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便見王二狗和方才的尖嘴男子喜笑顏開走了出來。

他再顧不得許多,抹了把嘴巴就悄悄跟在二人身後,一直跟到隔壁巷子的小酒肆。

酒肆臨街,窗戶半開啟,馮子材斂聲屏氣蹲在窗戶底下,聽得屋裡王二狗的聲音響起,“小二,來一壺上好的女兒紅,再來一碟燜羊肉,一碟紅燒肉,一隻燒雞!”

緊接著,便是小二哥脆生生的應和聲。

沒一會兒功夫,一碟碟濃香四溢的菜盤便端了上來,馮子材微微踮起腳,正好瞧著肥嘟嘟的大燒雞,口水吧嗒一下從嘴角流出,這王二狗,剛從天香樓吃得肚滿腸肥,這才不到一個時辰過去,居然又點這麼多的菜食。

豬圈裡的豬怕是都沒他能吃!

再想想自已方才在餛飩攤上喝的三碗餛飩湯,馮子材突然覺得自已像是猛然被人扔到了醋缸子裡,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在散發著酸氣。

就在這時,一道細聲細氣的男人聲音響起。

“二狗哥,今兒個晚上咱們總共贏多少錢了?”

他聽到這話,再顧不得眼紅,耷拉的耳朵一下豎起老高,可好半晌也沒聽得王二狗的聲音,只從窗紙倒影上看得男人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二兩銀?”

馮子材聽得眼眸一陣緊縮。

這才多久功夫,竟能贏二兩銀,聚寶盆怕是都沒這個速度。

他每日下學幫書肆抄書,抄得頭昏眼花,可一年到頭忙活,頂天也就能賺個幾兩銀子,更別提上河村那些在地裡刨食的農人,一家人累死累混一年也就能攢個二兩銀,可這王二狗,卻是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弄二兩銀!

這怎麼可能?!

不是都說,賭坊裡,十賭九輸麼?

然而,正當他滿腹驚詫之時,卻見王二狗搖了搖頭,接著嗤笑出聲,“什麼二兩銀!要是一晚上就掙這幾個三瓜兩棗,老子還不如早點回去洗洗睡囉,哪裡用得著跑這裡來瞎忙活。”

“二十兩?”尖嘴男聞聲,瞬時驚撥出聲。

“二狗哥,咱們這是發財了啊,這一日是二十兩,那兩日就是四十兩,若是三日,那得是多少……”

“噓!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隨著尖嘴猴男人聲音落,只聽得王二狗低斥出聲,“不過是區區二十兩銀子,哪裡值得這般吃驚!咱們如今知道這賭坊裡慣用的贏錢秘密,以後想要銀子不就是在裡頭轉個圈的事兒?”

“對啊,也就賭坊裡那些傻子,只知道隨著自個兒心情去押大押小,最後全他娘輸得褲衩子都沒了,哪裡像咱們二狗哥有這麼好的運氣,竟誤打誤撞救了一個賭坊裡的老莊家。”

“去你孃的,老子這可不是運氣,這是我王二狗有本事,老天爺也站在我這邊,活該我富貴。”

“是是是,二狗哥說得在理,咱們二狗哥這是天賜的本事,以後小的可就全仰仗二狗哥吃香的喝辣的了!”

“吃香的喝辣的算什麼!要不是一次贏太多銀子會惹得賭坊裡的人不高興,老子現在就可以玩局大的,直接在清水縣裡頭買房子,買地,做員外大老爺。”

“對對對,以後待二狗哥做大老爺,小的就去二狗哥家裡給您當管家,您可別嫌棄啊……”

馮子材蹲在窗戶底下,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雙眸子瞪得老圓。

二十兩?一個晚上就能得二十兩???

不對,不是一個晚上,而是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撈到二十兩,便是老蘇家的麻辣燙生意來錢速度都沒這麼快啊,若是讓他抄書,即便將手抄斷都賺不來這麼些銀子。

難怪啊,難怪王二狗如今穿雲端、入酒樓,原來竟是有這麼好的際遇。

坐莊坐莊,這賭坊裡的莊家讓誰贏便是誰贏,誰能鬥得過!

馮子材眼珠咕嚕嚕轉起,要是這賭坊里老莊家是他救下的該有多好?那贏錢的法子就是他的,而王二狗手裡的這些銀子,以及以後數不清的銀子不也全是他一個人的?

屆時,他再不用擔心沒有讀書的銀錢,便是老蘇家在他們馮家面前亦是得低一頭,而小嫿喜歡的什麼天香樓大蝦大螃蟹,她想吃多少他就可以給她買多少,還用得著擔心重新贏得她的歡喜一事?

不過,現在也還來得及。

老天爺讓他今日在清水縣裡碰到王二狗,這就是命中註定給他送貴人,王二狗那個腦子,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他完全可以將這個貴人變為自已的。

想到這,男人眼神一片晦暗,現在唯一要擔心的,便是這賭坊一事的可靠性,他平日裡做事,沒有足夠的把握下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譬如,一個月前破廟抓姦一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這一次,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月影移動,馮子材在窗外蹲的腿都麻了。

一直到快到清水縣宵禁的時辰,才悄悄直起身子往外走。

“二狗哥,外頭那小子已經走了。”尖嘴男瞥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地面,將嘴裡的羊肉嚼巴兩下嚥下肚,“二狗哥,你說,咱們今日演的這一出,這小子真能信麼?能考上秀才的人腦子可不比咱們笨啊……”

“呵!”王二狗軟軟癱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圈弧度,“現在不過是才剛開始而已,他不信才是正常,待多來個兩三回,三分真,七分假,混在一起,他還能分得出其中的真真假假?”

這馮子材若真是笨蛋瓜子,蘇嫿那個鬼靈精也不至於花銀子請他來辦事。

秀才公再聰明,可比起蘇嫿來,就不夠看了。

如今,這網都已經撒下,魚兒也來了,他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收收繩子,還怕這魚兒能游到別處去不成?

“二狗哥說的是。”尖嘴男咂吧著嘴,眸中閃過幾許八卦,“這賭癮一旦染上,可就跟吸食五石散一樣,想要戒掉比登天還難囉,到時候別說考科舉,怕是連提筆的心思都沒了,這小秀才是得罪哪路神仙了?竟被這樣往死裡整吶。”

王二狗瞅他一眼,雙眸冷冷,不帶一絲溫度。

“不該知道的,少問,不該說的,少說,話少的人通常活得最久,明白嗎?”

按照他對蘇嫿的瞭解,凡是害她或老蘇家的,一個個都是往死裡整。

馮家毀她名聲,馮子材背信忘義,她如今設這麼一個局,又怎麼可能只是讓馮子材染上賭癮那麼簡單,但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他來操心。

“是,我知道。”尖嘴男不自在撓撓頭。

“我方才就是有些好奇,二狗哥儘管放心,我保證這事情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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