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二年春,金陵城,賞心亭。

自興慶元年朝廷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起,自金陵講武堂和金陵大學堂相繼建立以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國家根本在東南,東南根本在金陵。

不可否認,如今的金陵城,比以往乾淨、整潔,也更加熱鬧繁榮了許多。以至於大宋天下,許多士民議論紛紛。

莫非這大宋朝廷,要南遷了?

朝廷是不是要南遷不知道,但金陵城變化日新月異,街道拓寬了不少,原來的土路換成了清一色的水泥路面,平整不說,下雨也不怕溼鞋。再加上街道按時有人清掃,乾淨無比。

唯一讓人覺得有些可惜的是,這街道似乎也太寬了些,足足可以並行五六輛馬車,以至於平時讓人覺得有些空曠。

街道兩旁的下水道同樣是水泥渠道,上面是水泥摻著鐵條澆注而成的蓋子,結實無比。

據說這水泥也是皇帝本人搞出來的,不知道還有什麼皇帝不會?

垃圾桶更是標配,或方或圓,頂部有蓋子,位於街道兩旁,由金陵街道司的吏人“環衛工”專門按時清理,保證市容和衛生。

最讓人覺得好奇的是,街道兩旁,不時可以看到如廁的公共廁所,並不收費,還免費發放紙張,更有街道司下面的所謂“環衛工”不時打掃沖洗,以避免“異香撲鼻”。

更有一些便衣吏員藏匿於人群之中,遇到隨地吐痰、亂扔髒物計程車民,抓住後便被套上“環衛工”的制服,打掃廁所和衛生,以示懲戒。

要是碰到隨地大小便的,那可就慘了,不僅要打掃廁所和衛生,還要繳納50-100文的罰金,簡直是顏面掃地,折財折人。

在各條大道的十字路口,都設有“報亭”和公示欄,公示欄除了官府政令,還有商業用途,招工、酒樓買賣開張、房屋租售等等。

而“報亭”主要是銷售報紙,以及一些筆墨等文房四寶。

而最大的一個變化,莫過於尚武之風的愈演愈烈了。

第一期的金陵講武堂學員即將畢業,第二期的金陵講武堂和金陵大學堂即將考核和開學。相比於第一期的倉促,第二期除了是元夕節後開學,金陵大學堂還對民間開放,其涉及的課程除了數學、還有歷學、地理、歷史等,還有身體方面的要求,要求更加嚴格。

即便如此,兩座金陵學堂,再加上水師學堂,總管四千多人的錄取人數,讓大宋南北的年輕人趨之若鶩,金陵城一時人滿為患,不少年輕人早早到了金陵城,想要早早準備,一舉拿下兩座學堂中的任意一個入學名額。

由於金陵講武堂的興建和開張,也由於金陵大學堂第二期對民間開放,金陵城的學館和武館,如雨後的蘑菇一樣湧現了出來。

雖然學館和武館都要在官府備案,但一些家境貧寒的學員為了貪圖便宜,不得不在一些沒有“執照”的黑機構學習,也算是一種出路。

至於教材,金陵講武堂和金陵學堂的學員教材,就是他們講習和學習的依據。

由於人流集中,商業繁榮,大量的“金陵漂泊”一族盛行。長期滯留的還得去官府登記備案,不然會被當做“盲流”處理,遣返出境。

一年多以來,金陵城的人口,就增加了數萬有餘,而且人口一直在增長之中,這也使得金陵城房價猛漲,很有些“京城居不易”的味道。.

南到雞籠山、覆舟山,北到聚寶山、天印山,東到半山寺、蔣山,西到白鷺洲,依山傍水之處,房屋增多,市集繁華,文人墨客、達官貴人、“金陵漂”一族,紛紛聚集於此。

尤其是城西白鷺洲一帶,因渡口往來船隻密集,各色貨物集中於此,五湖四海、各種容貌的客商往來,各色馬車、貨車穿梭,成了金陵城外最為熱鬧、人流最為密集的一處。

但世事變化的太快,常常有一些讓人不能接受,產生“中華非華”的感慨和無奈來。

自新帝元年年初以來,每次經過白鷺洲頭,司任宣傳司主事的劉克莊,都會發出同樣無奈的一句嘆息。

“好好的白鷺洲,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儘管他是宣傳司的郎中,也經常和趙竑見面,算是“官家人”。可是看到風景秀麗的島上黑煙股股,直衝雲霄,還是忍不住牢騷滿腹。

三山半落青天外,黑煙滾滾白鷺洲?

這不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嗎?

可是,這是皇帝本人下旨建廠,誰又能阻擋?

站在賞心亭的閣樓上,劉克莊同樣是暗暗搖頭,心有遺憾。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子嗎?

“劉兄,凡事都要往好的一處看。兵器製造司是國之重器,若是沒有鋼鐵,沒有火藥,怎麼對付北地遊牧民族的騎兵?怎麼收復失地?”

