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宴
黑川界冷笑：“此是大典必備之流程，每一年的巫女們皆履行到最後了。
我們會為大家備好暖身的湯，還有醫生、藥品為你們服務。請千歲巫首和各位巫女放心。”
眾人都看得出他強硬的態度，但在黑川家的地盤，誰又能與之爭鋒？
“好了，請大家按長幼，從左到右依次進入自已的房間，放好行李。午宴時刻，我的父親會親自面見諸位。”黑川界說完便轉身離開。
大家無奈地散開，進入自已對應的房間。
暮那一個人向最右處走去，那是最裡邊的也是最靠近瀑布的一間房，站在房門前時自已的右臉頰甚至還有水花濺過來。
她推開房門，房間內光線昏暗，但卻十分整潔。
在關上房門後，瀑布的水聲竟然聽不見了，顯然隔音效果一流。
暮那往房間深處走去，只有最後面有一扇窗，她推開窗戶，看到接近彼夕山山頂的地方有一座建築。
她看不清細節，只看到似乎那座建築的四角飄著長長的黑色的幡，她眼皮狂跳，本能覺得十分不詳，思索再三她還是決定關上窗戶。
暮那轉變策略，打算在中午宴會前搜尋一番自已的房間。
房間的佈置有些年頭，但傢俱並無損壞。
她坐在床沿，探頭往床底看去，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灰塵都沒有。
這裡的僕從未免也太敬業了些，床底這種衛生死角竟然也打掃得一絲不苟，反而有些詭異。
暮那鑽進床底，想看看有什麼其他線索，床板並無留下什麼字跡，她摸索著床板，發現有一塊地方深淺不一，似乎是被刀割去了一塊。
此處應該是有人在此處留下了什麼，被整塊鏟去。
可惜自已魔力枯竭，否則便可藉由魔法施展還原咒法。
此時響起敲門聲，她快速從床底爬出，開門一瞧，原來是千歲綾。
“暮那，你安置好了嗎？”
暮那點頭，一邊拉著千歲綾進入房間，一邊關上房門。
“千歲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暮那察言觀色，千歲綾果然有些動搖。
“黑川界他，似乎是故意選你到這裡的，這些天你都要小心些。”
暮那佯裝害怕：“可……我從未見過黑川先生，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大約是你來歷不明吧。你忽然來到神社，其實整個鎮對你都頗為忌憚，他們說你是妖怪。”
“這一年的日子，我們不讓你出門也是想盡力保護你。”
暮那點點頭，怪不得自已在腦子裡也搜尋不到關於鎮子的任何資訊，原來一直被關在神社裡頭。
“沒關係的，千歲大人，暮那已經長大了。您不用擔心我是小孩子，相反，暮那也想為千歲大人分憂。”
千歲綾慘笑一下，還是沒有開口說更多。
“再睡一下吧，離午飯還有些時候呢。”
說著她便離開了房間。
……
中午時分，黑川家家僕敲響了巫女們的房門，大家跟隨著僕人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院舍。
眾人在紅木矮桌跪坐，暮那看向主位還沒到，而次位也空著，想來黑川家主和黑川界都還沒到。
她四處觀察，發現這個家中無論大如屏風還是小如漆器，都有一個特殊的印記——三橫波浪上一個向上的月牙，描繪的彷彿是江河上的月亮。
“這是黑川家的家徽，名為：川上弦月。”千歲綾附耳為她解惑。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心中卻疑惑一般像家徽這種圖騰都象徵著一定的信仰。
而黑川家身為在紅葉鎮的第一大家族，竟不以紅葉為家徽麼？
“為什麼黑川家不以紅葉為家徽？”
“原來是的。後來……是神明大人下令說整個村的人都不得以紅葉為佑。所以無論家徽也好、還是御守也罷，都再也沒有用過紅葉了。”千歲綾有些悲傷，被神明厭棄的村落只能如履薄冰地存活。
此時木門緩緩被推開，一眾人穿過屏風來到巫女們的面前。
來人是一個背脊佝僂、拄著柺杖的老者，黑川界小心地攙扶著他落座。
“各位巫女，歡迎來到黑川家。”老人的聲音聲如洪鐘，顯然身體應是強健。
“鄙人感謝你們，你們是紅葉村的大英雄，鄙人代表所有村民感謝你們的壯舉。當然，你們的家人會受到黑川家的厚待。”
黑川家主言辭懇切，不少巫女也鬆了神色，暮那卻只冷眼瞧著他做戲模樣，他的笑容一如西方界的不少政客，何曾到達眼底。
“哪位巫女是暮那？請過來我這裡。”忽聞自已名字，暮那站起身，走到黑川家跟前。
“聽聞你才十歲，無父無母，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可還有什麼願望？黑川家願意為你實現。”
暮那對上他精明的雙眼，天真一笑：“謝謝黑川爺爺，我想知道十年前紅葉神明大人為什麼會生氣啊？”
“大膽！”黑川界率先發怒，準備上來拉住暮那，卻被自已的父親阻止。
“哈哈哈哈，當然可以，我會命人在明早將那日的記錄檔案冊送到你房間。”黑川家主慈愛地笑著拍拍暮那的頭，暮那隻覺奇怪，他們倒是沒有諱莫如深。
千歲綾起身拉著她告罪一番，回到了座位，低聲教訓：“你瘋了嗎！這可是忌諱。”
暮那無所謂地聳肩，既然自已是小孩，那當然要發揮童言無忌的用處：“誰叫千歲大人不告訴暮那的，我只好問那個老爺爺啦。”
午宴開席，場上吃得倒是融洽，黑川家家主很能安撫眾巫女的情緒，大家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
暮那隨便扒拉兩口，心不在焉，直到回到房間仍在思索：黑川家主為什麼要明天才給自已看呢？明明還有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時間。
她還不能想明白，下午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夢中。
很多人，很多她熟悉的人。
她們圍繞著自已，有鄙夷的神情、憤怒的責罵、還有陰暗爆裂的情緒，而她的意識就像是一個看客。
在眾人中間，有幾個人的聲音格外清晰，是她曾經最信任的三個徒弟。
“今日，我要為了公理大義滅親，我的師傅，荊月教會的大祭司常月，不僅謀害主教大人妄圖奪權，還與遠古邪神勾結企圖顛覆整個西方！”
“我是常月大祭司的首席徒弟，我有證據可以證明三師妹說的句句屬實。還請各位前輩將此魔女繩之以法！”
暮那看著人群最中間的自已，那雙紫眸寫滿了驚愕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