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中原宗會提前的訊息,連同宗會的地點,一夜間成了整個中原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各個地方的宗門,商會,散修埋怨紛紛,但也都收拾了行囊,有靈石的帶著靈石,有靈材的帶著靈材,什麼都沒有的就帶著好奇心,齊齊趕往屠迷山谷。一時之間,中原其餘各處的坊市變得空空蕩蕩起來。

老廖今年七十餘歲,是渝州天南坊市百寶閣的一名掌櫃。雖年老,但畢竟有些靈氣在身,並不糊塗,年齡越大反而愈加精明。

他幼年時在山中打柴,偶遇一隻大虎,眼見要命喪虎口,一個道長從天而降,擋在身前。只見這道長隨手一個火球,老虎喪了命。他得到一份仙緣,拜了這位仙人為師,被帶回觀中修行。他自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難免生出壯志豪情,日後得到師父真傳,從此行俠仗義,揚名中原,也做個長生不老的得到仙人。

可後來他才知道這道觀雖自詡仙門正宗,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更高階的修真秘籍,而師父當年也不是什麼從天而降,只不過有些輕身功夫,從樹上跳下來而已。而那火球,更是隻能發幾次便不能用了而已。他自小聰明,認清形勢,便在小有成就後離開了那道觀,希望能另覓仙緣。可是輾轉十萬裡,空耗數十年,卻再沒什麼機緣降臨到他身上。

隨著年齡見長,雄心也逐漸消磨,最後便常留在這南天坊市。因走南闖北積攢了不少混江湖的經驗,在坊市內很快就有了立足之地。

天南坊市位處渝州安寧府,屬萬法門產業。雍州靠南海,鄰南疆,境內靈材極豐富。安寧府能同時匯聚兩者之利,天南坊市也經常出現一些南海以及南疆特有的靈材,此坊由此聞名,每日都熙熙攘攘。不過,自從宗會訊息傳開,坊中的客人與售賣靈材的散修都散去了,讓此地清淨不少。

老廖倚在椅子上抻了一個懶腰,正要享受這難得的閒散,一位不速之客,卻悄然而至了。

“嘿!”有人喊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百寶閣,怎麼連個招呼客人的都沒有,難道是黃了麼?”

“貴客,裡邊請。”老廖倦意一掃,立馬站起來招呼道。

“怎麼這麼大名鼎鼎的店鋪,連個客人都沒有。”來的是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此人面貌兇惡,身材魁梧,腰間別著一個皮袋。

“這不是客人都趕著去屠迷山,參加宗會了麼。”老廖解釋道。

“哼!宗會不宗會,跟他們有何干系。我不管你這有沒有客人,店裡的靈材還全麼?”

“這你可來對地方了,百寶閣雖不是天南最大的坊市,但論靈材種類齊全,可是在渝州都排的上號。貴客需要什麼,直接說吧。”老廖本以為這是個來找熱鬧的人,現看出對方真的有生意要做,立馬認真了起來。

“這麼說的話,反而是我鑽了一個空子。你看著單上的靈材,能湊齊麼?”大漢丟來一張單子,上面歪歪扭扭,密密麻麻列出來十餘種靈材,種類不多,數量卻極大,看的老廖嚥了一口口水。這靈材價值差不多有一萬靈石了。

“這些靈材我這都有,就是存貨不足,需要三日時間調換。想必,前輩也需要些時間,準備靈石才對。”

“哼。以為我會差你靈石不成。你有多少,先給我清點出來,其餘的我五日後再來取。”這大漢將腰間的袋子一往桌子上一撂,略為不滿的說道。

“是,是。”老廖連忙應承道。實際上現在店面裡只有十分之一的貨,其餘的都在倉庫裡,甚至倉庫也不能提供足夠貨源,需要去別的商鋪調貨,不過能做成這麼大的一單生意,忙碌一些他也是樂意的。

就在同時,不少其餘各地的坊市,也都來了類似的客人。這些客人一般面目極生,但都

財大氣粗,往往喜歡尋一些各坊市中最獨到的一兩家坊市上門,採購的靈材大都只十餘種,但是要的量卻極多,大有要將同類的靈材統統買走之意。這些鋪面不能立馬滿足要求,他們便先買走一部分,或者乾脆留下訂金,說過幾日再帶足靈石來提貨。這其中雖有疑點,但修真界本就不是什麼都合理的地方,一手交靈石,一手交貨,即是穩賺不賠,就沒人願意打聽太多。

屠迷山谷散會之後,禹大川,馮九虛,陳太生在天師府蘆篷之內閒聊。三人小聲低語,旁人識趣的遠離。

“禹師兄可曾發現什麼。”馮九虛問道。

“小有發現,不過這種無憑無據的臆測,只能當一個方向。”禹大川答。

“有的時候,證據是騙人的,感覺反而更準確。”馮九虛說。

“玄天宗表現不對,他們也有實力,莫非與他們有關?”陳太生說道。

“不會。看馮兄公佈凶信時,玉青子師徒的反應,應該與此事無關。”禹大川搖了搖頭,“這次除了事先已知此事的玉皇觀,丹輝宗,萬法門外,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驚訝。若說反常,柳家的反應不對。首先柳逸沒來,而是來了一個沒有入道的小輩。柳瑜年輕氣壯的也不著急選下任家主,這不合理。張師兄根基深厚,連佩劍都斷了,此戰必定兇險異常,對手必定是入道之人,想必也有所損傷,有人因為療傷甚至喪命而趕不上宗會是極可能的事。不過他聽聞凶信時吃驚的表現也不像作假,倒讓我有些疑惑了。”

