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挑釁
池柚目送著楚熠離開，關上門，轉身之間，發現椅子上還搭著楚熠的那件男式棒球服外套。
她把手包裡的手帕拿出來，和外套整齊地擺在一起。
她回房間換上舒適的睡裙，又把衣簍裡前幾天擱置的髒衣服抱出來，分兩批洗乾淨。
最後才把棒球服單獨放進洗衣機。
而手帕，她選擇手洗。
她彎著身子，專注地在洗手池前仔細地揉搓著手帕。
鏡子中的池柚肌膚白皙如冷瓷，尖尖的下巴消瘦得駭人，攏起的長髮時不時落下兩綹碎髮，她無意識地拂過髮梢，手腕纖細脆弱得可憐。
她的呼吸聲極輕，彷彿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手帕上有名字的簡寫，或許有別的寓意。
為保萬無一失，下次見面她一定要把手帕完整地還給他。
池柚洗好後，連帶著衣服一起晾曬在陽臺上。
做完一切，她早就累得直不起腰了，腳腕處傳來的脹痛感，讓她咬緊了後槽牙，額頭上早就冷汗涔涔。
她單腳跳到冰箱前，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冰凍的礦泉水。
她坐在床上，動作輕柔地把冰水放在腫起的地方，刺骨的冷瞬間緩解了那股灼燒感。
她雙眼無神地盯著腳踝發呆。
敷了半個小時，冰水都化得差不多了，她又重新灌水，放到冰箱裡凍起來。
這一番折騰，她後背都被汗水給浸溼了。
可她實在沒力氣再換衣服了。
她拿過手機，插上充電器，過了一會，嘗試著開機。
手機螢幕閃了幾下，開機了，不過一半的螢幕已經花了，觸感也不靈敏了。
完全用不成了。
換手機又是一筆開銷，她看著銀行卡賬戶裡的餘額，無力地垂下雙手。
晏氏集團的工資也要下個月才能發。
難道又要向池越開口嗎？
還是讓晏霖洲先預支她一個月的工資？
寂靜的臥室裡，只有牆上掛著的時鐘發出有節奏的響聲，一下一下就像老天爺的催命符般。
池柚只覺得胸口彷彿壓著一塊重如千斤的石頭，壓制住她體內的筋脈，血液都不流通了，腦袋昏脹得厲害。
“叮咚……”手機傳來斷斷續續的訊息聲。
池柚重複點了好幾次，手機才解鎖。
是池越問候的簡訊。
池越：“姐，怎麼樣，今天還順利嗎？有看到霖洲嗎？”
池柚定是不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池越，她在心中編了好幾個版本，抖著手依靠著記憶找到鍵盤上的字母。
池柚：“挺好的，見到晏霖洲了，他晚上去頤海山莊應酬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池柚心裡明白，池越問候大部分是為了打探晏霖洲的情況，她不過是附帶的。
池越秒回道：“好，姐你有任何訊息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哦！”
池柚剛打出三個字，池越的下一條訊息又發過來了。
池越：“姐，你的錢不夠用了吧，我再給你轉點，你和我可別客氣。”
幾乎是同一時間，池柚的銀行卡就收到兩萬元轉賬。
池柚指尖落在簡訊裡的那行數字上，眼眶一下就紅了，下睫毛很快就被淚水粘成一塊，深藏心中的委屈在池越的這行字裡，徹底決堤了。
她一邊打字，一邊抹去螢幕上的水漬。
池柚：“池越，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還你的。”
池越回了個不客氣的表情包。
池柚關掉對話視窗，默默開啟備忘錄，記上今天的日期和收到的金額。
她從頭到尾粗略地把記賬本看了一遍，從她出院以後，池越給她花了快三十萬了。
她該怎麼還？拿什麼還？什麼時候能還上？
池柚心口一窒，她熄滅手機，動作緩慢的蜷縮排被窩裡，神色痛苦地闔上眼睛。
這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
某地下賭場內。
烏煙瘴氣的辦公室裡。
晏霖洲坐在真皮座椅上，他換了件深藍色的襯衫，領口散亂，衣袖挽起，深色襯得他格外清絕，目光沉冷，像寒冬深夜下的一片海面，絕對幽深之下，是絕對的驚濤駭浪。
他右手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香菸，神色淡漠矜貴，
蘇野三快兩慢地敲門後，進入辦公室，低著頭詢問：“二少，籌碼還加嗎？”
“加，再找兩個小明星陪著，讓他們一次性玩個夠。”
“規矩別忘了。”
晏霖洲的嗓音從胸腔裡輕震而出，語調慢條斯理，卻跟凌遲獵物般穩操勝券，帶著強大的氣場。
蘇野點點頭，正要退出去，又想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放在晏霖洲面前，開啟一段影片。
他觀察著晏霖洲的神色，戰戰兢兢地說：“二少，這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發在我手機上了。”
晏霖洲默不作聲地看完整段影片。
夾著香菸的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鼓起的青筋，他眼梢之下，一抹淺淺的紅，暗藏濃烈的戾氣，眼底掠過一道化不開的煞氣。
蘇野眼看著晏霖洲的四周湧動著駭人的寒意，他後退兩步，雙腿不自覺地發軟，手心都被汗水打溼了。
他真怕晏霖洲失控。
幸好，季嶼川還在外面陪著那些高管打牌，也算有一個保障。
在蘇野想退路的時候，有一個東西飛速地從他的耳邊擦過，帶起一陣冷風。
“砰！”
一聲巨響，嚇得蘇野縮起脖子，轉頭就看到手機已經碎成稀巴爛了，牆上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小坑。
周遭的空氣在這一刻都凍結成冰，壓抑的如同溺水時的瀕死感。
晏霖洲單手撐著額角，喘著沉重的呼吸聲，似在極力壓制著體內暴怒的因子。
“明天開始停了他的卡。”他的聲音極其沉定，除了略帶一點沙啞，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蘇野眼睛瞪大了一圈，膽戰心驚的說道：“老爺子那邊恐怕會插手……”
晏霖洲烏黑的瞳仁在蘇野身上碾了一圈，看得蘇野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你要做我的主了？”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致命的壓迫感。
蘇野臉色煞白，忙不迭的搖頭，“我明天就辦。”
晏霖洲沒再說話，蘇野頓時如臨大赦，快步朝門口走去。
“站住。”
蘇野的心驟然間又提到嗓子眼。
“匿名把頤海山莊的照片傳到公司內部網去。”
蘇野真是為池柚捏了把冷汗。
晏氏總裁辦的那群女人沒一個省油的燈，還有不少人愛慕晏霖洲。
那些照片傳出去，池柚就別想安穩度日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得罪晏霖洲了。
蘇野暗自祈禱著池柚不會被那些女人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