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青魚
“你想怎麼死。”
防風邶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看向刀疤男的眼神彷彿就是在看一具屍體。
“我…我我……”在絡腮鬍身死的時候，他就已經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眼神驚恐的盯著近在眼前散落的人體組織，一股尿意升起，還沒反應過來時，屁股底下已經溼了一大片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趕緊跪下來磕頭認錯，嚇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求饒，只知道重複的說對不起三個字。
凌顏厭惡的移開了目光。
防風邶則看向她，語氣緩和了下來，問道：“怎麼處置？殺了他？”
“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刀疤男一聽要殺了他，嚇得鼻涕眼淚直流。
這種人活著只會害了其他的人，凌顏正準備說些什麼。
“啊！”一聲慘叫響起。
凌顏和防風邶同時向聲音處看去。
只見剛剛那個被他們拉扯著的女子，趁著刀疤男背對著她跪著向防風邶求饒的時候，偷偷搬起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她手裡還捧著帶血的石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知道是因為石頭太重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情緒。
“走吧。”防風邶對小廝說道，然後拽著凌顏走進馬車。
“駕。”馬車慢悠悠的行走著，稍微顛簸了一下，凌顏知道，那是從絡腮鬍的屍體上踩過去了。
“等等。”一個略微嘶啞的女聲傳來，馬車又被迫停了下來。
凌顏微微皺眉，所以他才不讓防風邶出手的，就是怕萬一救了人，人家非要來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或者為奴為婢啥的，這誰頂得住啊。
她撩開簾子的一角，正好能看到馬車下的女子，臉看起來髒兮兮的，眼神卻格外的明亮，她跪下來磕了個頭。
“謝謝小姐公子救命之恩。”說罷起身站到了一旁，給馬車讓了道。
這倒是讓凌顏出乎意料。
這附近並沒有城鎮或者村莊，最近的村莊也要趕好幾天的路，那兩個男人或許是附近哪個山頭的強盜吧，她運氣不好所以才被碰上的吧。
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並沒有一味的膽怯懦弱，而是親手殺了想要欺負自己的人，對幫助了自己的人也是真心感謝，並沒有刻意裝可憐示弱求收留。
這反而讓凌顏心裡有了其他想法。
防風邶似乎看出了什麼，他對著外面的小廝開口道：“停下。”
“籲！”
“怎麼了，二公子。”小廝將頭伸進來問道。
“讓她上車，就說等到了洛陽，放她離開。”
“是。”
接著小廝不知道下車跟那個女子說了些什麼，她最終是坐上了車，跟他一塊坐在馬車外邊。
凌顏拿出一塊餅，遞了出去：“吃點吧。”
“謝謝。”她輕聲的道謝，禮貌的伸出雙手接過了餅，小心翼翼的動作儘量避免著觸碰到凌顏。
這讓凌顏更加心生好感。
很多事她一個人做不了，需要一個果斷機靈的幫手替她分擔。
但是她也不會隨便在路上救了個人就會信任她，看情況吧，如果她到了洛陽有去處，便讓她走吧。
——
一路風平浪靜。
“洛陽到了，你可有地方去？”馬車停在城門口，凌顏隔著簾子問外面的人。
“沒有。”她沉默了一會，開口回答。
看樣子洛陽有她不好的回憶，凌顏沒有多問，而是對駕車的小廝說：“麻煩送我去萬花樓。”
“是。”
聽到萬花樓幾個人，女子的拳頭微微握緊，過了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終究是鬆開了。
來到萬花樓門口，見防風邶準備起身，凌顏拉住他。
“不必送我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她笑著露出手腕上的手鍊搖了搖，很是好看。
“好。”防風邶也滿臉笑意。
馬車離開了，那名女子跟著凌顏留了下來。
“你要跟我去萬花樓嗎？”她開門見山的問道。
她的臉已經洗乾淨了，不是那種一眼會讓人覺得很好看的，而是很耐看，小家碧玉的那種型別。
看得出她的抗拒，也正常，這世道妓院的名聲都不好聽，尋常家姑娘聽到妓院就會感到厭惡。
凌顏見她沒答應，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身去敲門。
好一會才有人罵罵咧咧的來開門。
“誰啊，大白天的來萬花樓，吃飯啊？”龜奴開啟門看到的是凌顏，趕緊賠笑道，“哎喲，原來是思柳姑娘回來了，我還以為是哪個臭男人大白天來找女人了。”
“來來來，姑娘快進來，花姐可惦記你了，終於把你惦記回來了。”
凌顏笑了笑，走了進去。
門口的女子滿眼驚訝，她竟然就是思柳。
在萬花樓門即將關上的時候，那女子衝上臺階，一隻手抵住門：“等等，我要進去。”
“你是…”
“讓她進來吧。”凌顏沒有回頭，背對著他們開口道。
“是，進來吧。”龜奴有些好奇，卻也沒有多問，他知道這個思柳姑娘是花姐心尖上的，不能得罪。
“你去忙吧，不用找花姐。晚點我自己會找她。”
“是。”
女子跟著凌顏來到了她的房間。
“你有什麼想問的？”凌顏坐下，看著面前的女子說道。
“你為何留下我？”當時她看到馬車裡是一對年輕男女，預設為他們是一對，雖然對方陰差陽錯的救了自己，但是她也沒想過跟著對方，怕他們誤會自己有所企圖。
結果對方倒先開口了，趕車的小廝說，要留下自己是那位小姐的意思，本來還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決定跟著他們。
畢竟自己什麼都沒有，也不怕再失去什麼了。
“你眼睛很好看，亮晶晶的，我很喜歡。”凌顏笑著打趣道。
女子吃驚的看著她，沉默了一會，低低的笑了一聲：“我叫……”
她頓了頓，接著說：“我叫青魚。”
“我聽說過思柳姑娘，花魁大賽我沒有辦法參加，不過有聽到別人傳唱你的歌，我之前還好奇能唱出這種歌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直到現在，我或許知道了。”
“謝謝你願意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