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太陽循著亙古不變的路途正越來越大,也越紅。
在滿園瀰漫的沉靜光芒中,一個人更容易看到時間,並看見自已的身影。
“時間的盡頭,是無盡的混沌——”
大賢者驚恐萬狀地倒退了幾步。這時,耳畔傳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響。他定睛看去,竟是一隻烏鴉!
這隻烏鴉漆黑的翅膀末端長出另外兩隻鋒利的尖爪,五隻殷紅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大賢者很肯定自已一生中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當五眼烏鴉厲聲啼叫,四周的溫度便驟然下降,如同墜入冰窖一般。緊接著,無數只蟲子從樹林深處飛來,在一股詭異黑霧的包圍下,大賢者整個人被裹了起來。
彭!
象徵著無上榮光與智慧的手杖發出刺耳的倒地聲。
大賢者彷彿陷入了熟睡,周圍是那麼黑暗深沉,他的觸覺、聽覺和嗅覺都從感官中逐漸剝離。
彷彿僅一瞬間,又似經歷了永恆。
蜂兒如一朵小霧穩穩地停在半空;螞蟻搖頭晃腦捋著觸鬚,猛然想透了什麼,轉身疾行而去;瓢蟲爬得不耐煩了,累了,祈禱一回便支開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樹幹上留著一隻蟬蛻,寂寞如一間空屋;露水在草葉上滾動,聚集,壓彎了草葉轟然墜地摔開萬道金光。
最後,大賢者感覺自已的身體從極高的天空墜落,無法描述的瘋狂色彩在他的視網膜上高速塗抹,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宛若極光的旋渦……
“永恆的一半仍是永恆,無限的一半依然是無限。”賢者的呢喃被風吹過,命運的絮語漸漸低不可聞。
星龍國,五月。
立夏已至,天空卻反常染上一層琢磨不透的陰暗。
考場監督是一位年輕而嚴肅的女老師,她身著整齊的制服,目光銳利而專注。她站在考場門口,嚴肅地檢查每一位學生的考場准考證。
彭彭。
沉悶的敲門聲傳來。
青年的頭髮有點亂,T恤外面胡亂套件灰色舊風衣,褪色的牛仔褲沒有破洞褲腳卻開了線,雙手插在褲兜裡,微駝著背,迤迤然走進考場。
“李老師,我來核實下考生。”
“啊,是,唐老師啊。這流程還是要走下的。”女老師正了正領帶,略顯侷促。
似乎是注意到了女子的精緻的面容下慌的一批。唐四出聲安慰道:“實習期馬上就過了吧?”
女老師被唐四的話打斷了思緒,抬起頭看向他)嗯……
“現在是實習期最後幾天,可不能出什麼亂子,放鬆,偶爾聽點音樂。”
(看著唐四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謝謝你,唐老師。
目光掃了一圈,看著明顯空曠的位置,唐四嘆口氣。“葉凡呢?連考試都直接不來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撞擊著撐起的雨傘。
順流而下,積蓄出足以沒過他鞋底的水窪。
朦朧的視野,唐四望著不遠處的學校大門。
“人呢……”
唐四嘆了口氣,已過考試時間,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學生……
無聊的等待。
他視線不經意間飄忽至一旁商場大廈頂的LED放映屏中。
雖大多時間是用來投放廣告,不過淡季廣告位招租時也偶爾會播放一些時事新聞。
比如現在——
《空間動盪,江夏市郊區某處出現不穩定空間裂縫,疑似三級高危異獸,有能力‘開拓’者,請聯絡當地異獸管理協會。》
“唉,又不太平了。”
唐四將傘架在肩膀上,左手拿著考生名單,頭微微抬起就能瞧見巨大的廣場中心聳立的雕像。
穿著輕紗的白色女人低下頭,用撫摸嬰兒式的雙手環抱著下方的書本。
巨大的書本,被水流沖刷著頂到半空。
校門口封天書院四個大字在雨中發出淡淡的金色流光。
唐四是個穿越者。
他重生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
這個世界的發展大抵和原來的世界一樣。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人還是那些人。
直到二十年前,雙月同天。
世界各地地震海嘯不斷。兩方世界像小孩子隨手亂搭的積木。不斷的重疊融合。
對面的異獸兇殘野蠻,貪婪的對人類發起了戰爭。
人類國家開始結盟合併,最終劃為五國聯邦。
並聯合成立異獸獵人協會,培養那些在世界融合後體能進化,甚至於近神的戰士,以抵禦異獸威脅。”
