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做了一個長夢,夢裡有一雙手死死地拽住她的衣服往懸崖下扯,她沒有防備,頃刻間便被寒冷幽暗的深淵吞沒。

她猛然睜眼,看看四周,原來車廂裡一個面黃肌瘦的年輕姑娘在扯她的衣服,那姑娘長得細眉大眼的,似乎被她乍醒的舉動驚嚇到了,嘴裡還說著什麼話。

傾城沒心思聽,看到近在眼前的陌生面孔,她本能反應地向後躲。這一下子劇烈的行為讓她的整個後背以及脖子那處痛得更厲害了,也吸引了車廂裡的其他五個姑娘。

一個穿白布麻衣,頭戴白色小花,面色憂鬱的女子,被車廂這頭的動靜驚醒了,率先朝傾城這邊看來,隨即就眉頭一皺輕斥一聲將那個面色發黃的小姑娘叫走。

“切!那第三個來的,你可管好你妹妹,又讓她惹出什麼亂子,我們又得被牽連!”靠著車窗邊的穿著一深絲綢布的粉衣姑娘,打了哈欠,很不悅地被吵醒,於是衝著那孝衣姐妹輕蔑地說道。

這時,粉衣女孩旁邊一個穿著獵戶著裝,看起來英氣的姑娘說道:“你說話小聲點行嘛!想要把外面那些蒙面人引來不成。一路上都這樣挑刺,真當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啊!”

粉衣女子一聽,指著那英氣女子憤怒說道:“你!哼!看你也好不到哪去吧。說自己身手多麼多麼好,還不是逃跑時被他們發現了,我們都還以為你真有能耐呢!原來只是個會瞎吹的土鱉女!”,粉衣女趾高氣揚,咂嘴說道。

獵裝女眼一瞪,就要起身教訓罵她的人,一邊懟道:“呵!看你也不過是個披著錦衣華服,假裝大戶人家的醜八怪吧!”

粉衣女一聽這話頓時和那獵裝女扭打一團,讓整個車廂裡一片混亂。本來不大的地方,很容易碰到其他人,結果車廂裡還沒一個人上阻止。

傾城和其他四個女的都默然地看著,遠離打鬥中心。

等那兩個打的火熱的姑娘轉戰陣地到車門這邊,傾城看見那不長眼要揮向她的爪子,心裡煩躁感升起,毫不客氣地迅速踹了那粉衣女子的側腰。

粉衣女子身子一斜,腦袋撞向旁邊的車壁。她扶著額頭氣沖沖地叫到:“誰幹的!”

剩下幾個人沒人開口,粉衣女子不依不饒,怒目看向車門旁另一角,一個鼻間長著黑痣,樣貌嫵媚的女子正悠閒地捂嘴打起哈欠,並把自己被踩亂的裙子整理一下。

粉衣女看這舉動,以為是這個嫵媚女踹的她,便說:“哼!是你!平常就特愛出風頭,給姐妹們想主意,結果出的都是騷主意!現在還敢使壞,你…”。

這嫵媚女子蔑視一眼,莞然一笑,輕飄飄說:“到底是誰愛出風頭,這下遭報應了吧!…”

話未說完,車廂門突然開啟,一個蒙面男子出現在門外,他眼神冷厲地看著車廂裡的景象,隨即說道:“把她們都綁起來!”,話音剛落,兩個戴面具的小侍衛拿著繩子把眾女的腳,串綁在一起。

車廂門關上時,蒙面男子冷漠地瞪了眾人一眼,再次嚴厲地警告:“都老實點!再想逃跑或者惹事,我把舌頭全割了!”。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震得傾城靠在車壁的後背更疼了。沒想到魚惜嬌會發現她是女的,還想加害她,傾城還沒想通自己是哪裡漏了破綻,更沒想通這當中是怎麼回事。

嫵媚女盯著粉衣女呵呵一笑,道:“這下好了,再想逃可沒機會嘍!”

“你還有臉高興,要不是你踹了我,會弄成現在這樣嗎?”

“你聲音這麼大,她不好心提醒下,早把人引來了。打架就打架嗎,像個鴨子亂嚎叫什麼!真丟我們女的臉!”獵裝女整理衣服,雙手抱胸坐下去。

車廂裡發出兩種低笑,是傾城和另一個從頭到尾,一直沉默無聲的姑娘,此時那本是沉默的姑娘才發出響動,讓傾城不由多關注。

粉衣女面色漲紅,還要真執下去。而那個沉默的姑娘拿起系在腳上的一段繩子,勸說道:“好了!你看看,大家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不是大家想要的,不過因為一個新來的,上了姐妹們的和氣,再合力逃出去可怎麼辦。大家都是同樣遭遇的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話,免不了要多說,舌頭會保不住,若再動起手來,指不定還要缺胳膊少腿呢。”

