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進了北屋，親切地叫了一聲“老公。”
朱晨躺在床上，身上搭著被，一隻手裡握著書，鼾聲均勻地響起。秦燕坐在床邊，“你給我裝吧，剛乾完壞事，你的心不忐忑？這麼快就睡著了？”
朱晨一動不動，鼾聲像清晨公雞的啼鳴，嘹亮、清澈，帶著優美的迴音。
“哎呀，世界上竟然有這麼悅耳動聽的鼾聲，把樂團都頂黃了。”
鼾聲依舊，時高時低，忽而似胡笳嗚咽，忽而如小溪潺潺。
秦燕嘿嘿地笑了，“秦朱晨，親愛的老公，咱倆在一起住了三年了，雖然沒有天天和你睡在一起，也有N次了吧，你從來不打鼾聲。我這一來，你的鼾聲卻響起來了。你說，你是自己爬起來呀，還是我幫助你爬起來呀？”
“不勞駕你老人家了。”朱晨只得睜開眼睛，呵呵地看著她。
秦燕笑眯眯地盯著他，搖著手裡的手機：“你這是啥意思？”
朱晨一臉的平靜，“沒啥意思，就是向你表白我對你的心。”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不好意思當你的面表白，只好給你寫情書求愛了。”
“好，我接受你的求愛了。”秦燕說著掀起被子，鑽進被窩裡，一把摟住朱晨：“我這就給你做老婆。”
“別別，姑奶奶，使不得，我交代。”
李醫生升職了，升為神經外科副主任。秦燕去他的辦公室請示工作，轉身要出來，李副主任叫住她。“秦燕，請留步。”
秦燕轉過身，“李副主任，還有事嗎？”
“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對不起，我現在很忙。”
李副主任站起身，看著秦燕：“難道我真讓你這麼反感嗎，連幾句話都不願意聽。”
“現在正是查房時間，請長話短說。”
“好，”李副主任看著她：“我一直對你抱有好感，希望和你處朋友，請你接納我。”
“謝謝你的美意，你是知道的，我有物件，所以不能答應你。”
“我不相信，同事們相信，我一直不相信，我也一直在觀察你，我不相信你和那個朱晨有什麼戀情。不少朋友和醫院的同事給我介紹女朋友，我都不看，一直在等你。”
秦燕看看李副主任，“謝謝你對我的好意，我不能騙你，我和他早就同居了，你是知道的。李副主任，不要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婚姻。”
“你就是真的和他同居了，我也不在乎，你就是和他結婚了，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仍然一如既往地愛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李副主任滿眼慾火，盯著秦燕的大眼睛。“難道你不清楚你和朱晨不是同路人，只有咱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和朱晨是有緣分的。”
“你給我機會，你和我就有緣分。”
“緣分緣分，隨緣有分，不能強求。比我好的女孩有都是，小柳愛你。”
“不，我只愛你！”李副主任向秦燕走過來。
“我要去查房了。”秦燕邁開腳步，“再次謝謝你。”
李副主任連忙對她說：“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下去的。秦燕，請你記住我的話，我會等到你對我的回心轉意。”
秦燕頭也沒回，拽開門走了。
吃完午飯，劉護士長將秦燕拉到她的辦公室。
“秦燕，你和我說實話，你和朱晨的關係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
“劉姐，是李副主任求你問我的嗎？”秦燕看著她：“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
“李副主任問你，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劉護士長盯著她的大眼睛，“現在不是李副主任問你，而是劉姐我問你，你也不回答我嗎？”
