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有些同情地看向阮傾城。

她不懷好意地提醒她:“小姑娘,奉勸你一句,絕對不要愛上君家的男兒。凡是愛上君家男兒的女人,就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程老夫人意味深長地看向君修臣,神秘兮兮地說:“君九的母親,死得何其慘啊。”

察覺到身邊人握自己手腕的力道驟然加重,如同鐵鉗一般難以撼動,阮傾城胸口有些悶。

這壞老太婆!

阮傾城想要拿開君修臣的手。

君修臣不悅地朝她望過來,“這就怕了?”

阮傾城搖頭,她說:“程老夫人上了年紀,一直跪著多不好,你不鬆開我,我怎麼把她扶起來?”

君修臣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會兒,才主動鬆開手。

阮傾城上前一步,彎腰將程老夫人攙扶起來,送她回到座位上。

程老夫人對阮傾城很滿意,覺得她可真是個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好女孩。“多謝,阮小姐。”

“不客氣的,老夫人。”

‘溫柔善良’的阮傾城說:“老夫人您可坐穩了,別再動不動磕頭下跪了。您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要是不小心摔成了老年痴呆,咱們只能拜託林大師也給您找個沖喜物件了。”

程老夫人現場表演了一個呆若木雞。

回過神來,程老夫人震怒不已,指著阮傾城罵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阮傾城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她說:“我沒說錯話吧。眾所周知,程爺是基因病變導致的怪病,當代最先進的醫學手段都難以將他治癒。”

“但老夫人堅信找個合適的姑娘給他沖喜,就能幫助他康復。那換言之,就算老夫人摔成了老年痴呆,癱瘓在床,咱們也可以讓林大師給你找個沖喜物件。”

阮傾城笑得人畜無害,又說:“說不定,林大師給老夫人找的沖喜物件,恰好就是已故才程前輩的投胎轉世呢。”

“多好,程老夫人還能跟程前輩重續夫妻緣呢!”

程老夫人:“...”

“混賬!”程老夫人被阮傾城氣得渾身發抖。

阮傾城繼續刺激程老夫人:“您老可別抖,都散架了,恐怕林大師給您找沖喜老公都沒用了!”

程老夫人捂著胸口,都快暈了過去。

聽到動靜,貼身管家趕緊從外面屋子裡跑進來給老夫人順背。

程老夫人穩住心緒,問林大師:“你確定她是書墨的貴人?”

就這個刺頭性格,她哪裡有貴人風範?

林大師的確是玄學界頗有天賦的道士,但他品行不端被趕出了師門,這才淪落到跑去橫店當群演的地步。

林大師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他一看到程書墨,就知道程公子是個病魔纏身的短命命格。

但經過推斷,林大師卻發現程書墨命格有變數,若能遇貴人,就能逢凶化吉。

按理說,程書墨病得那般重,燒再多香火都救不回來。

興許是程氏家族經營著了幾百年的醫療產業,一直在為百姓造福。程家祖祖輩輩積攢的功德,為程書墨帶來了一些福緣。

先前在宴客廳,林大師一看到阮傾城,就知道她就是程書墨命裡的貴人。

林大師最擅長推算命格和看人面相,從沒出過錯。

面對程老夫人的質疑,林大師不敢撒謊,他實話實說:“老夫人,按照我的推算來看,這位阮小姐的確是書墨公子命裡的貴人。”

“按理說,程公子命裡的貴人應該是個醫術高深的醫者,但有些奇怪,這位阮小姐並不是...”

一道凜冽視線驟然落到林大師身上。

林大師抬頭,目光撞進君修臣那充滿殺意的黑眸,頓時噤若寒蟬。

聽到林大師的話,程老夫人感到頭疼。

剛才被阮傾城陰陽怪氣了一通,程老夫人對阮傾城已經起了敬而遠之的心。

她沉吟片刻,決定再請個更高明一些的大師,仔細算算阮傾城到底是不是書墨的貴人。

如果其他大師的看法跟林大師一樣,那麼,她就算是用綁的手段,也要將阮傾城從扶雲宮綁出來。

思及此,程老夫人衝君修臣和顏悅色地笑起來,“君九,先前是我老婆子病急亂投醫了,希望你不要當真。”

“呵。”

君修臣暗含警告地看了眼林大師,便牽著阮傾城離開了。

他打電話通知阿坤去開車。

等他結束通話電話,阮傾城突然說:“老婆子先前說君老先生曾對親兒子見死不救,這是怎麼回事?”

“被他見死不救的兒子,是誰啊?”

君老先生雖有九個孩子,其中四個都是養子。

能被程老夫人當作醜事講出來,說明那個孩子並非養子,而是親生孩子。

事關君家顏面,阮傾城以為君修臣不會對她說出實情,卻聽見他說:“是我。”

這個答案在阮傾城意料之中。

“當年綁匪將你綁走後,威脅過君老先生,老先生卻對你見死不救?”阮傾城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君修臣卻搖頭說:“不是那一次。”

那是哪次?

君修臣突然停下來。

他腳步一轉,朝著人工湖上的曲廊走去。

阮傾城默默跟上。

君修臣單手插在大衣兜裡,閒庭信步般走了一程,才停下來。

他盯著湖面,首次向阮傾城提及了他的過去。

“我幼年被綁,是因為全球爆發的那場金融危機。那時被綁架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很多財閥家族的幼子。”

“綁匪組織想透過控制我們這群孩子,要挾我們身後的家族。但他們的計劃失敗了,因為沒有任何一個財閥家族肯答應他們的條件。”

“計劃落空後,我們這批質子就成了廢棄的棋子...”

阮傾城對這件事有一些瞭解。

淑嬸跟德叔的兒子小翼就是被誤綁的質子,她沒想到君修臣也是質子。

“我聽說,當年那批孩子都被沉海了。”阮傾城仰頭問君修臣:“那你怎麼還活著?”

君修臣搖頭說:“只有膽小懦弱,沒有培養價值的那些孩子被沉海了。還有一部分孩子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那你父親對你見死不救,指的是...”

“是我9歲那年。”君修臣彎腰靠著欄杆,盯著水中倒影。

望著水面映出來的男人的容貌,君修臣卻像是看到了9歲那年的小男孩。

那個渴望回家,渴望再被父親舉高高,被母親擁入懷抱的小男孩。

像是講述陌生人的故事,君修臣平靜地向阮傾城講述起9歲那年發生的事。

“為了斬斷我對家人的懷念,他們將我綁在一棟埋滿炸藥的小屋子裡,並讓我的家人透過現場直播的方式,觀看我的遭遇。”

“綁匪告訴我父親,如果他們想救我,就必須同意將家族百分之三十的產業割讓出去,並由我的父親帶著檔案去他們指定的孤島上談判。”

“時效兩天,過時,就會引爆炸彈。”

君修臣抬腕按在阮傾城頭頂上,昳麗英俊的臉頰上噙著溫煦笑意,眼神卻陰沉荒蕪,他說:“你這麼聰明,不妨猜猜,結局是什麼?”

阮傾城突然一頭撲進君修臣懷抱,將他緊緊摟住。

君修臣被她撞得倒退兩步才穩住。

這是阮傾城第一次主動抱他。

荒原上燃起星火,君修臣一雙黑眸變得明亮有神。他抬臂環住阮傾城的細腰,語氣風流:“別可憐我,要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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