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既定的相遇：芥川兄妹
那之後，約莫過了一週的時間。
一週的時間，黑幫們交戰的動靜似乎小了許多，隱隱有要進入尾聲的趨勢。意識到這一點，周圍的居民也逐漸大著膽子出門活動了起來。
日常出門採購的琳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擂缽街附近。
也不知道中也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上次之後，她之後也找機會和中也發訊息，詢問了他的近況，卻一直沒有收到回覆，心中總是有些放心不下。
理智上，她覺得有著重力異能的中也不會死在這種程度的戰鬥裡，但，一想到中也那樣重情重義的性格，又隱隱感覺，他說不定會因為羊的同伴而受到威脅。
果然，還是找個人打聽一下比較靠譜。
這麼想著，她不再猶豫，朝著那個混亂的地方再度走了過去。
然而，剛剛走了沒幾步，她就被捲入了一場小型的戰鬥之中。
“異能力，羅生門！”
黑色的髮尾透出一絲不健康的白，芥川龍之介全力抵擋著來自高瀨會的異能者的襲擊，身上單薄的布料張牙舞爪地朝著對方揮舞而去，卻沒能起到多少作用，反而被對方隨手揮出的一團火焰完全地擊潰。
隨後，那人又是一腳，將他踢到一邊，想要去追捕前面的小女孩，卻被他死死地抱住大腿，無論對方如何踢打都沒有鬆手。
“哥——！”
黑髮的小女孩看著這一幕，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聲。
“快跑！銀！咳咳……”
芥川龍之介對著自己的妹妹大喊著，卻被對方一刀捅在了胸口，整個人瞬間說不出話來。
肺部像是破了一個洞，不斷地在漏風，鮮血不停地流淌出來，身體逐漸開始失去溫度。
要死掉了嗎……
同伴們都已經死在對方的攻擊下了，只剩下了自己和銀，如今，連自己也……
朦朧中，似乎有什麼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拜託了，讓我做什麼都行！請救救他！”
琳看著身前無助的小姑娘，恍惚間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為了家人，不惜豁出性命去保護他們啊……
她輕輕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好。”
=============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芥川龍之介看著身前守著他，不停哭泣著的銀，心中還有些驚疑不定。
自己，還活著？！
“哥，你終於醒過來了！”
銀撲到他的身前，淚水抑制不住地落下來，打溼了他的外套，
“大家，都離開了……”
“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別哭了，銀，”
他一邊安慰著妹妹，一邊警惕地看向了身邊的琳。
是她做的嗎？
但是，為什麼呢？
“雖然很感謝你的相助……不過，條件是什麼？”
對方如果打算帶走銀，或是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的話……
自己就是拼上這條性命，也不會放過她！
自小生長在殘酷中，見多了世態炎涼的孩子，已經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麼純粹的善意了。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心，有的，只是等價的交換。
“別那麼緊張。”
琳有些無語。
拜託，自己剛剛怎麼說也救了他吧！怎麼反倒是被對方用敵視的目光瞪著了呢？
真是令人不爽！
“我只是想知道，羊的訊息，以及……他們的首領，中原中也的近況而已。”
“只是這個？！”
芥川龍之介有些不可置信。
這樣的條件，似乎太寬鬆了一些。
“對，只是這個。”
“其他的……且不說你們做不做得到，單憑你們現在這樣，有什麼可值得我圖謀的？”
她不客氣地說道。
被這麼直白地懟了回來，芥川龍之介反而卻像是輕鬆了許多。
“在下可以告訴你。”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羊解散了，所有成員四分五裂，各自去到了不同的地方。”
什麼？！
琳有些驚訝。
羊解散了？那中也呢？！
難不成，中也他……
“羊之王中原中也主動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芥川繼續說著，話語中不帶任何個人的判斷，
“羊的成員們將他認定為了背叛者，為此，他們曾經和敵對組織GSS聯手，想要殺死對方，但是卻被港口黑手黨的人算計反撲了，GSS自此消失，羊被強制解散。”
“那之後不久，就傳來了中原中也加入黑手黨的訊息。”
聽到中也沒事的時候，琳總算是鬆了口氣。
至於前面所說的，什麼背叛不背叛的鬼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哪有組織的首領帶頭背叛自己組織的，她瞭解中也，他那麼重情義，又有責任心，是決計不會背叛的。這種話，一聽就是底下的人為了抹黑他，故意這麼說的。
“此後，黑手黨乘勝追擊，想要一舉把高瀨會也解決掉，但因為對手實力雄厚，暫時還沒能全部解決，高瀨會的部分成員流竄在外，在擂缽街裡四處殺人，發洩自己的憤怒。”
“剛剛追殺我們的，就是高瀨會的異能者。”
“換言之，你已經惹上了高瀨會。”
芥川抬起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透出足以撕碎一切的決意，
“不過請放心，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的，只有我們兩個。”
“我們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給你惹麻煩的。”
琳：……
怎麼著，合著我還得謝謝你不成？
“好，我知道了。”
她不在意地擺擺手，
“那麼，交換完畢，這件事就到此結束。”
“我走了，你們自己看顧好自己。”
“記住，別再把妹妹弄丟了。”
說罷，她便離開了。
芥川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心下有些茫然。
只是拿到一點微不足道的情報，就足夠了嗎？
他還以為……
低頭思索了許久，他才終於確信了一件事——對方或許真的沒有其他的什麼目的，只是單純地碰到，然後救了他們，僅此而已。
或許，自己，也並沒有完全地被世界所拋棄。
想明白了這一點後，芥川攥了攥自己的手心，露出了沉肅的面容。
現在最要緊的，是先安頓好銀，然後——為自己死去的同伴，報仇！
那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
不論大家之中的誰死掉了，剩下的人，不管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為對方報仇。
可是，報仇完之後呢？
如果死掉，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但是……
銀還在。
但如果活下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上午好啊。”
一個略顯跳脫的聲音傳來，披著黑色大衣的黑髮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面前，被繃帶纏繞著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著他，裡面流露出些許的興味。
“那是你妹妹？”
這個人……很危險！
芥川把銀往自己身後藏了一下，將心中的戒備一下子拉到了最高，
“你是誰？”
“港口黑手黨的人。”
將剛剛的一切盡收眼底，太宰治看著面前的這對兄妹，心念流轉。
兄妹啊……
為了救下對方，不惜付出一切嗎？
某種程度上，他和琳，似乎也算是兄妹來著。
但，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果然還是有點麻煩。
那就讓他看看，其他人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又會怎麼做吧。
而且，為了之後能稍微輕鬆一些，提前培養一個可靠的下屬，似乎也很有必要。
“要不要加入港口黑手黨呢？”
這麼想著，他朝著面前的孩子伸出了手。
“加入之後，就可以為同伴報仇嗎？”
“可以。高瀨會本就是黑手黨的敵人。”
“那，在下的妹妹，也能在那裡活下去嗎？”
“能。”
看著面前似乎能夠看穿一切的那雙眼睛，芥川心中的防備逐漸開始消退。
那是屬於強者的目光。
“那麼，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你要聽從我的命令，為我所用。”
“最後一個問題。”
他深呼吸，看向了那個神秘的少年，眼中帶出一絲不自知的渴求。
“你能賦予在下，生存的意義嗎？”
“……能。”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似乎有什麼被改變了，又似乎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