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距離自己被抓回倉庫，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小林美緒被粗糙而寬大的繩子緊緊地綁在之前看到過的電椅上，思緒略微有些模糊。
那兩個人之前早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在裝暈，卻沒有揭穿，而是裝模做樣地給了自己探查和逃跑的機會，自己卻躲在外面守株待兔。
被發現之後，自己本想反擊，卻被另外一個手下拿槍抵住了。
隨後，就被搜刮走了身上所有可能威脅到對方人身安全的東西，被綁在了電椅上。
那之後，就是一些常見的橋段了。
恐嚇，毆打，電擊……
“姓名，年齡，職業。”
“……無可奉告。”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上滲出，不斷地滴落下來，洇溼了地面，小林美緒忍耐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卻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乖乖說出來會比較輕鬆哦~”
另一邊那個討厭的“手下”拿著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如果你家裡人足夠有錢的話，我們還可以放你回去的喲。”
“鑑於你沒有看到我們的真面目，也沒有聽到真正的聲音，放你回去其實也無所謂的。”
他口中不斷地說著誘導般的話語。
小林美緒選擇閉上眼。
眼不見心不煩。
“唉，不說嗎。”對方似乎有些失望，“那就……只能讓你再痛苦一些了。”
緊接著，對方強硬地掰開了她的嘴巴，塞進去一塊手帕，用哄孩子一樣的聲音說道，“要安靜點哦。”
隨後，他毫不留情地加大了電椅的檔位。
一陣劇烈的衝擊從身體中襲來，小林美緒忍不住想要叫出聲，卻被那塊手帕堵住了即將脫口的呼聲。
可惡！給我記住！
“還是不肯說嗎？”
一陣折磨之後，對方拿掉了她口中的手帕，然後一隻手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肩膀處，“我會卸掉你的胳膊的哦，這樣也沒關係嗎？”
小林美緒沒有吭聲，只是看過來的眼神中透著無與倫比的冰冷。
“這個眼神……很不錯嘛。”
伴隨著對方的誇讚，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自己的左臂被卸掉了。
忍耐過這波疼痛之後，她微微喘息著開口道，“……稍微有些不對稱。”
“什麼？”對面的人似乎有些驚訝。
“我不喜歡這種不對稱。”她沒有搭理對方，而是自顧自地說道，“要不然，你們把我的另一隻胳膊也卸了吧，好歹看起來舒服一些。”
兩人呆滯了一瞬，隨後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倒是很堅強。”面前的“老大”走了過來，緊緊地捏著她的下巴，冷漠的眼神劃過她的五官、四肢，然後落在了她的手上。
“咔噠”一聲，左臂被接了回去，突兀的動作和瞬間的疼痛讓她陡然變了臉色。
“手指上有些一些輕微的繭子，看上去應該是拿過槍。”
“是警察嗎？”
小林美緒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對方繼續用言語刺激著她，“原來是警察啊，那就不奇怪了。”
“我之前的兄弟就死在警察的抓捕下，那個女人騙了他，還利用他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既然你也是警察，那麼，就由你來代替那個人受罰吧。”
說罷，他鬆開了手，手上的刀子猛地朝著她的腹部紮了過去。
好機會！
小林美緒調動著身上的力氣，試圖用肌肉的挪動將繩索移動到刀子扎過來的位置。
然而，最終那把刀卻沒有落下來。
旁邊的“小弟”及時地攔住了“老大”的動作，慢條斯理地說道。“彆著急啊，老大。”
“就這麼讓她死了，未免太便宜了她。”
“那你說，要怎麼做？”
“要摧毀一個女人，方式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您之前答應過我，讓我隨意處置的吧。”
“那就交給我吧。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明明是電子合成的聲音，小林美緒卻從中聽出了一絲陰險。
“老大”沉默了一會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別讓她跑了。”