“想必禹兄發現的,不止這些。”馮九虛繼續問道。

“另外還有兩處值得懷疑。其一是凌天閣,凌天閣與你我二府交惡久矣,互相看不順眼已是眾人皆知的事,甚至我一直懷疑靈淵之事,與其有關。這次對方既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落井下石,不是做賊心虛,就是怕引火燒身。”

ap;lt;strongap;gt;&97;&117;&122;&119;&46;&99;&111;&109;ap;lt;/strongap;gt;“其二呢?”馮九虛追問。

“餘下的事,暫不敢亂言。不知馮兄可發現什麼。”禹大川晃晃腦袋,竟反問其馮九虛來。

“我想到的與你差不多。不知會外那些人可漏了什麼口風沒有,我早就讓天師府的弟子查探動靜,正等他們回稟。”

“依你看,此事與南疆有多少關係?”

“與南疆絕無關係。此事說起來與京州的一些案件,以及靈石被劫,應當是一件事。前面是策略,後面是目的,師兄是中了奸計了。只不過此事至今物證缺乏,人證全無,讓我一時摸不著頭腦。”

“馮師兄所言甚是,但我看還不止如此。恐怕此事在靈淵之變前,便開始策劃了。你別忘了,張師兄就是在靈淵之變後,入玉皇觀的。張師兄即出中州,便交回照妖鏡,再入京州,便怪事迭生。劫靈石案一出,破案追兇竟十分順利,恰在此時,積壓已久的懸案又有了線索,也因此,張師兄調走身邊的幫手。接著便深入南疆,一去不返。若說這是巧合,我可不信。”

三人交談越加深入,種種猜測,愈發可怕。便在此時,又有弟子傳信,蘆篷外黃真求見。陳太生下令請入,三人佈置了茶几,靜待來賓。

“黃真,有禮了。”黃真拱手道。

“稽首了。”三人起身回禮,招待黃真入座。

黃真一身正氣,滿目悲愴,並不含蓄,直訴舊情:

“五甲子前,也是中原宗會,當時我與張道友皆未入道。會後交流道術,拳劍相識,引為至交。黃某生性耿直,嫉惡如仇,同門雖近,相交者少。唯與張府主,能同氣相求。這次宗會,本

期再會,今聞噩耗,不勝悲傷。”

馮九虛早知兩人相交甚好,也知道這段往事。又聽黃真講起,心中哀傷再起。黃真又問張府主,吉凶如何。見馮九虛悲傷不已,陳太生俱陳因果。卻多是黃真已知的,禹大川見其感情真摯,便將一些猜測,也說了出來。

“唉。”馮九虛嘆一口氣,“事後我三位師弟,也有探查。但南疆裡並未發現師兄蹤跡,只尋得半截太皇劍,現場早被清理過,線索不多。但行兇之人故意留下太皇殘劍,又不知何意。除此之外,萬雷道上我府的弟子,也遭到襲擊。據生還弟子所言,襲擊他們的人,是南疆人的裝束。”

黃真聽過,眉頭緊鎖:“可有目擊之人,或者什麼獨門的招式。”

“斷劍之處沒有,但在萬雷道,三位師弟找到了師兄施展九天神雷的痕跡。師兄即出此式,對方當有死傷。除此之外,現場還有一道劍痕,應是劍中能手所為。只是劍痕被破壞的嚴重,已看不出出自何招了。”馮九虛說道。

“如此,線索未免太少。”黃真眉頭皺的更深了。

“倒也有些資訊可用。最關鍵的是太皇劍乃是靈寶,何物能斷此劍?再者,張師兄既然施展了九天神雷,那麼接招者若非先天,必當殞命。不知近期有哪位入道的高手宣佈遇難,或者閉生死關的。”禹大川說道。

“禹兄說的,莫非是丹霞生嘛?”黃真耿直,也聰慧,聽出了話外之音。

禹大川卻並未說話,反而看向了馮九虛,陳太生二人。

“丹霞生的屍體栢師弟親自檢查過,若是死於九天神雷,再怎麼處理,也逃不過栢師弟的法眼。”

“說起來,我這還有一樁線索。據道清說,當日圍攻朱焰,他曾斷一名青龍面具者一隻手臂。張師兄還嘆息照妖鏡不在手中,否則便可有大用了。”

“那斷臂可還在?”黃真問。

“在,不過時間一久,臂上靈氣自散了。否則藉助照妖鏡,千里之內,便能照見真兇了。”馮九虛同樣嘆息道。

“入道者中,斷臂者不多。若能遇見,也不失為一個調查的方向。”

幾人交談至深夜,禹大川見時候不早,便起身告辭。黃真同樣起身,卻又提一個請求,讓其餘三人,怔立當場。

“張道友出事,我十分悲痛。這次前來,除了想打聽些訊息,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講!”

“請陳府主在金霹令下發之後,賜我一面。黃某粉身碎骨,勢要查清此事!”黃真說到後面,激動起來。ap;lt;!--shg--a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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