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家,朱晨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叔叔和嬸嬸的眼睛,老是盯在孟繁盈的肚子上。他也不由自主地看了幾眼弟妹的肚子。那肚子平平溜溜的,沒有變化。秦燕看叔叔和嬸嬸的眼神,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叔叔和嬸嬸著急了,急著當爺爺當奶奶。”

“小暄和繁盈結婚好幾年了,怎麼沒孩子呢。”

朱晨想起來了,三年前,朱暄和孟繁盈離開家的時候,叔叔對他倆說的話。

叔叔說,我和你媽希望你倆出去闖闖,見見世面。你倆就要離開家了,老爸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到眼目前了,張開嘴又說不出來了。爸就說兩句話,一句話是,你倆有啥事就和你大哥大嫂子商量,他倆都有頭腦。另一句話是,你倆抓緊生孩子,我和你媽都盼孩子。

朱暄剛要說話,孟繁盈就笑呵呵地說,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倆一定抓緊,一定抓緊,爭取給你二老生一個。

有你這句話,我和你媽就放心了。叔叔和嬸嬸都樂了。

從此,朱暄和孟繁盈的電話就多起來了。叔叔和嬸嬸的電話沒有別的事,張口就問他倆怎麼樣啦,有沒有啊。電話要打完了,就說撂了,你倆抓緊。有時候來一句“別讓我們望眼欲穿”。

朱暄和孟繁盈要是回家了,叔叔和嬸嬸更是問長問短。聽他倆說還沒有呢,兩位老人就像遭了

霜打的茄子秧,蔫巴巴地沒了精神頭。朱暄和孟繁盈沒有孩子,成了叔叔和嬸嬸的一塊心病。

一晃三年過去了,孟繁盈的肚子像小面板,平平流流的。叔叔和嬸嬸真著急了,電話來的也勤了,總催他倆回家,來個面聖稟報。倆人都犯愁了,一聽到手機響,話都不會說了。

秦燕就給倆人出主意:“繁盈,那天你和小暄回趟家,臨回家之前,你往肚子裡塞點泡沫什麼的,就說你懷孕了,過幾個月再說流產了。”

朱晨瞪著秦燕:“淨出餿主意,你騙我行,騙叔叔行,騙嬸嬸能騙過去嗎?你說懷孕了,嬸嬸高興得還不掀起衣服看繁盈的肚子,露餡事就大了。”

秦燕說:“嬸嬸不一定能掀起衣服看繁盈的肚子,聽說懷孕了,光顧著高興了。”

朱晨說:“就算嬸嬸不看繁盈的肚子,你說流產了,這就更壞了,叔叔嬸嬸那不得著急上火呀。”

朱暄笑了,“啥招都不用想,沒懷上孩子就是沒懷上,他倆也是乾瞪眼,乾著急。”

這次回家,叔叔和嬸嬸就盯上朱暄和孟繁盈了。

嬸嬸看叔叔著急的樣子,就對叔叔說:“你光用眼睛瞅有啥用,瞅就能瞅出孩子來了?”

叔叔說:“我乾著急沒辦法,小暄這個兔崽子,也不聽我的。繁盈是兒媳婦,又不好說啥。”

嬸嬸說:“有啥不好說的,就是讓他倆生孩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誰家娶了兒媳婦不給老人生孩子,也不是讓他倆上天入地難為他倆。今晚上,你再和他倆說說。他倆不抓緊,咱倆得抓緊。”

叔叔點點頭說:“你說的對,咱倆得抓緊,今兒晚上再和他倆談談。”

吃完晚飯,朱暄和孟繁盈就被二位老人家隆重地召見了。

叔叔坐直了身子,看看兒子和兒媳婦,開門見山地說:“找你倆沒別的事,就是生孩子的事。我記得三年前,你大哥接你倆從家走的時候,我和你媽跟你倆說,讓你倆抓緊生孩子。我記得繁盈爽爽快快地答應了,可……可到現在,我看這事好像還沒啥蹤影。”

朱暄說:“爸爸,生孩子說生就生呀。那不像種地,撒下種子就長出小苗,小苗長大了就揚花了就結出糧食了。”

“這是一個道理。”叔叔看了一眼孟繁盈,對朱暄說:“種地要撒種子,生孩子不是一樣的嗎?哪對夫妻結了婚不生孩子呀,除非有毛病。”

嬸嬸趕緊接上話:“繁盈,你倆有沒有毛病?”

孟繁盈笑呵呵地說:“媽媽,你放心,我和小暄都沒有毛病。”

嬸嬸說:“你倆都沒有毛病,咋沒有孩子呀。”

孟繁盈裝糊塗:“我倆也納悶呢。”

嬸嬸擔心地說:“你倆去看看沒有?”