員外郎曾極的看法,顯然比劉克莊要積極一些。

改變不了就去適應,接受更好的一面,似乎更能讓人積極一些。

“凡事有利有弊。聽說大冶興建鐵廠,周圍數萬百姓得以有事做。數萬百姓就是數萬戶人家,人人有事做,百姓日子可好過多了。”

新加入宣傳司的戴復古,似乎很是讚賞朝廷的所作所為。

至少從改善民生上看,本朝的所作所為,比之前朝強上太多。

“商業之發達,在於工業之興盛;工業之繁榮,在於工業技術之發達;中國富強之策,不在於商業之繁榮,而在於工業之繁榮。皇帝此言,從江南兵器製造司和大冶鐵廠,可見一斑。”

另一位江湖詩人葉紹翁,附和著戴復古的言論。

工業發達,經濟上有所突破,農夫身上的田賦才能減輕,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諸位,我也就是發發牢騷。事實上,自江南東路的新政推行以來,廢除了百姓頭上的苛捐雜稅不說,百姓交口稱讚,官府財賦大增。我也是甚感欣慰。”

劉克莊失聲一笑,點頭稱是。

他們幾人都是文人性格,戴復古似乎更灑脫務實一些。

幾個身著金陵講武堂制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上了閣樓,他們人人挎劍,在闌干處憑欄而望,話語間,吸引了劉克莊等人的注意。

“李思雨,你可是想好了。西北邊塞可和金陵城不一樣,荒涼偏僻不說,還有可能要打仗。千萬不要勉強。”

其中一個英姿颯爽的學員說道,聲音清脆,束髮戴冠,似乎是個女子。

“慧玉,你不用勸她。張中夏去了西北邊塞,她當然是夫唱婦隨了!”

另外一個圓臉學員笑嘻嘻說道,女宣告顯,顯然是位女子。

劉克莊等人面面相覷。不用問,這是金陵講武堂的女學員了。

第二期金陵講武堂還沒有開學,這些女子,應該是第一期的畢業生,或者說就要畢業。

“思思,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去邊塞只是為了見情郎。我們是要為國效力,為君分憂。”

周圍有外人,史慧玉趕緊為自己幾人正名。

這要是讓別人聽到,還以為她們上講武堂只是找情郎,不是來學習的。

“咱們13個人,走了2個,剩下11人,宣月華留校,咱們3個去蜀口,劉芳凝她們去了淮東和京湖,想起來真讓人傷感。”

李思雨眼眶發紅,似乎有些傷感。

13個女學員,杜惠和趙曼卿被退學,至於什麼原因,她們心知肚明。剩下11個女學員中,只有宣月華因為學業優秀,被留校擔任教員。

而其餘的10名女學員,則是和其他醫護科的男學員一起,要分配到大宋三大戰區。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在所難免。”

魏思思安慰著李思雨,搖搖頭道:

“我就是看不懂,為什麼吳敏沒有要求去西北邊塞?她和真志道,難道鬧掰了?”

“真志道想去兵器製造司,吳敏想去邊塞。吳敏看不起真志道,只能是分道揚鑣了。”

史慧玉搖搖頭,神態很是無奈。

吳敏現在精氣神完全不一樣。她去淮東邊塞,真志道去了西北利州兵器製造司,雙方天各一方,顯然是不可能了。

“去年,講武堂只招了咱們13個人。今年第二期,招了50多人。可比去年多多了!”

“有什麼可高興的?1200學員,才50多個女子,太少了!”

魏思思對史慧玉的興奮,很是不以為然。

女學員還不到學員總數的百分之五,實在是憋屈。

“以後就好了。聽說金陵大學堂今年也有女學員入學,長此以往,只會越變越好。”

李思雨幽幽一句。

“校長巡視東南,這幾日就要來金陵,參加畢業典禮和開學典禮。聽說校長會帶一批官員去四川,有些還是金陵大學堂的紈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魏思思語氣很是不屑。

在她心目中,金陵講武堂可比金陵大學堂“高大上”不少。金陵講武堂是大宋年輕俊才所在,金陵大學堂只是一群官二代而已。

“報紙上連篇累牘,宣傳司大肆宣揚,當然是真的!”

史慧玉立刻接上了話頭。

“校長要在四川路、江南西路和兩浙路推行新政,當然要有一批得力干將。還有,不要叫金陵大學堂那些畢業生紈絝。他們學習了一年,早已經今非昔比了。”

劉克莊等人目光一對,都是振奮。

這樣看來,宣傳司為新政搖旗吶喊,還有些功勞。

皇帝帶得力干將去四川,江南西路和兩浙路自然也不會落下。皇帝大刀闊斧,這也讓他們期待。

“好好好!他們不是紈絝,是朝廷的棟樑之材。逛了半天,肚子餓了,還是趕緊找地方吃飯去吧!”

在金陵講武堂學習一年,魏思思的脾性,似乎也改了不少。

“思思,你去西北邊塞,你爹怎麼沒有攔你啊?”

“畢業都是憑自願,校長親自過問,我爹他管不著。他這個副校長,沒有這個權力!”

“你爹肯定鼻子都氣歪了!”

幾個女學員說著話離去,青春洋溢,年輕的讓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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