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冒牌貨碰面的地方，位於月面工程車的車庫減壓閘門前。
平時負責工程維護的技工們，開著工程車透過減壓艙，再從高達6米厚重鋼鐵閘門開進外面的月球表面，對外圍裝置進行日常維護和保養。
但最近一段時間，在外面都沒有什麼裝置需要維修或大型工程建設，因此現在這個時候，這裡不會有什麼人來，成為了一個可以避開眾人耳目的僻靜之處。
冒牌曾靖朝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以及代表曾靖朝身份的那張電子身份證件，先一步來到閘門前的減壓艙裡；而冷雨曦因為推著一輛手推車，而且她明顯並不怎麼熟路，所以來得晚一些。
至於尾隨在兩人身後的趙飛的本體和分身，雖然一路上有著多次機會出手，卻一直隱忍著，就是為了要看這兩人匯合之後，到底會說些或做些什麼。
此時，隱匿於暗處的趙飛，可以清楚地看到，破壞了“蕈魂水晶”之後，冒牌曾靖朝身上的偽裝已經全部不復存在。
曾靖朝的容貌以及那身虎背熊腰的體形，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變成一個體格消瘦、略微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容貌也變成一張趙飛沒有見過的臉。
這張臉自然肯定不是曾靖朝，也不是人員檔案中看到過的譚子振，而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看來，那位精神科醫生譚子振，也並非這個冒牌曾靖朝的真實身份；很可能真正的譚子振也已經遇害了。現在的這個男人，先是將自己替換成譚子振，來到月球之後，再殺害曾靖朝，然後把自己替換成曾靖朝。
雙重偽裝，雙重人格替換，謀劃得真夠用心。
讓趙飛覺得奇怪的是，他自己從來沒看過這張臉，卻又覺得這些臉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
“你來了！”看到冒牌冷雨曦，中年男人連忙朝她打招呼。
此時的冷雨曦，臉上的人皮面具已經脫落了一大片，露出原本的真面目。看起來，是一名大概24歲左右女青年，年齡比起真正的冷雨曦大一些，長相也算是比較養眼的那種，只是臉上的那種冷淡，讓人感覺到有些心寒——那是手裡有過不少人命之後，才會流露出的一種表情。
因為留在地球上的那具真正的冷雨曦屍體已經被損毀，她很難再長時間維持冷雨曦的相貌了。
“爸爸！”女青年立即推著手推車，迎了上去。
什麼？爸爸？趙飛眉頭一皺。這兩人原來還是一對父女嗎？
“你剛才戰鬥過？”看到那女青年身上衣服破碎的痕跡，中年男人關切地問。
“嗯。我帶人出來時遇到文靈，想殺她滅口，結果被一團液態金屬攪黃了。”
“液態金屬？是趙飛那個小雜種！”
聽到“液態金屬”幾個字，中年男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趙飛。因為他作為超調會小組的組長時，聽蘇瑪麗說過，趙飛曾拿出一個以液態金屬所造的魔法傀儡。
而且現在的廣寒宮裡，唯一有能力阻止女青年殺人的，恐怕也只有趙飛了。
“趙飛？是他！”聽到這個名字，女青年眉頭一緊，但隨之她注意到中年男子的容貌，“對了，爸爸，你的臉，怎麼變回原來的樣子？那位曾主任的屍體也被毀了嗎？”
“不。是我自己捏碎了水晶。都怪趙飛，那個小雜種逼的！”說到這裡，中年男人不禁捏緊了拳頭，眼神之中，充滿著對趙飛的怒火。
“又是他？”女青年柳眉微蹙，“當初在培訓基地裡，我就該宰了這小子。”
“先別管那小雜種。對了，文淵，人帶來沒有？”
“嗯，在這。”
被中年男人稱為“文淵”的女青年，連忙拍拍手推車上的木箱子。
隨後，兩人開啟了木箱子，從中抬出了一個人。正是昏迷不醒的馬志堅博士。
“文淵，你立即佈置好祭壇，開始獻祭，幫我進行人格替換。”
“現在嗎？”
“對。”
“爸爸，這麼頻繁地進行人格替換，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必須馬上開始！”
“還是讓哥來吧。”
“你哥不是魔法師，他更承受不了。”
“可是……”
“別磨蹭，馬上開始！”
抵不住父親的再三摧促，女青年“文淵”不斷從木箱子裡取出各種魔法道具，開始佈置進行人格替換的祭壇。
而當祭壇準備得差不多時，中年男人解開一根繩子，他要用這根繩子勒死馬志堅。
之前他以曾靖朝的身份在廣寒宮裡潛伏時，馬志堅被關押在隔離室裡，由四位領導共同派人看管，他一直沒有機會下手；現在不同了，拋棄了曾靖朝的身份，已經沒有太多的顧慮，只能孤注一擲，透過人格替換獲得馬志堅的記憶，從而找到星圖碎片，這才是中年男人一直想要做的事。
然而，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把繞成圈的繩索，套進馬志堅的脖子上，他便立即停下了動作，轉身往後面某個方向看過去，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喝道：“別躲躲藏藏了，出來吧！”
剛才那一瞬間，體內法力突然靜滯的感覺，又一次支配了他全身。這時中年男人知道，是無系魔法“沉默”在發揮作用。
毫無疑問，那個小雜種已經追了過來。
“警覺不錯，奈何為賊？”
隨著一聲凜然的喝斥響起，身後車庫的陰影，一條身影緩步踱出。
來者正是趙飛，而且不只是趙飛。
只見在趙飛背後，陸陸續續有更多的人走出來。
跟在趙飛後面來的總共有9人，為首的正是文靈，其他8人都是手持武器的安全人員。
向葉猛和李峰彙報了事件的經過和原由之後，文靈便聚集起一支8人的安全人員隊伍，緊跟著趙飛留下的記號而來。
而剛才趙飛之所以沒有立即現身，也是為了等待文靈這支隊伍的到來。
看到中年男人那張臉，文靈先是滿臉錯愕地稍作楞神，然後臉色有些凝重地質問道：“牧民權？是你？”
聽到文靈對自己的稱呼，中年男人冷笑道：“當年的小姑娘長大了。我還在想，你到什麼時候才會認出我來呢？”
“牧民權，你怎麼會回到廣寒宮？老曾呢？他在哪裡？”
“老曾？你說曾靖朝？死了，我親手殺了他。”
“你……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曾靖朝曾經是你的徒弟！”
“文靈，你也曾經是我的徒弟，現在你不也是拿槍對著我嗎？”
不同於文靈的錯愕和中年男人的冷漠狂妄，趙飛則對“牧民權”這個人名陷入回憶。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在什麼時候聽過。
對了，前段時間，趙飛還在奧陌陌的“曻”區域時，鶴陽峰曾經對趙飛說過，成為一位“滅神者”之後，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但這種力量不能夠用於歪門邪道，否則就會收回這種力量。
曾經有一位名叫“牧民權”的軍官，成為了“滅神者”之後，卻違背初心，犯下了不容原諒的錯誤，最終被廢去所有修為，送回地球，開除軍籍，強制復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