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擰眉瞪目，指著麗江府上的通安州，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說遠了。”
這時，朱由校輕聲的提醒一句。
沈煉深呼吸幾口氣，冷冷的盯著葉向高：“葉相一心為民，這倒是好事，可葉相的處世法則，卻是沈某不能認同的。口口聲聲的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到頭來還是會將大明拋之腦後，只為了自己所謂的一世英名。”
葉向高面色鐵青。
“沈大人說的對！”
魏忠賢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隨聲附和。
沈煉斜了他一眼，冷笑道：“魏公公為了染指西南，將數萬人騙到戰場上送死，此事難道做的很好嗎？”
“什麼！？”
聽到這話的瞬間，魏忠賢冷汗直冒，抬手一指沈煉，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你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做出過這樣的事情？那是數萬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證據，沈某有的是，只是……”
沈煉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該說的，該做的，他一個不落。
至於如何決定，還是要看這個大明的天子。
魏忠賢、葉向高。
這兩人若是都直接被拉下馬，可能性不大。
因為閹黨與東林黨牽扯的人實在是太多，朱由校的能力再強，也不可能預備這麼多
官職的候選人，最大可能性就是將一部分權力從他們的手中收回。
呼。
一陣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寒風，將魏忠賢與葉向高兩人身上的冷汗吹的發涼。
兩人相視一眼。
第一次合作，慘敗告終。
朱由校盯著沈煉，一言不發。
沈煉也是跟趙青莜一樣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時間彷彿在乾清宮定格下來。
“皇上~”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個極其嫵媚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緊跟著，一名身著鮮紅大袍的女子從殿外邁步進來。
女子的眉毛畫的很粗，但並不長，有些唐風的感覺，面容並不算是傾國傾城，只能說是比一般的女子好看一些，或許這也是精緻的妝容襯托出來的感覺。
並不出色的長相，以及有些顯得臃腫的身材，不論是哪一點，換做前朝任何一代，都不可能讓她有機會在紫禁城內有立足之地。
可她運氣極好，她是朱由校的乳母，是朱由校一直記在心中的人，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穿梭在紫禁城內，而無通報的聲音。
她就是客氏，被封為‘奉聖夫人’的女人，唯一一個在感情最不值錢的地方憑藉著感情立足的女人。
“皇上，您已經好久沒來看過我了！”
客氏
進入殿內，發現氣氛有些怪異，並且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面容很好，但面色都有些發白，與魏忠賢、葉向高的臉色一樣。
如此氛圍，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情況不太對，會退出去。
可她並不需要。
她只是抿嘴笑了笑，做出一個自以為很嫵媚的表情，邁著碎步來到朱由校的身旁，柔聲道：“皇上，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魏公公犯了什麼錯？”
“是。”
朱由校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如此乾脆的回答，客氏也見到的很少，不必想也知道朱由校是動了怒氣。
“皇上。我……”
“等等。”
客氏正想要給魏忠賢求情，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朱由校打斷。
朱由校冷著臉斜了她一眼，問道：“為什麼沒有通報的人？是因為忤逆你被拖出去斬了嗎？”
“什麼？”
客氏可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被針對的目標，當即一愣。
朱由校微微一笑：“無妨，既然喜歡，殺了便殺了吧，今日的事，魏大伴做的很不對。”
“啊？這……我沒有殺人啊，我只是讓他張嘴，現在應該送去就醫了。”
客氏跟朱由校的對話並不在一個頻道上。
“葉向高，你一心為大明十幾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此事
朕不再追究，但十日之內，朕要你親自去江南請罪，拿到萬人血書，朕便恕你無罪。”
“臣叩謝皇恩！”
葉向高面對突然的審判，趕忙跪拜行禮。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拿到萬人血書後，你按照《明律》自行判定，若懲罰不夠，朕不會多問。”
聽到這句話，葉向高悶悶的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回應。
朱由校這就是在告訴他，命保住了，但是該交出來的全都交出來。
聽到葉向高如此輕的處罰，魏忠賢總算是鬆了口氣。
客氏要是一會兒為自己求情，那說不定連處罰都沒有！
“魏大伴，此事你罪行太重……”
“皇上~臣妾好累啊！”
果然。
沒等朱由校把話說完，客氏便扶著頭靠在朱由校的肩膀上。
如此動作，每一次都十分有用。
這一次也不例外。
朱由校見狀只是長嘆一口氣，說道：“你以後還是服飾朕吧。”
此話一出，魏忠賢連忙叩恩：“老奴叩謝皇……”
叩恩的話還沒說完，他忽然愣住了。
不對。
日後伺候朕。
這話不就是在告訴我，交出一切嗎？
這不應該是內侍官的活兒嗎？
那不就是把我降職到……
“皇上，老奴！”
不等魏忠賢把話
說完，朱由校已經攙扶著客氏離開了。
空蕩的乾清宮。
沈煉掃了眼魏忠賢和葉向高，緩緩地站起身來，拉著趙青莜離去。
出了皇宮。
趙青莜的臉上除了失望，只有失望。
賬目皇上根本沒有要，其他的證據皇上甚至連問都沒問。
這一切，值得嗎？
“早知道會是這樣，我還不如跟父親一起死了算了。”
趙青莜忽然停下腳步，長嘆一口氣。
“所有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放心吧。”
沈煉輕拍她的肩頭，想要張嘴跟他解釋，但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倒是趙青莜，她苦笑著搖頭：“沈大哥，我跟我爹一同也瞭解過關於政事的這些事情，所以我能夠明白這其中的艱難，想要殺了魏忠賢，現在是不可能的。”
“我……”
沈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了，送到這裡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趙青莜見沈煉還在跟著自己的腳步，轉頭朝著沈煉欠身行禮道謝：“最近的這段時間，還是麻煩沈大哥了，日後有機會再聚吧。”
“可是。”
“放心吧，我知道我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趙青莜衝他笑了笑，邁著大步離去，彷彿這京城，她本身就十分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