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顧堇的往事
這之後，作為惹郡主大人哭泣的賠償，秦琅乾脆就先教了郡主大人一套“天山摸魚手”，也就是七哥口中的《龍象撥雲手》。
這套手上功夫，比起《刀法甲》，可著實好學很多。
不過蘇銀瓶在簡單地入了門之後，還是表示，她要學《刀法甲》。
難是難了些，但她想學，秦琅也願意教。
……
“我感覺江湖上吧，越是上乘武功，就越難得有一個舒服學習的環境.”
郡主能作此感慨，顯然也是有故事的。
只不過故事來源並非她自己，而是顧堇。
“我聽說堇姑娘是在碧落谷學的武吧？”
“…當初因為我實在不放心讓堇兒長期呆在那個地方，所以才讓她半年一個來回…結果她十歲那年，依舊沒能逃過那一劫，和十來個同齡的女孩子被餵了毒，扔到谷中的野林間，三個月裡每天睡覺不超過兩個時辰，每天最多隻能吃到一頓飯，除了蛇蟲鼠蟻，更是隨時都要提防被其它小女孩用各種方法殺死…”
“其實堇兒六歲那年剛來我府上的時候，沒有人要她做親衛，是那孩子自己倔，就非要…報恩什麼的…所以才主動要去碧落谷.”
“這樣啊…”
“…舊六派包括，龍鼎山莊，摘星樓，丐幫，逍遙派，羅剎神教，還有…顧家堡…”
當時，沒有人懷疑這個眼神冰冷的小女孩兒，更多的是驚歎於她的狠辣和效率。
“碧落谷和天合宗，是江湖上僅有的兩個只收女子的宗門.”
“？？？”
在這樣的折磨下，她們為了解藥就能爆發出可怕的殺心和執行力，很多女孩兒要麼被石頭砸爛了頭，要麼被藤條勒死，要麼沼澤裡被溺死，要麼被尖銳的石塊劃破喉嚨…
“略有耳聞.”
“嗯，不過也行吧，碧落谷教出來的人，真本事絕對是有的，但在裡面吃過的苦頭肯定也少不了，在那裡面受訓…很多都是幾歲就開始殺戮，尤其少不了同門相殘什麼的…”
“嗯？”
……
當秦琅聽到【顧家堡】這個名字，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麼，蘇銀瓶也會意地點點頭：
秦琅震驚，嘴巴張了半天沒說出話，又聽蘇銀瓶慢慢道：
而這一切，都是跟這些死者同齡的，所謂同門姐妹的小姑娘做的。
於是，在某個晚上，十歲的顧堇提著一顆已經被毒沼腐蝕掉皮肉的同齡女孩兒頭骨，來到了那片試煉野林的出口，謊稱自己殺完了所有人，要見護法拿解藥。
“據說碧落谷為了找到最優良的培養物件，會從一開始就從各地送來的孩子當中選出一個…她們會把那些孩子都餵了毒，讓他們用任何辦法互相廝殺，最後活下來的才能得到解藥…”
“嗯…”
“她都告訴你了？”
秦琅本來還在想，一群十歲的小女孩，自己都又餓又困，她們能有什麼手段還去殺死別人。
蘇銀瓶有些意外和欣喜，沒想到顧堇跟秦琅的關係，發展的這麼快，明明不久前還對秦琅那麼排斥呢。
“…不曉禮法道德，凡事全靠武力斷絕，當時有些門派治下的地去，真就如蠻荒一般，連百姓的田糧，都是看誰打贏了誰就有資格霸佔…”
蘇銀瓶手腕抖了個刀花，收刀入鞘，跟秦琅一起坐在屋後的石檻上，娓娓說起了黑衣少女以前的故事：
“當時那個護法大概也有個武師級別，而堇兒當時根本不會武功，人都才十歲，不過也因此沒有人想到她會對護法動手.”
