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註定的陌路人
下午新生軍訓就有條不紊的開始了，剛開始只是簡單的站軍姿，教官也還很人性的站十分鐘就休息，到後面強度越來越大。
已經連續平板支撐三組後有女生真的受不了了倒了下去，教官好像早就料到了面不改色道：“旁邊同學扶她去樹蔭下休息，其他人繼續。身體趴下去，屁股別抬起來”
林毅咬著牙雙手撐在地上已經開始發抖，“兄弟要不你暈一下，兄弟我實在堅持不住了”
吳雨這時也有些吃不消但依舊咬牙堅持，“要暈～你暈”
“你這臉色，你暈比我暈有說服力啊”
吳雨現在累的無力和林毅鬥嘴，選擇沉默。
又過了五分鐘教官終於大發慈悲的叫了休息，聽到休息的那一刻全部人像被瞬間卸掉渾身的力氣，也不嫌髒趴在地上直喘氣。
趴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大家終於恢復了點力氣，費力的坐了起來。
“孫教官太累了！”，一名男生喊了一嗓子表示自已的不滿。
前面的孫教官卻笑了起來，“喲覺得累啊，還有誰覺得累？舉手給我看看”
眾人有些猶豫卻還是紛紛舉起了手，“好都別動，我看看有多少人累”，放眼望去幾乎全班都舉著手。
孫教官環顧一圈，“既然大家都覺得累那我們接下來就玩個遊戲放鬆放鬆怎麼樣”
大家一聽開心道：“好！”
孫教官計謀得逞壞笑道：“好那麼接下來這個遊戲就叫表演節目，規則就是每個人都要上來表演一個節目”
大家：“啊～”
一名男生喊道：“報告教官沒有節目怎麼辦”
孫教官：“表演不出來就俯臥撐二十個”
大家：“啊！～”
孫教官：“啊什麼啊，一個個陽光開朗大學生，連個才藝都沒有？”
“報告教官我會幹飯，我可以現場來一段無實物乾飯”
“哈哈哈……”
一男生起了個好頭接著有男生繼續道：“報告教官我學過蛙泳，我可以現場表演一個青蛙趴”
“報告教官我的特長就是花錢，我可以現場來一個銀行卡少個零”
女生們也不甘示弱，“報告教官我自學過多年啞劇，我可以現場來一段啞劇Freestyle”
“報告教官我擅長看帥哥，你可以現場找個帥哥我給大家表演一個看”
有男生接道：“那我還擅長談戀愛呢，教官你給我找個漂亮妹子，我現場給大家表演一個談戀愛”
軍訓表演節目這一招，對剛入大學的大學生來說可太好使了。大家才認識沒多久，彼此還不熟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當眾表演節目，那得多尷尬啊！但教官們就喜歡看這種被迫表演的扭捏勁兒，也是想讓大家快速熟悉起來。可誰能想到，這麼多年這招一直百試百靈，沒想到居然也有翻車的時候！看來時代終究不同了。
孫教官氣的咳嗽兩聲，“想的挺美你們，我是要你們整點正常的節目”
“可是教官我們真的不會”
“唱歌有嘴就行，這你們都不會”
“五音不全～！…”
孫教官扶額，“真的是服了你們了，算了算了你們還是老實休息吧”
就在這時旁邊班級的教官過來打秋風道：“老孫你們班就乾坐著，不整點節目”
孫教官氣憤道：“整個屁，我這個班可都是人才整不了一點，你要看節目回你們班整去”
“嘿小心眼，來金融四班我們給五班唱一個，團結就是力量預備齊！”
“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聽著旁邊這洪亮的歌聲林毅湊了過來，“真是毫無感情一頓吼啊”
潘小銘：“不敢想，半個月後我會有一副多麼動聽的烏鴉嗓”
李明搖頭，“不敢想啊，不敢想”
四班剛唱完他們教官立馬炫耀道：“怎麼樣！大家一起叫五班來一個，五班來一個”
孫教官被四班教官打了個措手不及回頭衝地上休息的五班同學們說道：“你們會唱什麼？”
“報告教官我們會抖音熱歌”
“但是就會最火的兩句”
“哈哈哈……”在教官黑臉的威嚴下大家還是沒憋住笑了出來。
就在此時一群學長學姐們拿著社團招新海報走了過來，“請問可以佔用你們幾分鐘時間嗎？”
得到兩位教官允許後，一名學姐率先道：“嗨，學弟學妹們！我們是清大社團招新部。清大目前共有 266 家社團，其中文化、藝術、體育、科創、公益、素質拓展，應有盡有。下週一就是社團招新日啦，當天記得來校北操場哦。每個社團都會在那裡等你們，還有精彩的演出和展覽。希望學弟學妹們都能找到自已心儀的社團”