“那是自然。”
隨後，對方便笑嘻嘻地湊了過來。
“我期待很久了啊，這位警官小姐。”
小林美緒心中不妙的預感越發嚴重。
她的頭髮被猛地拉向了後面，隨後，一個眼罩蓋上了她的眼睛，視線被遮蔽了起來。
隨後，她感受到刀尖在身上游走的動靜，隨後，外套似乎被挑開，落在了椅子上。
“別亂動哦，我可不保證這刀子會不會割破你脆弱的喉嚨。”
惡劣的聲音再度從身旁傳來，對方湊在她的頸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味道不錯。”
媽的，遇上變態了！
小林美緒現在很想罵人。
不過她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
“這位先生……”
嬌滴滴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緩慢地吐出，讓一旁的歹徒有些愣怔，原本想要下移的刀子也停了下來。
“嗯？怎麼，想求饒嗎？”
“不，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玩法對您而言，太沒有挑戰性了。”
“我們來點更刺激的不好嗎？”
……
扮演著“小弟”角色的諸伏景光張口結舌，一時間居然有些說不出話。
不過在零的指導下，他又很快沉浸到角色之中。
“更刺激的？你是說……”
“討厭啦，您肯定知道得比我多嘛，還非要人家說。”
“就，就是那個啦，用一點小道具什麼的……”
小林美緒忍著噁心，用甜膩的夾子音說著鬼都不信的話。
“等等，你不是警察嘛？”
“小弟”語氣中帶出了掩飾不住的古怪，“你該不是想要找機會逃走吧？”
“反正我都要死了，在那之前，努力讓自己過得快活一點，不是很正常嘛？”
她擺出有些委屈的姿態。
“反正我現在這樣，怎麼也逃不掉的吧。”
……
諸伏景光現在很慌。
原本的計劃是他們用這種方式威脅小林美緒，她若是有要崩潰的趨勢，外面的人就鳴警笛，中斷考核，當然，對應的結果就是考核失敗。如果對方是相對正常的反應，就假裝交易的人到了，把他們叫走，給她留出一個破綻，看她後續的應對，以此判斷她能否合格。
但是現在，對方卻給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這下搞得諸純情少年伏景光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劇本不對啊！
不是，那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一旁全程打醬油的降谷零：……這是他未曾設想過的道路，該說，不愧是學姐嗎？
不過，這種做法……說不定反而會收穫意想不到的奇效。
他眸光一閃，給景光比了個“繼續”的手勢。
諸伏景光：……
“先生，考慮的怎麼樣了？”小林美緒像是有些等不及了一般，追問道。
“……不錯的主意。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就讓你自己挑選道具好了。”
“我覺得鞭子就很不錯呢。”
“比起刀子，它更加柔軟，也易塑形。”
又是這種充滿暗示性的曖昧語氣。
“如你所願。”
“小弟”將手中的刀子換成了鞭子，隨後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從小林的身上劃過，“先從哪裡開始比較好呢？”
“先生，可以不要蒙著我的眼睛嗎？它一直在往下滑，有些不舒服。”小林美緒撒嬌道。
“抱歉，這可不行。”
“那，您幫我調整一下吧，”她嬌笑著說道，“就用……您的唇瓣，如何？”
轟地一聲，諸伏景光的腦子一下子宕機了。
好，好羞恥！
但是……
又有點心動。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片微微滲出血絲的紅唇，嚥了咽口水。
這是考核，這是考核，這是考核……
他在心中默唸了幾遍，緩緩低下頭去，然後叼住了那個眼罩，微微往上挪動了一點。
糟糕，嘴巴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臉頰！
諸伏景光的耳朵一下子紅透了。
正在他有些支撐不住的時候，小林美緒抓住了機會，身體快速下滑，擺脫了眼罩的控制，猛地對著他的胸口來了一個頭槌，讓他暫時喪失了戰鬥力。
而另一邊的“老大”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到，快速地舉起手槍，朝著小林美緒的方向便要射擊。
小林美緒抓住了對方的反應時間，雙腿夾住了“小弟”之前棄之不用的刀子，透過快速摩擦割開了自己腿上的繩子，隨後她咬了咬牙，腰腹猛然發力，直接連人帶椅子就地翻滾了一圈，用椅子擋下子彈的同時，順帶朝著窗戶的方向砸了過去。
