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敘舊
“是麼，原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啊，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我當時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zero，”景光笑道，“不僅如此，現在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很開心。”
東京的某家懷石料理店裡，小林美緒和諸伏景光一邊享用著美食，一邊輕鬆地聊著天，彷彿又回到了還在學校的時光。
在結束了剛剛的訓練之後，她和威士忌三人組交換了聯絡方式，並以答謝的理由將景光約出來吃飯了。
當然了，她其實也很想叫上零一起，不過，當著三個人的面只邀請其中兩個，怎麼想都會覺得不太對勁，因此，她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之後再單獨請他好了。
就是萊伊之前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看什麼自投羅網的大傻子一樣。
還fbi呢，真是沒禮貌。
沒錯，她已經想起來了，那個不苟言笑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琴酒的傢伙，就是後面主角團的盟友之一，fbi的赤井秀一，現在還是長髮版的。
不過，就目前自己的立場而言……日本公安同fbi似乎也不是那麼對付？
但眼下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倒也不是沒有合作的可能。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現實。
再者，能夠得到主角認可的人，應當不是什麼壞人才對。
打定了合作的主意之後，她將有些飄忽的思緒再度收了回來，集中在了景光身上。
三年未見，他看起來比之前長高了一些，身形也不復往日那般清瘦。
為了遮掩原本清秀的相貌，特意蓄起了鬍鬚，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多了些滄桑感，卻也醞釀出幾分看透世事的睿智與寧靜。
“景光，你看起來，似乎變了很多。”小林忍不住問道，“你現在，還好嗎？組織的任務對你來說，會不會過於壓抑了一些？”
她隱隱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一直縈繞著的難過與無助。
作為一名警察，景光的道德感和共情心過於強烈，很容易陷入自我譴責的困境。某種程度上，他其實是很不適合做這種臥底任務的。
看著對面的人投來了關切的目光，景光感到十分熨帖，“沒事的，還有zero在的嘛，而且，聯絡員也會主動為我提供幫助，總之，沒問題的。”
雖然那些事情想起來確實會令人感到不愉快，不過，大體上還沒有超出自己可承受的界限。
我只是……格外的想念你，僅此而已。
“說起來，你這幾年都是在國外麼？”景光稍稍有些擔憂，“在外面生活的習慣嗎？看起來好像比之前還瘦了一些。”
“還好吧，飲食上是不怎麼習慣，後來我就乾脆自己做飯了。”小林說著，又調侃道，“對了，我記得景光在料理上很有天賦啊，一度被大家誇讚今後會是一個不錯的丈夫呢。”
“這個嘛……”景光稍微有些羞澀，“就……還可以吧，不過最近zero倒是有跟我請教廚藝來著，他學得還蠻快的，再過不久大概就能夠趕上我了。”
“也對，在學校的時候，零學東西就還蠻快的，那傢伙一直是第一名，又特別好學，之前跟研二學了開快車的技術，後面好像又跟陣平學了拆彈，現在居然又跟你學起了廚藝，果然是天賦異稟啊！”
松田陣平……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景光微微停頓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鬱結。
之前他下意識地遮蔽掉了這個名字，像是某種自我欺騙一般，只顧著眼前那份伸手便可以夠到的開心。
可是現在，他卻再度被這個名字從美夢中喚醒。
對了，那個時候，他晚了一步。
所以，即便是現在兩人相處地再怎麼輕鬆，也已經是，回不去了啊。
他猛地握緊了手中的紙巾。
即使如此，他依舊無法對自己真心認可的朋友產生什麼怨恨之情。
他們都曾向著自己伸出手，都是心懷正義的良善之人，他們應當獲得尊敬和幸福。
但……明明是早就知道和接受了的事情，為什麼還是會心有不甘呢。
果然，自己是個卑劣的人啊。
“他們幾個，現在還好嗎？”景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畢業之後，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他和zero就再沒有和大家見過了，連手機都換了新的，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斷聯了。
他們大概會很生氣吧。