“♬寶貝在幹嘛~mua~在嘛~睡了嘛~寶貝在幹嘛~為啥沒回話~”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思緒。唐四在看清電話號碼後冷笑一聲接通。
“好啊,葉凡,平時逃課我以為就是你的極限了,現在考試都懶得應付了,憑你那搬機三段的力量難道還打算高考的時候走武考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過了許久才聽見一絲慌亂稚嫩的聲音響起
“老師,情況有點複雜,我…我奶奶懷孕啦!這次月考……”
後面說些什麼唐四已經無暇顧及了,他只能說再聽到奶奶懷孕的時候就已經宕機了。
“好好好,平常你請假的時候還會說老師我有點舒服,我想回家多舒服舒服來應付我,現在直接就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你好,是唐四先生嗎?”手機被接過傳來一陣陌生但威嚴的聲音。
“我是異獸獵人協會的,事情有些離譜,但還請理解,這次月考葉凡暫時不用去。另外方便的話,請您也來洛杉磯第六人民醫院做個檢查。”
異界入侵後,人類少有的表現出了‘團結’這一屬性。
而倫敦......是少有的幾個還保留著原本名字的城市。
大雨傾斜,倫敦的街道上,行人匆忙,黑傘為他們提供遮擋。
“嗒嗒嗒嗒……”
腳邁進深淺不一的水坑,濺起水花溼透了衣服。
年長的男人在奔跑。
他衣衫古樸,全身溼透,頭髮一半黑一半白。燈光忽明忽暗。
一種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黏稠的泥巴附在他身上,衣物和面板粘連在一起,冰冷的雨水使得他的面板收縮。
他深吸了一口氣,肺部緊縮。
熱氣噴出並散去,他駝著背喘著氣,背上揹著一個被黑布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劍狀物。
“不行!該死的‘鬣狗’!該死、頑固的‘狐狸’。”
陰雨連綿的日子裡,路上的交通總是擁堵不堪,而且滿街的紅綠燈,打眼望過去,一片紅。雨滴不斷在車玻璃上,雨刮器來回滑動,各種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平添了幾分煩躁。
席捲天邊那遙遠而黯淡的流雲,迴旋成了一道眩目混亂而猙獰的痕跡。
近似那被夜色覆蓋的月光,和那繽紛在星辰下的簌簌飛雨。天氣是頗為寒冷的,籠罩於那一片雪原上的光線裡,隱隱約約映出兩個對峙的身影來。有些塵埃般謎樣的喧囂,在那些默默圍觀的執劍的看客之間盪滌。
他的十指向掌心蜷縮,奮力攥緊拳頭,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胸膛中翻滾著強烈的怒意,還夾雜著一絲難以遏制的恐懼,兩者幾乎是同時湧動而來,令他猝不及防,手足無措。
一記記沉悶的拳響落在他的身上,他漸漸招架不住,踉蹌後退,直至身體倒飛而出,直接撞向身後的一株株樹木,只聽咔嚓之聲不絕,慘叫連連。
寇仲第一趟以回飛身法使出井中八法裡的“擊奇”,且在氣勢積蓄至頂峰之際施展,確有三軍辟易,無可抗禦的威脅。
身當其鋒的伏難陀終捉摸到寇仲的刀勢,竟是直衝自已而來,非是行險使詐,但已遲了一線,就算能勉力擋格,在此消彼長下,吃虧自是必然,且接著來的刀招會更是難擋。際此刀鋒眨眼攻及的一刻,伏難陀全身骨節“闢卜”連響,就像燒爆竹的緊湊響聲,接著整個人往後變折,變成個“人圈”似的物體,並往後迅速滾開去。
終於,墨色壓陣的男子一揚精緻的笑意,使出了他修煉已久的海市蜃樓。他的目光悠悠地穿越到對方掙扎的意識裡,另一人看見了他自已的模樣,一點一點地乾涸蒼老下去,直到成為終結詩篇後留下的灰燼。一聲長嘯後,他睜開雙眸從那夢魘幻覺中掙脫出來。就在這一剎那滿是破綻,他雖醒來,他的胸膛卻被黑衣男的劍刺中。
噗,伏難陀吐出一口老血,他還活著,但也僅僅是活著。
十幾分鍾後,唐四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急匆匆的到了洛杉磯第六人民醫院。
幾名警員正艱難的搬運著一個滲著血的巨大手提箱,如果不是裡面時不時傳出來的詭異蠕動,沒人敢相信這裡面竟然塞著一個人。
伏難陀的盆骨被踹碎了,兩條大腿以一種慘絕人寰的姿勢強行的掰到胸前,並且死死的下壓,肋骨可能都斷了幾根,雙肩脫臼,肘部的肌腱被撕開,像是兩根麻繩一樣,悽慘的在脖子下方打了個結。
就這樣,一個極境高手完美的進了手提箱,就像魔術那麼輕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