孟繁盈剛要說話,朱暄說:“我倆去過醫院,大夫說沒毛病。”

叔叔說:“沒毛病就好,那你倆就抓緊吧。”

朱暄說:“你想要孩子,抓緊就能有了?這不是買東西,咱老百姓生活好了,咱老百姓有錢了,你想買汽車,拿錢就能買到汽車,你想買輪船,拿錢就能買到輪船,你想買到飛機,拿錢就能買到飛機。這是生孩子,抓緊就……”

“你給我閉嘴。”叔叔打斷朱暄的話,氣哼哼地說:“哪對夫妻不生孩子,這點兒事到你倆這就那麼難嗎?你老爸的思想也不守舊,也緊跟時代的前進步伐,也接受新鮮事物,人大會上你老爸也上交提案,為咱國家想事。時代變了,很多事情變了。但是,古往今來,不論是中國還是外國,夫妻生孩子這事沒變。”

朱暄說:“爸爸,現在除了夫妻生孩子,還有試管嬰兒,不用男的和女的,只要把做孩子的原料給醫院,醫生往試管裡一放,就能孕育出孩子來了。”

“胡說,變戲法哪。”叔叔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不管你說啥,老爸跟你倆說,我和你媽都這麼大雖數了,就希望身邊有個孩子。指望你大哥指望不上,指望你二哥他連個影都沒有,只能指望你倆了。”

朱暄苦笑了一下,“行行行,我倆給你倆生,我倆給你倆生。你倆要男孩,我倆就給你倆生男孩,你倆要女孩,我倆就給你倆生女孩。”

叔叔看著朱暄:“臭小子,我知道你有主意,你給我聽好了,今年你倆必須給我生出一個,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生出一個就行,好讓我和你媽有個小玩兒物。”

叔叔想孩子真是想急眼了,啥話都說,還是當著兒媳婦的面。

朱晨和秦燕都笑了,朱暄和孟繁盈也笑了。感情叔叔和嬸嬸因為他們的離開,身邊沒有孩子寂寞,希望有個孩子當玩兒物,逗他倆開心。

叔叔自己嘿嘿地笑了兩聲,對朱晨說:“小晨,叔叔不是要埋怨你,你這個大哥沒有帶好頭。你是老大,本應該你先結婚,可你沒先結婚。當然了,你是遇到點實際問題,我就不說了。”

朱晨說:“叔叔,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叔叔不是埋怨你。”叔叔看了一眼秦燕,嘆了口氣,又說:“小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咳。三個大小子,最小的先結婚了,也不給我們生孩子,我們是乾著急呀,咳……”

嬸嬸眼淚巴嚓地說:“可不是咋的,我們乾著急有啥用啊。”

兄弟倆看看叔叔和嬸嬸,也很傷感。他們小的時候,兄妹四個人圍前圍後的,這個叫爸爸媽媽,那個叫叔叔嬸嬸,雖然他倆很累很辛苦,看到孩子們圍著他倆轉,什麼勞累什麼辛苦都沒了。現在,孩子們長大了,都離開他倆了,這個失落的心情是無法彌補的。

秦燕連忙說:“叔叔,嬸嬸,你倆別傷心,我倒是願意給你二老生孩子,可我們有條約。”

嬸嬸握住秦燕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我和你叔叔都喜歡你,也相信你。偏偏遇上了小丫和思雨,雖說小丫的事解決完了,還有思雨。沒辦法,慢慢來吧。”

叔叔傷感地說:“小丫是個好孩子,又懂事又聽話。”

嬸嬸看看叔叔,說:“咱們要是有個女孩就好了。”

叔叔看了一眼朱暄,又說:“對了,你倆第一個孩子要女孩,女孩懂事又聽話,也知道疼爸疼媽,第二個孩子要男孩。”

“啊?”朱暄瞪起了眼睛,“你讓我們生兩個呀,一個都……”

孟繁盈輕輕地捏了他一把。

叔叔說:“生兩個怎麼的?一個是生,兩個也是生。國家有政策,讓咱生咱就生。”

朱暄無可奈何地說:“我倆要做丁克夫妻。”

“啥?丁克夫妻?”叔叔不明白。

朱暄怯怯地說:“丁克就是不生孩子的意思。”

“啥?!”叔叔立馬瞪起了眼睛,“小暄,你別跟老爸扯犢子,我不管你什麼丁克還是俠客,不給我和你媽生孩子不行!”

孟繁盈趕緊說:“爸爸,媽媽,你們放心,回家以後,我倆就抓緊,使勁給你們生。不生出孩子,我倆決不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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