小林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景光忽然想起，她其實也在做和自己同樣的事情。
所以，按照慣例，她大概……
“大家畢業後的半年左右，我就離開了。”她低下頭，拿起勺子攪拌著碗裡的湯汁，“之後，就換了聯絡方式。”
“不過呢，在那之前，大家還是一起聚過幾次哦，”她強打精神說道，“伊達說，你們兩個的表演太拙劣了啦，一眼就能看穿。研二和陣平兩個都說下次再見到你們一定要好好揍一頓。總之，大家其實都還是蠻惦記你們的。”
“但是……”景光微微蹙眉，“兩年都沒有聯絡的話，松田他……真的沒關係嗎？”
他心中竟然隱隱期盼著什麼。
或許……
“陣平的話，應該沒問題的，他一向都……”
他一向都很堅強。
可是，話到嘴邊，最後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林腦中再度浮現出自己臨走之前對方如同困獸一般熾熱卻又悲傷的目光。
她從未見過他展現過那樣的表情，第一次見到，卻是因為她。
果然，自己還是有些自以為是了。
然而，在景光看來，小林話中的含義卻是……即便是那麼久沒有聯絡，陣平也不會介意，更不會因為這種原因而發生什麼矛盾。
他們兩個，彼此的信任居然已經到達了這樣的程度了麼。
真是令人羨慕啊，松田。
他在內心輕嘆了一聲。
“那麼，接下來，我來跟你簡單介紹一下，組織幾個代號成員的資訊吧……”
在這少有的可以安心交流的環境裡，兩個人默契地避開了之前令人傷神的話題，開啟了工作模式。
景光將他所知曉的代號成員相關情報告知了小林，之後，又將自己和聯絡員接頭的相關注意事項提供給了小林以作參考。
“很有用的資訊，謝謝你，景光。”
“不，沒什麼，在這方面，我比你接觸的更早一些，勉強也可以算作是前輩了，所以……”
“唉，明明我才是學姐吧！景光居然想當我前輩嗎？”
“……可以嗎？”景光乖巧地看了過來，長而圓潤的藍色眼眸搭配著細軟的鬍鬚，令人忍不住聯想到波斯貓。
如同貓咪一般注視著你，似乎滿心滿眼都是你，並期待著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其實也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只要他想。
這不是讓我完全沒辦法拒絕嗎？小林心中偷偷捂臉。
“可以啊。”
小林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所以說，男孩子都喜歡讓兄弟管自己叫爸爸嗎？還真是奇怪的勝負欲啊。”
啊咧？景光豆豆眼。
他其實只是想，直接喊她的名字。
一直用敬語的話，總會有一種，自己需要被照看的錯覺。
而現在，自己想要的，是讓她平等地正視自己，依賴自己，甚至……服從自己。
他夾起一塊壽司，眼眸片刻不離地看著她，緩緩將食物送入口中，細細地，反覆地品嚐著，彷彿是在享用什麼絕世美味一樣。
“好吃嗎？”小林美緒好奇地問道。
“當然，味道好極了。”景光笑了笑，夾起盤中的另一塊壽司遞了過去，像是在投餵一般送到了她的嘴邊，“要嚐嚐麼？”
“不了，我已經吃不下了，”小林美緒擺擺手，“不過等下倒是可以打包回去。”
啊，真是可惜。
景光垂下眼，將剛剛控制不住地湧出來的情緒再度平復了下來。
“對了，說起來，我也差不多該和自己的聯絡員見一見了，希望是個可靠的警官。”
小林美緒看了一眼手機上新發來的郵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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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警察廳附近的一家燒鳥店裡，一場大型同學會正在熱火朝天的舉辦著。
松田，萩原，伊達，連同之前同期的藤原，村田，山下，橘等人全部出席，因為人數較多，他們直接將整家店包場，和久未見面的警察朋友們聊起了各自的生活。
“好久不見啊，松田君，萩原君，”作為此次同學會發起人的山下由美朝著兩人舉杯，“聽說你們最近想要轉到伊達班長所在的部門？爆炸物處理班的那些人怕是要哭慘了哦？”
“啊，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松田懶懶地舉杯回應道，“畢竟之前那個險些讓萩失去性命的炸彈犯意外地會躲，找了很久都沒能抓住對方的尾巴，繼續放著不管的話，絕對會是個隱患，但是爆炸物處理班的工作實在是有點多，我們根本抽不出時間調查，所以乾脆申請調到搜查一課，這樣一來，無論是時間還是資訊就都很充裕了。”
“抱歉，原本這件事我該幫忙的，可……”伊達航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沒關係，班長你現在一邊在忙著蹲點犯人，一邊在帶新人吧？這件事有我和小陣平去處理就夠了，別放在心上。”萩原給班長倒上了酒，輕聲勸慰道。
“鬼冢班的大家感情還真是好的令人羨慕啊。”橘加奈湊了過來，“不過，萩原君居然現在還是單身，真是令人意外。”
警校時大家都以為最先脫單的一定是萩原研二呢，畢竟他那麼會說話。
“嘛，我自己也蠻意外的。”萩原研二笑著把話題岔了過去，“說起來，加奈醬和由美醬難不成已經……？”
