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可不得搭理他這話,橫他一眼,忽然說道:“還想要什麼報?難不成,我這身上還有什麼可圖的?”

謝不傾也不回答,笑著攬了她的肩,曖昧地湊到她的耳邊,在她頸邊也落下一個吻:“這樣的問題,明世子心中不是早知道嗎?本督可有許多要的,只看明世子給不給得起了。”

二人正說著話,外頭鳴琴忽然跑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封信匣,面上很有些驚奇之色:“郎君郎君,有從南邊來的信件。”

南邊來的信件?

明棠原以為是自己安排在南邊的什麼人手傳來的訊息,可細細想了,她如今也不曾插手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查什麼,便從鳴琴的手裡接過來的信匣,開啟一看,上頭蓋著的印章有些還是途經江南西道的,心中便有些奇怪。

江南西道,那就是廬陵那一塊兒的,廬陵那還有什麼同她相熟的人不成?

倒是鳴琴聽了明棠的解釋,便說道:“郎君忘了,日前回家的雙採姑娘,祖籍應當就是在廬陵的。”

明棠這才想起來,那個從她院子裡回家的小姑娘雙採,原本祖家是廬陵大戶。

但上京城距離廬陵甚遠,縱使雙採從辭行的那一刻就開始啟程回府,如今也不應當就到了廬陵才是,怎麼會有從廬陵寄來的信件?

她心中有些疑惑,便將手裡的信箋拆開。

裡頭果然是蓋了顧家的家印。

顧家就是雙採的祖家,她的本名是顧思檀,明棠心中還覺得奇怪,這邊手裡展開一看,才知道是何事。

這份信箋不是雙採寄過來的信箋,卻是顧家家主顧尋章寄來的信箋。

他與明棠素不相識,故而前頭好些話都是在問候明家與鎮國公府,字字句句都十分老辣,度量把握得極好,不愧是能夠把持顧家這樣多年的顧家家主。

等將信箋一翻,卻是說他近日會因為一些個私事兒上京來,明棠既然為顧思檀的救命恩人,他便想要親自登門拜見道謝。

這信箋寫的極有禮貌,甚有分寸,明棠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只將信箋放在一邊,道:“這信箋先收起來,等我回來再細細看過回信。”

那信箋用的是上好的紙,雪白細膩,紙張厚實,是如今南邊很流行的一種書寫用紙,明棠不大熟悉這種用紙,疊信箋的時候不慎被那紙張的邊邊兒一割,劃破了手指。

一點兒細細的疼,血絲兒都看不大清楚,明棠也沒放在心上。

她想著,·顧家若是有意與她交好,也不失為一大助力。

不過如今那代筆的先生才是要緊之事,顧家家主上京還不知在什麼日子,往後稍稍也不成問題,不必那樣急著回信,倒叫顧家的人覺得她貪圖那點兒報答似的。

鳴琴依言去了,明棠便叫人套了車馬,按照她先前安排的那般,去找拾月將那代筆先生養著的小院子。

謝不傾要隨行,明棠也隨他去了。

他們走得急,並不知道他們才出了門不久,鳴琴又替明棠收了新的信箋過來。

鳴琴雖然看不懂那些文縐縐的印章,卻能認出上頭的江南西道來,只覺得奇怪,今兒這是怎麼了,捅了江南西道的窩了,盡是江南來的信箋?她可不記得小郎君與江南的人有什麼往來。

但鳴琴不敢私自將信箋拆開,便放到了明棠的書房之中,只等她自個兒回來看。

鳴琴離開書房的時候,碰見了一個人在院子裡站著的沈鶴然。

他站在樹邊兒上,看著瀟湘閣門口的方向,不知是不是方才看著明棠與謝不傾出去了,定定的,宛如一座望夫石。

鳴琴對沈鶴然很有些頭疼,這傻小子如今看起來日漸好似不大傻了,可他看人的眼神總是停停的,有時候又好似有些綠幽幽的光從裡頭漏出來,叫人覺得有些渾身發冷。

“你在這兒做什麼?郎君叫你看的書,已然看完了?”

鳴琴也沒放太多心神在沈鶴然身上,她不大想與沈鶴然對視,便側過身子,隨意去摘花壇之中的野花兒,隨便與沈鶴然說了一句話。

沈鶴然笑了一聲:“她已然有半月不曾給我佈置書看了。”

鳴琴覺得奇怪,因她記得明棠將沈鶴然帶回來,是要帶他一塊兒去太學的,太學有些入學考校,雖然他們這些士族子弟考不過也無所謂,但若是考得太差難免面上無光,所以明棠盯沈鶴然的課業盯得很緊,怎生如今半月不曾給沈鶴然看書了?