秦燕笑了，“你問我，我只有回答了。”她看看劉護士長，嘆口氣，“我倆進展不大。”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還要維持沒有前途的感情呢？或者說是勉強維持單方面的戀情呢？”劉護士長嚴肅地看著秦燕，“從我的親身經歷來看，我勸你早點結束你倆的這種不明不白又不清不楚的關係。那個臭狗皮膏藥和我那麼好，都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了，說分手沒有一點點情義。你和朱晨什麼關係也沒有，只是在一起同租住房，你對他只是憐憫心腸，或者是敬佩他，可能還有一點愛情。而他對你只是感恩，這不代表愛情！”
秦燕傷感地看看劉護士長，沒說話，低下頭。
“我和你是好姐妹，是出於真心關心你的。”劉護士長握住秦燕的手。“聽劉姐說，如果你和朱晨有發展的可能，我祝福你。如果你倆沒有前途，我還是勸你懸崖勒馬，接受李副主任。他求我好幾次了，他沒提升副主任之前就和我說過好多次了，都讓我回絕了。我不是為他做說客，他那人挺好的，博士研究生畢業，工資也高，現在是副主任，以後還有升職的空間。李副主任哪方面都比你那朱晨強，我這不是瞎說的吧？你和他在一起工作這些年了。你和他很般配，你嫁給他，我認為不委屈你。”
“謝謝你，劉姐。”秦燕握住劉護士長的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李副主任的條件比朱晨好，可我……不知道咋的，我就是對李副主任沒有情緒。”
“你沒和他相處，怎麼有情緒？”劉護士長拍了一下秦燕的手。“愛情不僅需要浪漫，更需要現實。是需要兩個人在一起實實在在地過日子，要有感情，也要有物質基礎，愛情不能建立在縹緲的感情之上，而是以堅實的物質作為基礎的。原始人還得有個洞穴，有個地窨子呢，新樂遺址咱們參觀過，是不是？”
秦燕抬起頭，“你說的這些我知道，我也二十多歲了，沒事的時候，也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對朱晨放不下。”
“你對他來情緒？高興的時候是個小甜妹，發起脾氣來是個母夜叉。”
“誰還沒有個性。”秦燕大眼睛眨眨，“這才是人嗎。”
劉護士長笑了，“那我問你，你和朱晨究竟想要怎樣？”
“我當然是要和他處物件了，再嫁給他了。自從那年在老槐樹下，鬼使神差地撲進他懷裡，我總感覺是上天讓我嫁給他。”秦燕看著劉護士長，有些傷感地說：“只是我有想法，他沒有想法。”
“秦燕呀，不是我要說你，作為領導也好，做為好姐妹也好，我不得不批評你了。你和朱晨處物件我支援，你倆在一起住這些年了，你得和他明說了呀，我提醒你多少遍了，他也得對你有個明確態度呀！你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稀裡糊塗往下混了，不清不白的算咋回事呀。”
“其實，我倆結婚了。”
“你倆結婚了？”
“怎麼說呢，他睡他的，我睡我的，我還是陪著他妹妹。”
“啊？這也叫結婚？結婚是做夫妻，夫妻是咋回事，你學醫的不知道哇。”劉護士長點著秦燕的小腦袋瓜兒，“這裡裝的是漿糊呀還是涼白開，事弄不明白，話也說不明白。你倆，到底結沒結婚做夫妻？”
“嚴格說沒有。”
“朱晨敷衍你？”
“不是。他是為了照顧妹妹。他對我說，‘妹妹那麼小，爸爸媽媽就去世了，她太可憐了，我要擔當起哥哥的責任，妹妹不結婚我決不處物件，不能讓妹妹感覺我這個哥哥不管她。’讓你說，我還說什麼呢。我只能對他說，我願意和你共同照顧妹妹。”秦燕看著劉護士長，眼裡湧出淚水。“我的心老是……老是懸著……”
“你不用說了，這是命。”劉護士長傷感地看著傷心的秦燕，握緊她的手，眼裡湧上了淚水。“我理解你，沒別的法子，如果命運要你這樣，你只能認命了。”
秦燕嗚咽著，“劉姐，前天晚上，我真要給他做老婆。他說別別，姑奶奶，使不得。”
“啊？臭小子拒絕你。”劉護士長摟住她，擔心地說：“朱晨身邊有那位姓楊的美女，他倆成天在一起，人家兩人要是處上了，你可就真傻了，不是到我這抹眼淚就能解決的。”
“劉姐……”秦燕伏在劉護士長懷裡哭了起來。
“哭不出愛情，得想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