“啊，萩原君還不知道吧，”橘加奈開啟了八卦模式，小聲說道，“由美醬最近和你們班的藤原，似乎有點苗頭哦。”
“唉？”
萩原遠遠地看了一眼旁邊一直小心翼翼地瞄著山下由美，想要過來說些什麼卻又有些猶豫的藤原一郎，有些好奇，“他們這是吵架了嗎？”
“這個麼……”橘加奈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是藤原偷偷去見別的女生，被由美醬抓包了，但對方卻什麼都不肯說。”
“什麼啊，搞的像是偶像劇似的經典誤會劇情。”松田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忍不住接話道，“有什麼事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喂，藤原，你過來一下。”
他對著那邊還在糾結中的藤原說道。
被叫到的時候，藤原一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什麼事？松，松田？”
“我就有話直說了，”松田銳利的目光投射過來，“你是不是跟山下在交往？”
“啊，是這樣。”藤原一郎點了點頭。
“那你之前有沒有揹著她去見別的女生？”
……
藤原一郎：心虛。
“看起來是有咯。”
松田皺眉，這傢伙膽子這麼小，居然還有勇氣出軌？
“原因呢？是工作？還是別的什麼？”
“你該不會真的在腳踏兩條船吧？”
“不不不，絕對沒有！”
藤原一郎在松田的步步緊逼下慌的不得了，連連擺手。
他餘光看到一旁的山下由美也豎起耳朵在偷偷聽著，還是鼓足勇氣說道，“確實是工作原因！只不過因為恰巧碰到了認識的人，順便送了對方一程，所以才會在車上不小心留下頭髮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啊，對方的身份，”山下由美也不裝了，直接問道，“我可不認為你的朋友圈裡有我不認識的人。”
“說明白了，我自然就不生氣了。”
藤原一郎現在有些騎虎難下。
他可太知道自己女朋友的性格了，一聽到什麼八卦就會立刻傳播，保密什麼的壓根想都別想。
關鍵是……
他看了一眼面前虎著臉的松田陣平，欲哭無淚。
按照指示去接頭的時候，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會是許久未見的小林學姐，她居然也秘密加入了零組，成為了一名臥底警察。
這一點就已經夠讓他震驚了，沒想到接下來還有更震驚的——小林學姐臨走前特意叮囑，這件事沒必要告訴松田。
警視廳工作本就保密性極高，她卻還要特意叮囑這麼一句。
莫非，他們兩個……出問題了？
他也不敢猜，他也不敢問。
所以，這讓他怎麼說啊！
我真的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啊！
最終，他深呼吸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女朋友，
“跟我來，由美。”
“我只能單獨跟你一個人說。”
為了保住自己的愛情，同時不辜負小林學姐的囑託，他只能刪刪減減地把一部分可說的事情告知了由美，其餘的……都是警察，她應當也能意會。
唉，做人可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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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不錯嘛，松田君，”旁邊的橘加奈比了個大拇指，“簡簡單單就把事情搞定了，真不愧是戀愛專家啊。”
等等，這個話題走向……
萩原警覺地看向了松田。
“說起來，小林學姐因為出國留學來不了，可真是遺憾啊。異國戀什麼的真是艱難……”
對方的話還沒說完，松田陣平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就在剛才，他忽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藤原他，為什麼那麼怕自己？
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兩人在課堂上雖然有過幾次切磋，但都是點到為止，他也從來沒有過剛剛那樣慌張失措的情況，以至於連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
那種行為……很明顯，是心虛的表現。
會對他感到心虛，又是接觸了一個認識的，不能透露的女性朋友，種種跡象聯絡到一起，最終只能指向一個人——
小林美緒。
他抿了抿唇，躲在了那兩人所在房間的隔壁，斷斷續續地聽到了兩人的交談，終於印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果然是她。
她回來了。
已經混入了那個組織。
而且……她不想讓他知道這個訊息。
的確，這是她會做出的事情。
但是，沒關係，自己會找到她的。
松田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這一次，不會那麼簡單讓你躲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