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返回大名府,要回盧府之中看看情況。

杜昱知道是時候和許貫忠聊聊正事了。

於是便讓焦挺帶著兩個小廝在門外把守,二人開始談論正事。

“不知許先生對當今天下的局勢有什麼看法。”杜昱覺得像這種真隱士用金錢誘惑很難說服,於是便從理想方面切入。

許貫忠一愣,他沒想到通玄真人不說來找他的目的,反而問起了天下局勢,感到吃驚的同時,也對他們來此的目的有了一定的猜測。

儘管不想多談,但對這位道人的觀感不錯,說些實話倒也無妨。

於是,許貫忠在心裡組織一下語言,然後說道:“按說小生這樣的白丁不該評論朝廷的是非,不過真人問起小生也不好拒絕。那就說說我的看法。”

許貫忠見杜昱目光灼灼正盯著他,便繼續說道:“小生看來當今天下動盪不安,朝中奸邪當道嫉賢妒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帶,忠良正直的盡被牢籠陷害。百姓疾苦,朝廷不聞,天下動盪,官家不知,真不知何時才能得見晴天。”

杜昱哈哈一笑,說道:“先生說的不錯,不過還是謹慎了些。此處沒有外人不虞有人告密,貧道問得再大膽一些,先生對趙氏的江山有何看法。”

許貫忠心中一凜,心中覺得這道人瘋了麼,莫非還對大宋官家有微詞不成?

見他沉默不語,杜昱說道:“那貧道來說說吧,當今官家沉溺美色追求書畫成就,對江山社稷根本就沒用半分心思。以至於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勔、李彥結黨營私把持朝政,不但貪贓枉法還要賣官鬻爵,濫用職權結黨營私排除異己,為了一己之私魚肉百姓。再有高俅、楊戩等人的枝枝蔓蔓,整個大宋遍地貪官汙吏,他們禍國殃民將百姓逼得走投無路。貧道想問問先生,說官家被賊子矇蔽可信不可信?”

“這……,或許官家不知吧。”許貫忠說出這話自己的心裡都沒有底氣。

“哈哈,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只不過在他眼裡大宋百姓比不過錦衣玉食,萬里江山也不如美人䴉鶴,天下社稷也不如一筆好帖罷了。”杜昱說道。

“官家甫一登基便天下大赦,更是廣開言路誠心納諫,我大宋一度呈現中興之相……”許貫忠說道。

杜昱打斷他的話,說道:“然後持續了一年半就沒有然後了,趙官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把朝中大事都交給蔡京這個奸賊對麼?”

許貫忠點點頭,表示事情就是這樣。

“之前勵精圖治不過是因為他趙佶皇位不穩罷了,朱太后、向太后相繼離世之後便沒了掣肘,皇位穩如泰山之後自然要享盡天下,所以上位的就是搞錢好手蔡京,一二十年的搜刮將天下弄成這樣,先生覺得如今趙官家還會有‘清醒’的那天麼?”杜昱直言不諱道。

許貫忠仰天長嘆,說道:“真人何必刺破小生最後一絲幻想。”

“那先生可以說說對天下局勢的真實想法了麼?”杜昱問道。

“唉,儘管不願。但小生以為大宋危矣,如今天下以顯亂像,到處都是落草賊寇的人,淮西王慶、河北田虎小有氣候,如今又冒出一個郭圖舉旗造反。還有登雲山的晁蓋、宋江,當真是處處起火。若是不能撥亂髮正,親賢臣遠小人,恐怕江山動搖。”許貫忠說道。

不等杜昱說話,他繼續說道:“不過小生認為那些賊人俱不長久,只要朝廷調動禁軍或者戰力最強的西軍出馬,蕩平這些反賊並不困難。只是受苦的還是天下的百姓啊。”

“先生果然看得通透,貧道也認為大宋朝廷一旦認真起來,對付那些反賊不困難,現在不過是一時之間慌了手腳,根基有些不穩但還能維持大局。”杜昱說道。

“不過,天下局勢可不能只看大宋境內,貧道可是聽說先生精通契丹、党項、女真、吐蕃、蒙古各國語言,不知對目前遼金大戰有何看法。”杜昱問道。

“真人面前獻醜了,小生就談談自己的看法。政和五年遼金在黃龍府大戰,金國兩萬人擊潰遼兵十幾萬人,這一戰遼國主力盡失,已經註定是被金國滅亡的下場了,能堅持到現在,只能說遼國氣數未盡仍在苟延殘喘。”許貫忠說到。

“不過,小生聽聞朝廷似乎與金國有什麼盟約,大概影響不到大宋的局勢吧。”

聽了許貫忠補充的話,杜昱哂笑一聲,說道:“貧道真沒想到大宋從君王到臣子,再到先生這樣的有識之士都是一樣的天真。”

“何以見得?”許貫忠覺得這話聽著有些刺耳。

“先生見過不吃肉的狼麼?”杜昱問道。

“這……,小生未見過。”許貫忠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麼不吃肉的虎豹呢?”杜昱又問道。

“更為見過,莫非真人的意思是……。”許貫忠驚呼。

“遼國人是狼,金國人虎豹罷了,虎豹吃掉狼之後難道會對旁邊孱弱的人無動於衷麼?”杜昱說道。

許貫忠明悟了,是啊,虎豹消化了豺狼之後還會繼續覓食,又怎麼會與人和平相處呢。

想想大名府裡的邊軍,他不寒而慄,這樣的戰鬥力用什麼來抵擋金國人的進攻。

若是抵擋不住,大宋的百姓豈不是成金國那幫野人的奴隸。

“真人究竟想說什麼?”許貫忠到此時才明白,眼前這位道人所圖非小,或許與田虎、王慶之流並未有什麼不同。

杜昱略有些尷尬,但自己鋪墊這麼多為的就是拉攏許貫忠,該說的話早晚要說。

“不瞞先生,貧道手中也有一方勢力,如今天下大亂便想著為蒼生撥亂反正。現在正缺少先生這樣能帶兵打仗出將入相的人才,所以才厚顏上門來請。”杜昱說道。

許貫忠一聽冷汗直冒,猜到是一回事,對方開口相邀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真人,小生才疏學淺恐怕辜負厚愛,還請真人另尋能人。小生……”許貫忠看不慣朝廷上下同流合汙不假,但他可沒想舉旗造反。

杜昱立刻打斷他的話,說道:“先生還未聽完貧道的話,何必早早拒絕呢。”

“貧道可不是淮西王慶,也不是河北田虎,更不是郭圖和晁蓋、宋江之流。他們是被逼無奈,只能起兵反抗朝廷的暴政,能有今天的局面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想到。”

許貫忠點點頭表示認同。

杜昱說道:“聽說,王慶和田虎起兵建國,這才多久就開始修建宮殿廣納妃嬪,恐不久矣。不過貧道與他們不同且聽我慢慢道來,聽過之後先生再做決斷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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