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難圓
鄭瑤搖頭，“我不知道，爸爸之前也問過他在忙什麼，他不說話。”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杜蘭因想到鄭瑤說的，要帶著多樂離開駱家，“你和多樂離開駱家，爸爸不會同意的，多樂是嫡長孫，以後是要接手駱家的。”
“不，年雪。”鄭瑤看向杜蘭因，倏地變得嚴肅起來，“我不會同意多樂接手駱家。”
“瑤瑤姐，這不是你願不願意，而是這是駱家的傳統。”
“傳統總會變，比如現在是二爺在掌管駱氏，而不是駱家的嫡長子，任人唯賢，駱氏要發展，肯定是能力強的人坐上那個位置。”
“在駱家，我不開心，因為媽當初的做法，我寒了心。多樂也會因為經常看到他爸爸，而變得膽小。”
“我想，只有我和多樂一起離開駱家，換一個環境，他才會慢慢忘記小時候的遭遇。”
說到多樂的成長，杜蘭因腦海中浮現多樂驚懼、膽怯的眼神，她沒辦法阻止母子倆離開。
對於長子繼承權的事情，杜蘭因更是無話可說，駱青鈺成為駱氏的總裁，港南商會的會長，足以成為鄭瑤反駁的論據。
見杜蘭因鬆動，鄭瑤又繼續道：“年雪，我和他都過得太順了，尤其是我，大學的時候，有他照顧我，畢業後有駱家站在我身後，我沒有吃過一點苦，沒有經歷一點事情。”
“我和他認識太早，兩個人都長成了一個模樣，我們會走到今天，是必然的。”鄭瑤詞不達意，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表達自已意思，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因為你和二爺，衝破了許多困難，如今走在一起，是完完全全磨合好了，也能接受對方帶有尖銳的稜角。”
“也許，等我們長出堅韌的翅膀，能獨自抵抗一切風雨，我們會懂得如何去擁抱一個人。”
“但願吧。”杜蘭因如何不明白，這只是鄭瑤安慰她的話罷了。
“好啦，這些話和你說完，我心裡舒坦了許多。”鄭瑤一手握住杜蘭因的手背，“最近，因為你們回來，淮霆又是個活潑、歡樂的性子，多樂被感染，明顯笑容多了。”
“我也知道你一回來就住進老宅，是為了我們一家人的關係，謝謝啦。”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兩人心照不宣，都不再說駱家的事情。
晚飯的時候，管家傳達，“大爺打電話回來，說不用等他吃飯。”
“他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什麼？”駱知禮問出口，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
“要不我找個人查一查？”駱青鈺開口。
“罷了，他想說再說吧。”駱知禮擺手，對這個大兒子失望至極，“管家開飯。”
晚上，夫妻倆把駱淮霆哄睡，坐在客廳裡閒聊。
杜蘭因想到白天和鄭瑤的聊天，不禁感慨，“破鏡再圓也有裂痕，枯木逢春，也是下一個春了。”
“還好，我們沒有離婚，不然淮霆.......”杜蘭因看向身邊的駱青鈺。
“那麼小的孩子，他雖然調皮，有點小聰明，但大人之間的事情，他感受到了，又沒有辦法表達出來，就像一個被玻璃罩子困住的人，好窒息。”
駱青鈺知道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於父母親情很是看重，一個人又走過那麼艱難的路。
同樣的路，她自已咬牙走過來，但是要讓自已的骨肉去走一遭，蘭因是捨不得的。
“不會的，我說過，從領結婚證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離婚。”
駱青鈺的吻，落在她的手背，癢癢的，心絃微動。
眼前的男人，總是能三言兩語，一個溫柔的動作，就將她心裡的陰霾驅散。
“是啊，人的各種選擇都會順勢而變。”杜蘭因有些感傷，便覺月光都清冷了幾許，“我留下離婚協議離開的時候，覺得我一個人也能把孩子帶好，因為向陽做到了。”
“現在看到多樂，我又覺得，我一個人是帶不好孩子的，不管男孩女孩，都需要父親的引導，父親有力臂膀帶來的安全感，始終是媽媽替代不了的。”
駱青鈺將她擁入懷，知道她此時情緒低落，便默默陪著她，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駱家老宅的另一邊，一樓只有浴室亮著燈。
不知道什麼時候，駱行川已經悄然回來。
門口的浴室，放著汗臭的衣物，被血水浸潤過的紗布，被捲成了一坨，放在黑色的垃圾袋裡。
駱行川沐浴後，坐在浴缸邊。
他的面前擺放著各種消毒用品，此時他正在手機的燈光下，用鑷子，一點一點清理掉被水泡白的死皮。
死皮本身沒有神經，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死皮牽扯到肉芽的時候，鑽心的疼痛還是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
剝離，總是帶著撕心裂肺、抽筋剝皮的無言之痛。
殘肢端的面板，永無休息地摩擦，肉芽不斷長出，又不斷被磨損，失去血液供養，最後變成死皮。
駱行川不知道，他是在折磨自已，還是折磨這不配合的殘肢。
但，除了折騰，他不知道還可以做點什麼來度過之後的日子。
既然死不掉，就再次爬起來。
駱氏有弟弟，他沒什麼好顧慮的。
最近，高強度的訓練，又增加了殘端的磨損，他不得不仔細對待。
重新裹上紗布，駱行川單腳起立，即使沒有義肢的支撐，他的身體依舊能穩穩地站直。
他看向鏡中寬闊的肩背，蓬勃鼓漲的股直肌，全身肌肉線條明朗，這是他堅持訓練三年的結果。
二樓，鄭瑤坐在床頭，撫摸著橡皮泥做的畫。
多樂說，這是他用淮霆弟弟的橡皮泥做的。
畫上，是用不同顏色的橡皮泥捏出來的立體笑臉。
各種搞怪的表情，每一張看著都很開心。
鄭瑤知道，多樂是希望她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
她再次撫摸著凹凸的畫，面上浮現堅定笑意，“多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有些路，媽媽必須得自已去走。”
“好在，前方越來越明朗，我們也都會過得越來越踏實、安全，因為那是媽媽靠雙手建立起來的生活。”
鄭瑤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而後開啟朋友圈，發了一條僅自已可見的私密動態。
謝謝兒子的畫，是和淮霆弟弟一起做的。
隨後又瀏覽起照片來，將朋友圈發的私密動態圖片，一張一張看過去。
這些，全是關於多樂的生活瑣碎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