既然走門行不通，那就走窗戶！
她從窗戶那裡重重地跌落下來，在這個過程中，綁著她的最後一根繩子也在玻璃碎片的幫助下成功脫落了。
隨後，破舊不堪的椅子再度被她拎了起來，朝著追趕過來的“老大”砸了過去。然後趁著這個機會靈巧地翻牆逃了出去，竄進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兩個混蛋，你們給我記住！
顧不得給傷口包紮，小林美緒朝著日落的方向一路狂奔。
沒辦法，為了脫身，她把身上為數不多的那點子內力積攢到最後，一起用出來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前面的人停下，這裡是警察！”
然而，小林美緒剛跑了沒多久，就聽到了警車的鳴笛聲，在遠遠地確認過對面的人不是偽裝的之後，她終於還是停了下來。
“辛苦了，小林。”
田口雄二從警車上緩緩走出，給她披了一件外套。
“恭喜你，考核透過了。”
“啊？”
小林美緒露出了迷惑的眼神，隨即明白了過來。
“你是說……剛剛的事情，都是對我的考核？”
田口雄二點點頭。
“那，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小林美緒有些結巴。
正常考核的話，長官應該是全程監聽的，那豈不是說，自己剛才說的那些羞恥的話，都被聽到了？！
“咳，不會流傳出去的。”田口雄二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還有，沒事少看那些帶顏色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我，我知道了。”
這個話題請跳過！
她彆扭地答應了一聲，一分鐘之後，怒氣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等等，剛剛屋子裡的那兩個人……”
“哦，那是降谷和諸伏。”
“我能揍他們一頓嗎？”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然後空氣再次凝滯了。
“什麼？！是他們兩個？！”
……
簌簌的腳步聲從草叢那邊傳來，歹徒打扮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前來匯合，正巧撞上了這尷尬的一幕。
幾人面面相覷，自覺做了虧心事的諸伏景光默默低下了頭，而另一邊的降谷零臉上也滿是尷尬。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最終還是田口雄二打破了寂靜。
“他們已經在這裡了，你想揍就揍吧。”
“你先好好養傷，週末再聯絡。”
隨後，他便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那身影，怎麼看怎麼都透著一絲倉皇。
“對了，記得下手輕點啊！”
逐漸駛遠的田口雄二最後還不忘叮囑一句。
“等一下！別走！”
小林美緒猛然反應過來，朝著那邊邊跑邊喊著，“你倒是給我們留一輛車啊！”
然而此時，對方的車已經開遠了，她的話當然也沒能傳遞過去。
“沒事的學姐，”降谷零淡定地拿出手機，“我打電話給他們就好了。”
小林美緒猛地轉過身，一直等降谷零打完電話之後，才終於陰惻惻地說道，“打完了？”
“……嗯。”降谷零心虛地應了一聲，補充道，“他們留了一輛車，就停在西南方向，半公里外的小木屋旁邊。”
“我的手機，還有之前特意留下的證件也在你們那吧，還給我。”
“好，好的。”
忙不迭地把東西還回去之後，兩人乖巧地站在距離小林美緒三步遠的地方，等待著接受制裁。
“再過來一點。”小林美緒指揮著兩人，“到我身前。”
兩人依言照做。
“零，你蹲下。”
“啊？”
“啊什麼，照做就是。”
降谷零無法，只能聽話地蹲下了。
然後，小林美緒就把胳膊掛在了降谷零身上。
“好了，揹著我走吧。”
？？？
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看了過來。
“怎麼，你們以為我現在還有力氣揍人嗎？”她沒好氣地說道，“還有，別這麼看著我，剛剛我說的那些話……你們兩個統統給我忘掉！這是命令！聽到沒？！”
“聽到了。”
諸伏景光想起剛才的事情，刷地紅了臉，隨後別過了腦袋。
這，這個，確實會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記得請我吃大餐啊！”折騰了將近三小時，還是在晚上，小林美緒著實有些累了，坐上車子之後，她便打著哈欠，很快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