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爺爺坐在外邊抽水煙。
叔叔從湖裡挑水回來。朝陽一點點升起，陽光溫暖。
爺爺家的房子修在山坡上，屋前沒有遮擋。
極目處，遠山青黛，一條小溪從稻田間蜿蜒流過；稻田裡，枝頭滿是沉甸甸的稻子。一陣風過，稻浪此起彼伏。
張曉愜意的看著，感覺生活很美好。
早餐，吃著奶奶做的荷包蛋。滑嫩爽口，是小時候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吃過早飯，張曉問奶奶：“山上還有蘑菇採嗎？”
奶奶回道：“早兩天剛下過雨，可能還有。”張曉道：“那我提個籃子去山上找找。”
張曉提著籃子上山。
山不高，大多是四五十米的小丘。村民就居住在各個小丘之間，小村只有30來戶人家。
大多單門獨戶，這在湘市很常見。
張曉的老家在湘省、湘市，有名的漁米之鄉。
張曉在這裡上了兩年學，小學一二年級是在這裡的小學上的。
張曉在這裡，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記憶。
張曉的父母是在200多公里外的湘南市煤礦工作，幾年也難得回老家一次。
因為這個年代的交通條件，回家並不容易，經濟上也不允許。
13歲的張曉剛剛考試完，便吵著要回老家。
正好有一個老鄉要回湘市，父母請老鄉順便送他回爺爺奶奶家。
今天是回來的第二天，張曉還是張曉，只是多了幾十年的生活閱歷。
山上栽的是油松，打理的很乾淨。
地上的灌木砍去做柴燒了，留下低矮的一簇簇散佈在林子裡。
這個年代吃蘑菇的人不多，原因做蘑菇太費油，鄉里人捨不得。
山裡蘑菇很多，松針下，灌木間到處都是。
張曉只認識兩種蘑菇：一種是松樹菇、一種是青頭菌，不一會張曉就採滿了一籃子。
回到家，爺爺坐在臺階上抽水煙。
見張曉提著滿滿一籃蘑菇回來。喲！收穫可以。
叔叔推著腳踏車，準備出門。
爺爺讓叔叔去鎮上買點板油，家裡的油快吃完了。
要記得買點五花肉回來，中午燉蘑菇吃，爺爺囑咐叔叔。
張曉見叔叔要走，等等我！我也去。
張曉放下蘑菇，胡亂的洗了把臉，跟叔叔出發了。
張曉去鎮上的目的，是因為要去姑姑家。
張曉有兩個姑姑，大姑嫁在附近農村、小姑嫁給漁民，住在鎮子不遠的湘江邊。
張曉告訴叔叔，要到小姑家裡買點魚鉤魚線。
“你要魚鉤魚線釣魚，家裡有。”
張曉搖搖頭，說：“釣甲魚用，不要告訴別人。”
叔叔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鎮上離村子有20多里地。
從村子出發，不到500米便上了柏油路。
這年代，路上車很少。除了偶爾經過的公交車，大多是腳踏車在路上跑。
到鎮上，叔侄倆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叔叔去肉攤買了十斤板油，板油和豬肉一樣價格。
豬肉是張曉買的，買了五斤豬肉。張曉讓切成兩份，又買了一斤豬肝。豬肉兩塊錢一斤，豬肝便宜只有豬肉的一半價，一共花了十一元。
叔叔準備付錢，張曉不讓。
張曉告訴叔叔：“來的時候，父母給他準備了錢。”
母親在他走的時候，給他塞了30元錢。
張曉又去水果攤買水果，水果攤上的水果品種不多。
只有李子和水蜜桃，西瓜還沒上市。張曉買了十斤水蜜桃，也分成2份。
水蜜桃三毛一斤，張曉花了三塊錢。
推著單車，兩人一會出了鎮子。
鎮子盡頭是湘江大堤，上了大堤，堤內有一個大的沙場。
沙場左邊是渡口，鎮子是因為渡口興盛起來的。沙場右邊是一個小漁村，小姑一家就住在漁村。
漁村有七八戶人家。
走進漁村，一股魚腥味撲面而來。
漁村裡，每家每戶竹竿上掛著漁網。
現在是漁汛期，漁村裡充滿了豐收的喜悅。
姑姑的房前，幾個兒童正在沙堆裡玩沙子。見到有人過來，都抬起頭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忽地站起來。
口裡喊道：“舅舅！舅舅來了。”
另一個小一點也跟著喊道：“舅舅。”
叔叔應道：“小明、小強放假了，你爸媽在家嗎？”
媽媽在家，兩個人同時回道。其他的孩子，見來了陌生人都散了。
張曉和叔叔，在屋門前把腳踏車停好。張曉和叔叔提著肉和水果，往屋裡走去。
二姐！姑姑！叔侄倆喊道，小姑站在門口。
“么弟、曉曉！你們來我高興，買東西浪費錢。曉曉幾年不見，現在是大人了。”
叔叔道：“今天我帶曉曉來，買魚線魚鉤。
小姑道：“買什麼，拿點去用好了。”
張曉道：“我要的比較多：七號鉤、八號鉤各50個，排鉤子線400米。”
姑姑道：“好！我去拿。”又讓小明去洗桃子吃。
張曉打量著房間，房間是紅磚蓋的，空空如也。
可以直接看到瓦片，這裡幾乎每年夏天都會漲水。存不住傢俬，有也會被洪水沖走。
洪水來的時候，全家只能蝸居在小船上。張曉心想：漁民的日子真苦，小姑家就更苦。
姑父身體不好，常年吃藥，也幹不了重活。
全家四張嘴，全靠姑姑忙活。張曉記得漁村人後來運輸沙子，發了財！小姑家，因為姑父身體不好開不了大船，只能依靠打漁為生。
湘江水質越來越差，魚越來越少，生活難以為繼。
兩個孩子後來，發展得也不好，老大四十多歲沒娶上媳婦。
看著天真無邪的倆小，張曉心裡暗暗發誓:“今生一定不讓這種情況發生。”
一會兒，姑姑把線、魚鉤拿來了。張曉和叔叔要走。
姑姑說：“也要吃個飯回去。”叔叔說：“家裡還有事。”
說完：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趁姑姑不注意，張曉偷偷在桌上留了10元錢。
因為張曉知道：“給姑姑錢，她也不會收。”
一路順風，回到家不到十點鐘。
現在的工作是煉板油。叔叔燒火，奶奶熬板油。
張曉坐在走廊上，用剪刀把蘑菇頭剪掉。
廚房裡，過一會兒就飄出了香味。這年代養豬沒有科技狠活，是農民用青草用糧食養出的。濃濃的，豬油特有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
熬好油，張曉做菜。張曉洗好鍋，放入豬油、薑絲。
把切好的五花肉入鍋炒至兩面焦黃，放入蘑菇炒2分鐘；放入一瓢清水、蓋上鍋蓋燉15分鐘。
放入鹽、大蒜、幹辣椒、胡椒粉、醬油，最後出鍋時放入味精。
一道味道鮮美的蘑菇湯做好，廚房裡飄滿了蘑菇的香。
又炒了一碗空心菜，奶奶叫爺爺吃飯了。
四個人圍著桌子吃飯，雖然只有兩個菜，但是張曉覺得比吃過的任何山珍海味都味美。
四個人肚子都吃撐了，叔叔喝著蘑菇湯，嘆道：“曉曉的廚藝真好，可以出去開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