不濟,也會有點秘寶武器。
可是,一番探查後,除了木桌上的東西,再無他物。
而他自已也被困在這,無法出去。
所以,一切的源頭還在這。
陳渝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三樣東西上。
一本薄薄的書冊,一根帶血的簪子,還有那一行暗紅色的小字。
小屋裡一共有兩把椅子,說明曾經這裡應該坐著兩個人,在交談著什麼。
有木簪,說明應該有一個人是女子,至於另外一人,陳渝莫名想到了那一位白髮男子。
姑且算是那白髮男子與一位女子坐在這。
所以,木簪是那女子的,毒經是誰的?
還有,那一行字又是誰刻下的?
想了片刻,他還是沒有頭緒。
思索著,陳渝將那枚木簪拿起,放在了手中。
即便是過了很久的歲月,可上面並沒有任何的灰塵。
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錯覺,將簪子握在手中的陳渝,竟感覺有些粘稠。
彷彿,那血跡極為新鮮。
根據木桌上所刻的字,陳渝猜測應該是其中一人做了什麼,所以便刻字表達著“他”的歉意。
另外,這木簪上的血跡,是他們其中一人的,還是說另有其人?
陳渝目光望向漆黑的窗戶,眉頭緊鎖。
這一刻,他沒有注意到,木簪上暗紅色的血跡竟開始流轉,彷彿活了一樣。
久思無果,陳渝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當他再次回頭時,眼前的景象卻發生了變化。
他依舊坐在椅子上,但在他的對面,另外一張椅子上,多了一位女子。
女子一襲白色長裙,長髮散落在她的肩頭。
陳渝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卻能清晰看見她的眼淚。
她在哭泣。
而她的手抬起,面向自已。
在她的手中,握著一根木簪,朝著自已刺來。
陳渝下意識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已根本無法動彈。
下一刻,他看見此刻的自已,或者說當初坐在這裡的那個人,抬手擋住了刺來的木簪。
“何必呢……”
陳渝控制不住自已,輕聲開口。
“對不起……”
女子流著淚,抽泣著低語。
陳渝搖了搖頭,將木簪接過,握在了手心,他望向女子輕聲喃喃。
“這根木簪,是我當初送你的。”
陳渝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濃濃的疲憊。
女子沒有開口,於是陳渝繼續說著
“你不該這樣的。”
“木簪不是這麼用的。”
說著,陳渝兩隻手抬起,欲將木簪放在女子青絲上。
卻抬至一半時,他的手卻停了下來。
他就這樣平靜的望著對面的女子,久久不語。
許久,他嘆了口氣,語氣遺憾。
“何必如此呢…”
“這毒……毒不到我的。”
陳渝說著,另一隻手裡出現一本書冊,被他放在木桌上。
“還給你!”
女子依舊不語,痛苦的看著陳渝。
眼底有愧疚,有掙扎,還有濃濃的愛意。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那時候,你說過什麼……”
這時候,陳渝突然開口問道。
說完,在女子尚未開口回答的時候,陳渝繼續說道。
“你都記得。”
“但你忘了吧……”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可那語氣的疲憊卻要將他吞噬,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微微側頭,看見了自已肩頭的長髮。
那一抹白色是如此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