沈鶴然就好似知道鳴琴心中的疑惑一般,嘆息:“她忙的很,怎還記得我。”

鳴琴聽出些酸溜溜的味道,心中正是一咯噔,想要說些什麼,便見沈鶴然忽然如同一隻小犬一般聳動了下鼻頭,皺著眉頭道:“琴姐,你方才是拿了什麼,怎麼這般臭氣?”

鳴琴才看向自己手中摘下來的花朵。

那花兒的花杆上頭有些汁液溢位來,黏糊糊的,鳴琴放在鼻尖一聞,確實有些奇怪的臭氣。

她連忙將這花兒扔了,用手帕子擦手。

沈鶴然還是皺著眉頭,想說些什麼,便得了鳴琴一句打趣:“好了,可別說了,我可知道你這鼻子與常人不同,靈敏的很,我這就去洗手,莫要念我的經了。”

說著,她便回屋去將手洗淨。

恰巧今日有那牙婆上門來,是先前拾月與鳴琴奉了明棠之命,吩咐她去尋一些聽話懂事的小丫頭到瀟湘閣來充作使女,今日她總算是蒐羅清了這些人,要鳴琴過去選人。

鳴琴要管著瀟湘閣之中的內務,這事兒是她要去接洽盯著的。

選人看似小事,卻馬虎不得,若選的不好,沒得與先前一樣,選一堆叫主子覺得頭疼不得用的。

於是鳴琴也顧不上那在院子裡傻站著的傻小子了,匆忙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後,沈鶴然從地上撿起了那一朵花被她匆忙丟棄的花兒。

少年人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只是這樣蹲在地上,將那被鳴琴揉碎了的花朵放在鼻尖輕輕聞了一下。

但有些汁液已經是幹了,聞不見什麼味道,與方才沈鶴然問到的那些臭氣也截然不同。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乾脆走到方才鳴琴站著的位置,將花壇裡頭的花找出來幾朵與她摘的那朵相像的,新鮮摘了下來,又去聞著那花汁液的臭氣,甚至還放在口中嚼了嚼,眉頭皺得更緊。

不是。

這花的汁液雖然確實有些叫人不大愉快的味道,但並不是方才沈鶴然聞到的那一股子臭氣。

沈鶴然匆忙站了起來,旁邊沒有人看著,他也不像平常一樣面上都是傻兮兮的模樣,鋒利豔麗的少年人眉眼之中全是壓不住的煩躁。

他先是去了鳴琴的屋子,也不管這是使女的屋舍,徑直推門而入,在窗邊尋到了那一盆鳴琴方才洗手的水。

她走得匆忙,還來不及倒去,盆中的水還熱著,有些洗手的皂角清香。

少年人也顧不上這樣多,皂角的氣味太過干擾他的判斷,他乾脆沾了沾水,嚐了嚐,心中一頓,終於有了答案——能夠確定,正是這個臭氣。

他正要匆忙如風一般出去,因他覺得這女兒家的閨房果然不是他的久呆之地,各種花油頭油的香氣燻得他頭昏,恨不得立刻離開。

但他在這樣的氣味之中,又捉到一種與剛剛鳴琴從指尖洗下來的,截然不同的臭氣。

這些臭味兒,於沈鶴然而言,是難以忍受的臭氣;

但實則,那些臭氣,不過是嗅覺極為敏感的沈鶴然受不了毒物輕微的刺激,下意識的反應。

換而言之,那臭氣,乃是毒物的輕微氣息。

而今日這樣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就在鳴琴這兒尋到了兩種不同的毒。

一,乃是鳴琴的指尖所沾的毒素,被她用水能洗下來一些,便說明應當是觸碰到了什麼附著之物,鳴琴還未中毒;

二,便是鳴琴居所之中的毒氣——這,很有可能是鳴琴身上之毒,她日日都在自己的屋子裡頭待著,毒氣才到處都是。

沈鶴然在屋中尋了一大圈子,最終循著氣味兒到了鳴琴的床榻邊,找到了臭氣最重的地方,是鳴琴平日裡休憩用的軟枕。

上頭覆著一層柔軟的枕巾,鳴琴愛潔,每日就寢之前都會換洗,這應當是昨夜才換過的。

但上頭,正縈繞著一股子叫沈鶴然直皺眉的毒臭氣。

能如此,這便應該不是不小心沾上的毒,而是鳴琴自己身上所中之毒;

