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庶妃笑了一下,她這許多年的光陰也不白度,該看透、摸透的道理,早已經看明白、也想明白了。

不說話不意味著拒絕,只要沒有轉身就走,即為預設。

這一點,放在此時此景尤為適用。

而對納喇氏沁柔,也尤為適用。

李庶妃坐在那兒,回味著往昔。也不知是要說給別人聽,還是要說給自己聽。

“說來我入宮也有十一年了。”李庶妃話才出口,久笑了一下,覺得自己說話有誤,於是又自己糾正了。

“是十一年還差上兩個月。”李庶妃糾正了一下,又繼續道:“我是順治十八年的四月裡入的宮中,是四年時候開始侍奉的皇上,到了今日,論起來,也有差不多整十一年了。”

順治十八年裡,帝王山陵崩摧。皇三子、當時的皇上,以八歲稚齡登基,為穩固朝綱,太皇太后白髮蒼蒼,也顧不得傷心落淚,時隔了三月,便親自坐鎮,挑選了四個適齡格格待年宮中。

來日帝王長成之日,充作嬪妃。一則是為提醒眾臣,皇帝雖則尚還年幼,但距離成年,也不過區區四年,也該有嬪妃在宮中待年,以便來日恭賀皇上成人。

二則,也是因為,滿人早有先例。為討得一個好彩頭,乞求家中的兒郎平安成年,便會先為兒郎挑選侍奉的姬妾,於府中供養,以示家中兒郎已經承諾。避免禍害災秧加身。

三則,先帝新喪,幼帝年幼。雖有太皇太后輔佐,然而朝中四位輔政大臣掌控權柄,人心不古,複雜難測,太皇太后坐鎮宮中,也難免會有不及之處。於是太皇太后急需天下安心,與幼帝選待年宮中的嬪妃,也是一種向朝臣宣示的儀式:先帝雖崩,新帝已立!眾臣安心!

而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康熙登基為帝后的第一次選妃,只是因先帝新喪,太皇太后便簡化了許多步驟,於待選秀女的名冊上拔。

而不過四人,人選,也大有講究。分別出自了滿蒙漢八旗在旗女子。

蒙軍旗,滿蒙聯姻是舊俗,太皇太后思慮再三,接了三等臺吉博爾濟吉特·阿鬱錫之女,託婭入宮。

託婭,蒙語‘光輝’。太皇太后當時有什麼想法,旁人不清楚,不過先慧妃的名字,與她的人生倒是有幾分映襯。

一身光輝,即便是逝去了,也依舊壓在所有人頭上,壓得所有人不得喘息之機,唯餘下的不過苟延殘喘!更不得妄動、也無可妄動。

漢軍旗裡,挑選了李庶妃入宮,自先帝時起,漢軍旗的地位就漸漸地高了起來,漢軍旗的朝臣們,於朝堂中,也漸漸成了一股縱然被打壓、卻也在夾縫中不屈不撓向上的小型勢力。

先帝后宮中,恪妃無子,卻得以躋身滿蒙八旗身份高貴的妃嬪們,才得以位居的妃位,就是一個極好的風向標。

李庶妃家世亦不低,有她在宮中,也足以令令族鍾祥的李氏一族,對皇室、對皇帝,更加地忠心耿耿。

滿軍旗裡,太皇太后不知出於何種考量,總之是各方明爭暗鬥之下,馬佳庶妃待年宮中,馬佳庶妃家世不顯。

太皇太后自那時候起,或許已經看出,下一代皇后,必定要從滿軍旗裡出了,四位輔政大臣,皆是與皇家有干係、干係卻不甚大的肱骨之臣。

四位輔政大臣,無論選了哪家的格格入宮待年也不好,難免會有偏心、嫌棄之嫌。也不利於四大輔政大臣的相互制約,平衡一旦被打破,反而不美。雖然後來這個平衡也沒能保持住。

於是太皇太后乾脆誰也不選,從滿軍旗的待選秀女名單上,挑了兩個滿軍旗的格格入宮。馬佳庶妃赫然在列,另一位庶妃,阿賚氏。

馬佳庶妃與阿賚庶妃,兩人的共同點在於,馬佳氏、阿賚氏,都是滿軍旗古老的大姓了。

不過馬佳庶妃、阿賚庶妃皆是旁支之女,家中雖有人於朝中入朝為官;卻都官職不高,然而姓氏老,是大姓,總歸也是沾了這個姓氏,於是才有她們兩人入宮。

只是阿賚庶妃運道不好,入宮後沒幾年,就已經香消玉殞了。倒是沒能見到這後宮中的明爭暗鬥。

這些緣由,沁柔入宮晚,訊息不靈,自是不知這些內情。李庶妃即便親身經歷了,也還是一知半解,但她唯獨清楚一點,她能入宮,絕對佔了姓氏的便宜。應該說,所有待年宮中的未來嬪妃,都沾了家族、或姓氏的便宜。

李庶妃清楚這一點:她們入宮,都是太皇太后親自挑選、慎之又慎。

提及過去,李庶妃就難免想到過去的人,眼中不免閃過了一絲悵惘,但也都收起來了。

沁柔則是沉默不語,她也不知為何,李庶妃突然談起了這個。

李庶妃臉色的悵惘之色散去,又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我承寵整有七年。皇家子嗣不順,可納喇庶妃大抵不知道,我卻是從未曾開懷過。”

想起來,始終會有不虞,李庶妃回憶著過往,那些不好的,如影隨形,甩不掉、掙不開。

李庶妃繼續道,那段傷神、傷人的往事,提醒給沁柔聽,“皇上的寵愛我一直有,這些年裡,平日裡是少了人在我耳旁光明正大地說那些閒言碎語……但從前的時候,從來不少人光明正大的提醒我,說我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是個不中用的廢物!”

當然,說過的人,如今都失寵了、或者已經不在了,而她還有寵愛。

沁柔繼續聽下去,李庶妃抬起了頭來,而後又繼續說道:

“這麼些年裡,宮裡其她的人,就算明裡不提,暗裡誰不在笑話我,笑話我是個不中用的廢物,那麼多的時候,每次有庶妃懷孕、或提及懷孕生子,她們打量我的神情,你都不知道有多傷人!”

李庶妃道,談著她的過往,談及她的心碎:“那麼多的雨露恩澤澆灌下去,就是塊死地,也該澆灌出一株芽兒來。唯獨我這裡,什麼都沒見著。”

沁柔從來知道,人心究竟有多涼,尤其惡語相向的時候,最冷。分明是水做的,與水同一結構,然而卻是渾然不同地、兩種形態的物質,是尖銳的冰。

刺入身體的時候,既痛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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