“所以堇姑娘她能活著從碧落谷出來…也是…”
原本七彩月蠶的存在，讓秦琅本來對碧落谷這個地方的印象，還不錯。
“不，應該是在來我府上之前吧.”
“…那時候，江湖上的三宗六派十二門，除了三宗依然是三宗，其餘很多聞名的門派都不是現在這些，而全都是不服朝廷管束的武蠻勢力，以至於百姓稱那些門派的掌門，都叫做【飛地蠻王】…”
“等等，沒有男孩兒嗎？”
“先帝？昭統帝？”
“主動去的？”
蘇銀瓶頷首望著懷裡的墜梨刀，回憶起了更久遠的一些事情：
“秦琅，你對先帝…瞭解多少？”
蘇銀瓶點點頭：
……
結果蘇銀瓶卻表示，她們被喂下的毒很特別，會讓她們身上一天比一天癢，而癢處卻又不在表面面板，而是在貼骨處的肌肉，不管怎麼撓，哪怕撓的皮開肉綻，都不能止癢。
秦琅愣了愣，繼而沉吟許久才道：
“我自小身在邊關，對先帝瞭解有限，只知道他是個…有大氣魄…的人.”
“顧家堡作為當初六派中唯一一個只做正經的武館和草藥生意，不搶地不當土皇帝的門派，在平蠻鎮國的時候，其實是被先帝網開了一面，只要求顧家堡上下棄武從商，而堇兒，就是當時顧家堡裡一對年輕夫婦的女兒…”
不管自願還是被逼，她們都是為了活下來，為了成為碧落谷將來培養的物件。
原本一臉沉重和無奈的秦琅，聞言一怔：
“她…沒有殺那些競爭者？那怎麼活下來拿到解藥的？”
“堇兒她，把當時喂她們毒的那個碧落谷護法，殺死了.”
說實話，對於先皇時期的舊六派，秦琅之前也就知道個龍鼎山莊，還是從七哥口中得知的。
而實際上，當半個時辰後，碧落谷發現護法死在她的木屋中，後腦勺被一顆頭骨砸的血肉模糊的時候，在一旁面無表情嚼著解藥的十歲的顧堇，也的確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她的狠辣和效率。
蘇銀瓶繼續道：
“那傢伙冷冰冰的性子…是從那個時候就養成了嗎…”
“堇兒第一次殺人，就是十歲那年，在碧落谷和其他小女孩兒爭奪解藥的時候，只不過…唔…她並沒有殺那些同門的小姐妹.”
“堇兒學的武功絕對算上乘，所以，碧落谷的培養也很嚴厲.”
秦琅心有感慨，眼神複雜地嘆了一口氣：
但“同門相殘”這四個字，一下就令秦琅對碧落谷瞬間改觀了。
“…我大周是尚武，何況當時還有北離戰事，但在如此荒謬的‘江湖分治’下，首先民不聊生是肯定的，攘外必先安內，於是先帝下了兵令要平蠻鎮國，要以鐵血手段整治江湖門派，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以前的六派…”
尤其還是讓小孩子們同門相殘。
由此可見，當年的平蠻鎮國，將這舊六派滅的也足夠乾淨。
“所以…”
……
蘇銀瓶說到這裡，眸底也是湧上一股後怕的神采：
蘇銀瓶對這個說法表示理解，有些讚賞地瞧了瞧秦琅：
“昭統年間，除了大周與北離的戰事等等，先帝做的最轟轟烈烈的事情，無疑就是平蠻鎮國，你應該聽說過吧？”
大氣魄…
……
“…比如曾經名噪一時的龍鼎山莊，丐幫，等等…這些門派曾經何等的跋扈，從來沒有把朝廷放在眼裡，互相之間為了搶地盤，半月一小鬥，一月一大斗…”
“……”
果然，秦琅心中恍然。
當初血刀門七哥臨死前，還以為秦琅是什麼舊六派龍鼎山莊的秘密傳人。
結果沒想到，顧堇才是舊六派顧家堡的傳人，根正苗紅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