一名學長接著道：“也希望學弟學妹們多多支援、踴躍報名”
“社團哎～我們學校居然有這麼多社團……”，大家紛紛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咻咻！”一聲急促尖銳的哨聲響起，操場上的教官們都立刻站定，大家也都趕緊紛紛站了起來。
哨聲結束代表著今天一天的軍訓終於結束了，在孫教官一聲“解散”後大家終於鬆了口氣。
林毅和李明互相攙扶著，“到底是誰規定的上大學要軍訓啊！”
潘小銘給吳雨遞了瓶水，“林毅我勸你省點嗓子，過幾天要比賽唱軍歌，到時候有你吼的”，說完也給李明遞了瓶水。
林毅生無可戀，“還要唱歌…，這日子沒法過啦…”
吳雨沉默著沒有接話，擰開瓶蓋喝了口水。他現在能感受到自已身體的生機在一點點的流逝。這種感覺很奇怪，不難受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心跳越來越慢，呼吸也漸漸變得平淡。（看來親一下身體只能恢復差不多一週的時間）
正估摸著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闖入耳中，“楚聲一起去食堂啊！”。吳雨循聲望去，是他！
前世吳雨在進入曹銘公司助他打拼之前，其實自已也曾和一幫人一起創立過一個小型工作室，楚聲就是那個拉他入夥的人。
和楚聲的相識是在一場創業大賽上，那場比賽獎金豐厚，吸引了眾多專業的學生參加，其中金融系的人數最多。那天，金融系主任將所有金融系的參賽選手召集在一起，讓大家自由組隊。也正是在那天，楚聲主動找上了他。
“同學你好，我叫楚聲。我在這次大賽官網上看到過你此次比賽的計劃書，同學你真的很厲害”
突然被陌生人誇獎吳雨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害羞道：“謝謝”
“那不知道吳雨同學有沒有時間也能看一下我的計劃書，我特別想和同學你一起組隊拿下這次比賽，我覺得我們會很合拍的”說完遞上了一個二維碼，想加吳雨好友。
二人加上好友後楚聲就把他的計劃書發了過來，吳雨回去後仔細閱讀了他發來的計劃書答應了和他組隊，二人也因此慢慢熟絡起來。吳雨發現他和楚聲真的有很多共同話題，在遇到問題時也總能想到一塊去。
二人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從隊友，演變成無話不談的兄弟。
“耶！第七名！不愧是我們，我倆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比賽拿獎後二人相約一起慶祝，楚聲高興的又灌下一大瓶啤酒。
喝著喝著楚聲突然感慨道：“哎不過才第七名，再往前衝一衝就好了”
吳雨嘴裡啃著雞翅回道：“第七名不錯了，最起碼我們盡力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著畢業了可以用這些比賽，看看能不能拿到個好Offer”
“你其實也可以試試考研啊”
“我？”楚聲重新拿起一瓶啤酒苦笑道：“算了，當初考上清大已經要了我半條命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去打工吧”
吳雨見兄弟一臉惆悵，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別妄自菲薄，以後的事還說不準呢”
楚聲愣愣的看著一個地方，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思考些什麼，“兄弟我重來沒和你說過我家裡吧”
楚聲悶了口酒繼續道：“在我老家那個小地方我媽就是個酒店後廚幫忙的，我爸每天在家好吃懶做，不是在打牌就是在喝酒。其實我挺搞不懂我媽的，你說就這樣一個男人，她還守著他幹嘛”
“阿姨她…”，楚聲打斷吳雨，“別想了，我都不明白我媽在想什麼”
楚聲搭上吳雨的肩，鄭重道：“兄弟，反正我不管，老子廢了半條命才跑出那個破地方。這輩子我就是死在北京，我都不會回去。”
“嘿，兄弟你是不知道我爸有多傻逼。他兜裡沒錢了，沒錢買酒，居然敢跑到我媽打工的酒店，當著全部人的面找我媽的經理要錢！嘿嘿嘿… ，兄弟我閉著眼睛都能想到，要是我回去了我爸肯定會趴在我身上吸乾我每一滴血！”
