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維近日裡很是忙碌,他為了未成年被強姦這個案件的報道已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嫌疑人似乎有些背景,從各方面向他施壓,就連臺長也來告訴他,得罪這個人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臺長也沒有阻止他對這件事進行跟蹤報道,他已經很感激了。

臺長是他師傅,帶他入行待他如親兒子,他很感激,做事情也很是拼命努力。

上次臺裡為揭發造假黑窩點需要有人以身入險臥底進造假工廠收集證據,臺裡沒有人敢去,去了那裡面生死可就不在自已手裡握著了。

吳維主動請纓,隻身前往。

那個製假窩點經常會抓一些殘障人士特別是那種智力殘疾的人去,這樣就可以讓這些智力殘疾人為他們沒日沒夜的幹活。

據說這些人在他們那裡連頓飯都吃不飽,進去的人沒有見過出來的,生死不知。

這個造假窩點每年產出量驚人,生產的產品運往全國各地,受害者數不其數。

但是他們又極其謹慎,應對檢查很有一套,所以至今沒有抓住他們的任何把柄。

吳維此次的任務就是混入這個工廠,儘量多的蒐集到確切的證據。

為了被抓進去當苦工,吳維白天在路邊撿垃圾吃,頭髮亂糟糟的結成一綹一綹的,還有蒼蠅在他頭上飛,看見路人就傻笑流口水,還嚇哭過小孩子。

晚上隨便找一張報紙,就地一躺,睡得天昏地暗。

果然,不到一個月,他就被盯上了,一個夜晚,一輛麵包車停在路邊,席地而睡的吳維被兩個人拉上了車揚長而去。

別人不知道他在裡面經受了什麼,在被解救的時候,吳維已經被打的不成樣子,一隻眼睛被打成了熊貓眼,另一隻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就連一條胳膊也耷拉著,似乎已經斷了,只是簡單的打了個石膏,吊在胸前。

他甚至臉都沒洗乾淨,還是那副邋遢的樣子,左手舉著話筒,站在一線向廣大民眾報道著。

他的身後是已經被警方包圍的工廠,裡面的負責人被押了一排,另一邊是被黑心工廠抓來的殘障奴工。

他身上的針孔攝像頭和隱蔽的錄音筆記錄了大量的證據,給了這個黑心工廠一個毀滅的打擊。

經此一事,吳維一躍成為國民英雄,而他本人也成了正義的代名詞。

所以在李曼第二次找到他說是受到嫌疑人家屬的威脅的時候,他又一次挺身而出,站了出來。

他單槍匹馬帶著個攝影師就衝進了正達集團的大門。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許正旺的辦公室,愣頭愣腦的就衝了進去。

許正旺還沒搞明白什麼事就被吳維一陣連珠炮似的提問砸懵了。

“許總,請問您派人去威脅受害者母女是真的嗎?”

“許總,對於您兒子這次的惡性事件您有什麼看法?”

“許總,您的兒子現在被警方拘留,你預備怎麼做呢?”

“許總,您別走啊,請您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許正旺簡直要被吳維氣死了,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握緊了拳頭忍不住想要打他,但是,吳維一看這陣式,立即把腦袋湊上來,似乎專門是來找打的一樣。

那看著他拳頭的眼神閃著光,帶著渴望,似乎隨時準備著以身證道。

吳維知道,要是許正旺這一拳落到了自已臉上,那他明天的頭條就有了。

「知名企業家維護犯罪兒子惱羞成怒,辦公室暴打記者……」

許正旺也是在看到他激動的表情之後冷靜了下來,這麼多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他早就練就了一副老油條的本領。

剛剛那麼衝動也是被吳維一連串的問題亂了心神,現在鎮定下來,許正旺迅速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

“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要不是警察抓走了他,我恨不得能打死他……”

吳維被許正旺這番變臉技能震驚了一下,但他還是秉承著記者的職責,繼續問道,“許總,您是否有派人去威脅受害人呢?”

許正旺一拍大腿,一臉委屈可憐的模樣,“我哪裡能做那種事啊!”

“我是聽說那對母女生存艱難,想要送給她們一些幫助,也好為我那兒子贖罪,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啊。”

“哪知被她們會錯了意,是我考慮不周啊!”

吳維知道從他嘴裡哪能那麼簡單的套出話來,繼續問道,“那您兒子現在在警局,您有去看過他嗎?”

許正旺一臉氣憤,“這個逆子,從小就不聽我的話,我真恨不得沒有這個兒子,但是,儘管如此,他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還是未成年,我會叫他誠懇認錯,接受懲罰,希望受害人能原諒他。”

許正旺一張老臉老淚縱橫,滿面滄桑看起來就像一個為兒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讓人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但是吳維並沒有,他並不相信許正旺說的話,“那這樣說來,許總不光不會威脅受害人母女,還會資助他們,還會保護她們是嗎?”

“畢竟您兒子是加害者,您為了幫兒子贖罪也會保證她們母女的安全是嗎?”

許正旺還在假裝一個心傷的老父親,隨意點了點頭,“是啊……”

欸?哪裡有些不對!

他正要解釋,卻看見吳維對著鏡頭一臉慷慨激昂的說道,“老父親為犯罪兒子嘔心瀝血,表明正達集團將傾盡全力資助受害人母女,還將保證她們的人身安全,這樣的企業家才是我們的社會好人啊!”

許正旺簡直被他要氣得背過氣去了,他這樣說的後果就是,以後李曼母女的安危和他許正旺直接掛鉤了。

這兩人以後只要出什麼事,這個神經記者一定會來找他麻煩的。

他伸手扯住吳維,“吳記者,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下,她們……”

吳維卻收起話筒,笑盈盈的問道,“許總,快中午了,可以去你們食堂吃頓午飯嗎?”

許正旺:?

……

許正旺請了有名的律師為自已兒子辯護,那畢竟是自已的兒子。

他和律師打完電話靠在沙發上揉著眉心,有些疲憊的模樣。

小老婆牽著一個小男孩坐在他的身邊,擔憂道,“老公,小諾他應該會沒事的吧?”

許正旺嘆了口氣,摸了摸小兒子的頭,“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讓律師在想辦法了。”

他看了看虎頭虎腦的小兒子,心裡冒出一個讓他自已都心驚的想法,「還好還有一個兒子,如果那個兒子廢了……」

許正旺覺得自已還真是無情,不過他又為自已找好了藉口。

大兒子太不懂事了,整天只知道給自已惹禍,這麼多年,他不知道自已已經給大兒子擦過多少屁股了,多少次的爛攤子都是自已出面幫他擺平的。

但是,許諾這孩子不懂感恩,自已和他母親離婚,他一直在怨自已無情無義,發達了就拋棄糟糠之妻。

他那與他母親六分相似的臉總讓許正旺感到氣悶,這娘倆好像生來就是專門克自已的。

許正旺又嘆了口氣,小老婆很會察言觀色,她年輕的身體依偎在許正旺身側,“老公,會沒事的,你要多注意身體。”

“老公,你就是我們娘倆的天,沒有你,我們娘倆可該怎麼辦啊!”

許正旺看著柔軟的妻子,終於露出這幾天來唯一的一個笑容,他將小老婆摟在懷裡,“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小兒子在一旁眨巴著大眼睛,兀自玩著他的玩具。

而關押室裡的許諾,手指撥弄著手銬,百無聊賴的看著那一方小小的視窗外湛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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