又因在軟枕枕巾之上,沈鶴然便猜測,那毒素應該大部分都累積在鳴琴的頭腦上部,極有可能是五官,因七竅都與經絡聯通,若是經脈之中有毒素,很有可能透過七竅流到外頭。

沈鶴然陡然想起來,前幾日因她的眼總是流淚出血,明棠便請了大夫過來給她看著。大夫說她原先就有些自孃胎裡帶出來的眼疾,又憂思成疾,見風流淚才生的病灶。

但當下,沈鶴然幾乎可以斷定,鳴琴那突然生出來的眼疾,必是這毒在作祟。

府中之事,明棠與謝不傾自然不知。

他二人在馬車上,前往的去處乃是拾月尋的清淨院落,位置有些偏僻,路上還遠遠看見一行縞素之人,像是白事做法。

只是那法事與大梁朝的規制不同,瞧著也十分草率,明棠只隨意看了兩眼,便收回了視線。

倒是謝不傾看了一眼,忽然道:“那些人走的方向,是園南行宮。”

園南行宮?

明棠知道,那是一處冷落的舊宮,是大梁朝的開國皇帝曾興建的宮室。

但後來曾有高人斷言那一處的龍脈風水奇差無比,於國運毫無幫助,恐怕還會養出斷送國運的熒惑星來。

彼時的梁朝帝王十分驚恐,便大力興建了新的皇城,也就是如今的宮室。

新的皇城一修建好,皇室便遷到如今的皇城之中後,舊宮就不再用了,只是做了一處行宮,不過等閒皇族都還記得當初那高人曾說的話,幾乎無人再去此處,也不怎麼讓人看管,逐漸成了遊人如織的賞玩之地。

明棠幼時還曾跟著父母在園南行宮賞玩,裡頭有個曾經為宮中貴人圈養狸奴白兔等小寵物的小花園,養寵的人一直不曾撤走,明棠那時候常去遊玩。

謝不傾卻道:“你不知曉,園南行宮去歲來了幾個質子,行宮便鎖起來了,那幾個質子一直在行宮待著。那裡頭有個體弱多病的,自來了便一直重病不起,大抵是他活不成了。”

明棠對於這些事情只有些零碎的印象,她上輩子對這些事情並不大上心。

不過既說起質子,明棠便想起來後來她到南陳,被送給的那位貴人。

那就是南陳後來的新帝,聽聞他當年也曾在大梁朝為質,只是他對他的過往諱莫如深,也絕不允許人談論,明棠後來雖一直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對他當年為質子的事情也所知甚少。

如此想來,他是否也可能就在那園南行宮之中?

明棠遙遙一望,只瞧見那一列縞素行喪的人越走越遠了。

她沒怎麼放在心上,馬車滾滾往代筆先生的院落而去,愈發近了,她的心裡卻愈發覺得心神不安。

二人很快到了那一處小院,即將步入之時,明棠卻還是覺得憂心忡忡。

她忽然拉住了謝不傾的衣袖,思索許久,還是道:“從未見過此人,大人還是小心為上。”

謝不傾沒應和什麼,反倒笑道:“明世子這是擔心本督了?”

明棠搖搖頭,心中過了許多念頭,雖有些捕風捉影,卻還是說予謝不傾聽了:“這人來的太順利,我總擔心有詐,但若不親自來看看,也不知究竟詐在何處。”

謝不傾見明棠眼中真有幾分擔心,心軟了軟:“不必擔憂,尋常武藝不能傷我分毫。”

他將明棠掩在身後,只道:“你跟在本督後頭,本督先走前頭,莫怕。”

明棠見他毫不猶疑地擋在自己身前,心中有些微定,正想說什麼,卻已經隨著謝不傾的步伐進了院子。

謝不傾一腳踏入,明棠跟隨其後。

但踏入一腳,明棠便察覺到不對。

周遭氣息突變,景象大異,連自己的腦海之中都傳來“嗡”的一聲。

她再看前頭,謝不傾已經不知何處。

遭了。

是江湖異術,奇門遁甲。

明棠失去意識前,只想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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