見楚聲越說越激動，吳雨忙拍拍他的背，“楚聲你喝多了”
可楚聲卻哭了起來，“吳雨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又不是你，北京本地人。北京這麼大，人才一抓一大把，而我什麼都沒有，我要怎麼留下來啊”
第一次見兄弟這麼脆弱的一面吳雨於心不忍，“兄弟你還有我”
那日楚聲突然的袒露心扉讓吳雨不經對他產生了同情和憐憫，後來楚聲找到吳雨想讓他一起創業時吳雨最後，終究心軟答應了。
最初團隊僅有五人，簡直可以說就是個草臺班子。可沒想到後來竟然越做越好，規模也越來越大，甚至還在北京的一棟商業樓裡順利開設了工作室。那一刻，吳雨由衷地感慨自已是多麼幸運！
可就在畢業半年後楚聲卻向吳雨提出了退出，“你說什麼，你居然要回老家？”，吳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
“我已經和其他人商量過了，高鐵票也已經買好了，過幾天就走”
吳雨簡直被氣的不輕，“所以你這算什麼，通知我嗎！”
“吳雨我知道你肯定會勸我，但是我心意已決”
“心意已決？”吳雨硬生生給氣笑了，“楚聲我們倆認識四年了，我們不僅僅是合作伙伴，我們倆還是兄弟，你最起碼給我個理由吧！”
楚聲低著頭，沉默半晌才道：“我老家那邊政府給我打電話了，他們想高薪聘請我回去，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就因為這個？”，吳雨不能理解，當初口口聲聲說死都要死在北京的人居然就這樣妥協了。
深呼吸讓自已冷靜下來，吳雨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覺得楚聲只是一時衝動，於是苦口婆心的勸道：“楚聲你先別衝動，工作室現在剛步入正軌，你現在退出……”
誰知楚聲卻打斷吳雨，怒喝道：“夠了！吳雨你以為你是誰啊，實話告訴你，我！就是不想幹了。北京這麼大我要打拼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等到我三十多歲還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別人會怎麼看我，當初的高材生卻混的連他們都不如。我不是你吳雨，我不想搭上我的一輩子，就過這種生活！”
“可這條路當初不是你自已選的嗎！當初是你自已說的，死都要死在北京！“
“那我現在就是要放棄了怎麼啦！”
“放棄？”吳雨一個箭步衝上前，緊緊揪住楚聲的衣領，怒目圓睜，“你說得倒輕鬆！那我怎麼辦？當初是你拉我入夥的，現在你卻想拿著錢一走了之，去過你的安穩生活。你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有沒有考慮過我該怎麼辦！”
楚聲沒了底氣，訕訕道：“你…你可以繼續和他們合夥”
吳雨聽完，二話不說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怒吼道：“靠！他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你不知道？你走了，你覺得他們還會留我？”
楚聲自知理虧，捱打也不敢還手，唯唯諾諾地說道：“反正我不管，你們家那麼有錢，虧個幾十萬對你這個少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當初也是你自已答應的，又沒人逼你。”
聽到如此離譜的話，吳雨不禁笑出了聲。原來他竟是這般想的，原來所謂的兄弟情是如此不堪一擊。曾經的那些美好回憶，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吳雨心想，就這樣吧，多說無益，往後各自安好吧。
前世從親密無間的兄弟變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做陌生人會更好。
吳雨徑直和楚聲擦肩而過，內心沒有激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