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越來越羨慕沈煉了。”
皇太極盤坐在地，眼神陰鷙。
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讓諸多漢人臣子都感覺到有些驚訝。
姚廣崇淡然一笑，說道：“大汗，羨慕能有何用，不如尋求實際一些，下定狠心削弱三大貝勒在朝廷中的影響力。”
“依照範先生所說，早些效仿明朝官制，設立內閣、六部。”
皇太極冷冷道：“說的輕巧！”
羨慕沈煉，不單單是因為他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是他那近乎妖孽般的頭腦。
朱由檢登基之初，東林黨正是勢大之時，他卻能在這種群敵環伺的情況下奪取權力，將這位崇禎皇帝變成了一個無法反抗的傀儡。
名義上，皇太極是後金的領袖，但因為努爾哈赤留下來的禍患，導致權力分割嚴重。
固然被尊為大汗，但凡涉及到重要政務，都需要三大貝勒一起點頭，因為他們都各自代表著一部分女真貴族。
皇太極看著這些臣子，心裡忽然感到陣陣悲哀。
大金正式在遼東建國，起初是靠著女真人試圖打進中原，但到後來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逐漸發現。
要想達成目標，就少不了這群漢人的幫助。
為了心
中的宏圖大業，只能在內部不斷拔高他們的地位。
恰好，擅長內鬥的本事，就好像天生就有。
范文程興致勃勃道：“大汗，既然知道三大貝勒的權力來源是女真貴族，那大汗為何不施以重利，將他們的貴族招攬到您的麾下呢？”
“明朝的底蘊過於龐大，況且權力全部都集中到了沈煉一個人身上。”
“若是不加以效仿，大金可能永遠都無法步入山海關，除非明朝內部出現大規模民變。”
縱然在遼東待了好幾年，范文程也研究過明朝所推行的新政改制。
要是單從貧民角度來講，這無異是一個好政令，但代價就是會徹底廢了權貴與世家，讓寒門和貧民有了崛起的機會。
貌似與張居正的做法有些相似，而且比他更加高明。
這也導致，貧民對朝廷的仇恨，轉移到了世家和權貴身上。
從明初傳承下來的許多士紳，有九成已經被抄了家，剩下的一成也都是在苟延殘喘。
只要新政改制不被廢除，就不可能出現民變，被廢除的前提是沈煉會倒臺，遭到最大程度的反攻清算。
可惜，機會渺茫。
現在想從長城防線進入關內，更加不可能
。
孫傳庭比袁崇煥要精明的多，對朝廷的忠心難以撼動。
姚廣崇緩緩開口道：“這就是高度集權的好處，假設當權者手段強硬，則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若是按照我們原本的預測，袁崇煥被殺，於大金有利，可事實上卻是半點利好都沒有。”
“根本原因，在於沈煉當權。”
“他在兩年時間裡，完成了遼東一帶的軍事改革，袁崇煥早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了。”
“換種意思來理解，哪怕什麼都不做，他都能把後金困死在遼東。”
“反之，如果朱由檢當權，袁崇煥就成了遼東中的關鍵人物。”
姚廣崇原來是信王府的幕僚，自然對朱由檢瞭解頗多，他不可能會是後金的對手。
再者說，如果朱由檢一直握著權力不放，大明內部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穩定。
皇太極沉默了，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集權。
這個字眼不斷在腦海當中迴盪。
許久之後，皇太極終於開口，那些漢臣們也在等著他的態度。
連同范文程在內，這群人或許還有著“忠君”的想法，但忠的絕不是大明，而是後金。
其實很好理解。
大明人才輩出，他們
即便歸降，能撈到什麼官職去做呢，而且身上還備著“叛逃後金”的汙點。
回去不掉腦袋，那都能算是萬幸了。
可要是幫助皇太極集權，便是從龍之功！
范文程主動說道：“大汗，若是您相信臣等，遊說之事就由我們來做，儘量在最短時間內幫您解決憂患！”
“範先生，我肯定相信你。”
皇太極也是個深諳人心的高手，他不怕這群人會搞什麼花樣。
三大貝勒之間雖然也有衝突，但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極其不待見漢人。
那麼，這群“叛逃者”能夠的依靠只有自己。
范文程早前就做好了計劃，一直沒說是因為沒有好的機會。
得到皇太極允准，便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幹。
等到范文程等人走後，身邊之人就只有姚廣崇。
這時，姚廣崇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大汗，您覺得大汗和皇帝之間，有沒有什麼區別？”
皇太極滿頭霧水，反問道：“國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請大汗回答。”
“一個是部落的首腦，一個是天下的君主？”
皇太極遲疑地說出這句話。
姚廣崇表示贊同，繼續問道：“那大汗覺得偏居
一隅更好，還是入主中原更好？”
“當然是入主中原，我心心念念都在想這件事！”
皇太極沒有遲疑，語氣非常堅決。
姚廣崇滿意地笑了笑。
“很好，在完成集權之後，您便可以稱帝了。”
“這麼早？”
稱帝的想法不是沒有，而是皇太極打算徹底攻下山海關後再做的事情。
現在看來，沈煉不死，攻下山海關短期內無望。
姚廣崇玩味一笑。
“如果我能給大汗弄來出自朱由檢的禪位詔書呢？”
皇太極瞠目結舌，心臟猛地發顫，手掌甚至還有發抖。
“此話當真？”
“絕非戲言！”
禪位詔書，意味著後金政權就有著法理性，哪怕不得人心，也是從朱由檢手中繼承過來的大統之位。
哪怕是洪武皇帝，建國時也承認了是從前元繼承下來的江山。
再者就是，有了這份詔書，中原各地被沈煉打壓的世家豪門，都會因此而復甦！
中原大地，會再次陷入到內亂當中！
那麼，大金的機會就來了！
皇太極瞳孔中滿是興奮，抓著姚廣崇的手，激動無比地問道：“國師，您若能辦成此事，稱帝之後，我必封你為異姓王，與我共座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