那個沉默後發生的女子,一番恐嚇後堵住了眾人的嘴。整個車廂陷入寂靜,只聽軲轆發出聲音,不知要把眾人送向何處。

傾城身上也沒帶藥,只好忍著疼痛,靜下心來休息。

馬車走了兩個多小時後停了下來,眾人又看見了那個蒙面人。他把大家趕下來,讓眾人下車休息下。

馬車停在一條小溪旁,周圍是茂密的樹林。除了蒙面男子外還有十個帶面具的侍從正圍坐在溪邊吃飯。

加上傾城一共七個人,都排著隊走到小溪邊領飯。

粉衣女忍耐不住災吃這些乾飯,便悄悄和沉默女說了幾句,傾城幾個人湊的近也聽清了粉衣說的話,原來是惦念那幾個侍從架的鍋裡剛燉好的魚湯。

聞著飄來的香味傾城也忍不住了,她對眾人說道:“你們都想吃吧?我會抓魚,待會兒我悄悄跑到水草多的那邊去,你們幫我打個掩護,我會多抓幾條分給大夥兒。”

眾女一聽也都抵不住飢餓,紛紛點頭答應。

傾城四下一看,蒙面男子是個領頭的,正好不在河邊,而那些個侍從正吃的火熱,沒太注意她們這邊,正是好時機。

藉著水草和河邊枝葉的遮擋,傾城往小溪下游走去。繞過一個樹幹後,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喝,那蒙面男子看見了她,幾步就走到跟前。

蒙面男子這時並沒有戴蒙巾,傾城便記下了這張臉。那男子走近後問她幹什麼,傾城一笑說道:“這位大人,我們姐妹都有些飢餓,正巧河裡有魚,想去抓幾條…”,一邊說著傾城,一邊將準備好的一片金葉子遞給那男子。

幸好金銀之財她出門在外,習慣性帶在身上了。

那男子接過金葉子,沒再說話轉身便離開了。

以前傾城在安達月草原總愛同安達月老嬤嬤、梅珈、秋水、藍蝶她們去月亮河裡抓魚,比賽誰抓的魚最多,每次都是傾城唯一的男侍衛無痕奪冠,不過其他人也不錯。大家會挑出幾條好魚讓安達月嬤嬤做出美美的魚湯,有時候大夥就在河邊烤魚吃,邊吃邊圍著跳舞唱歌,還會躺在高坡的草地上,看看河流周圍草場上奔跑的馬群,那時候幾個少年成群結隊地在草原上飛馳,過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傾城不一會兒就抓了四條魚,還順手在河草叢裡摸到幾顆鳥蛋,就著喝水清洗乾淨,然後立馬跑回休息地找做飯工具。

六個姑娘一聽都驚喜不已,都動了腦筋,勉強從自己身上湊出一些可以當炊具的東西。

為了怕人懷疑,七個人分了三撥藉口方便,悄悄去了下游。

傾城和那個穿孝服的姐妹一撥先去了河邊,正愁著沒人會做飯,那個穿孝衣的姐姐自告奮勇下廚。一開始傾城就對她們姐妹印象深刻,這姐妹倆看著就是七個人當中最善良、心機少的人。結果就在吃著飯,交流幾句後,三人熟悉起來,成了不錯的夥伴。

從妹妹口中她才瞭解了這批蒙面人要幹什麼,其他同命相連的姑娘是怎麼來的。

這姐妹倆名叫葉雅、葉馨,本是饒州轄區樂清縣人,隨父母遷居瓊州,不料在經過饒州城外的一處荒山路時遭遇土匪,父母皆喪命只留下一對女兒僥倖逃脫。姐妹二人向東南而去逃往到鄰縣桃源縣時,為了生計街頭賣藝,偶然被一名官吏看到,收做府中奴僕,結果沒待三天便被人秘密送走。

等到姐妹二人上了車,才知道被人賣了。她們姐妹倆是第三撥被送來的,那個嫵媚女是第一個,獵戶女是第二個,粉衣女是五個被送來的,那個安靜少言的姑娘是第六個,而傾城是第七個。

這七個姑娘都是瓊、饒二州地區的姑娘,在桃源縣秘密抓來女子後準備送往饒州城,眾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麼。

傾城問起:“那現在我們在哪?到饒州了嗎?”

妹妹葉馨不假思索地回道:“到饒州管轄的地方了,不過離饒州城還有幾十公里哩。”

“既然你們是饒州人,那我們現在待的地方具體是饒州哪個地方,這能看出來吧?”

姐姐葉雅遲疑片刻說道:“估計是饒州東南邊的蒲田鎮,繞過這個鎮和牛黃山後,再向西北走才到饒州。”

“聽聞從西南繞山道要多走幾程,路上還危險,為什麼不從北面的官道走呢?那裡從瓊州至饒州還有一段水路,走那可以快很多,還少了這山匪橫行。”

葉雅搖頭,語氣有些傷感,畢竟她的父母就因此喪命,只說道:“北面的水路被官府封了,只有饒州至梁州的那段陸路還在。不管往西還是往東走,現在都要從南面山路繞過饒州才行。”

“封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呀?”

“大概兩個月前吧,聽說那截水路上出了吃人的水匪,比山匪還要恐怖,官府派人去剷平,僥倖逃出來的都說那群水匪是餓鬼投胎、野獸轉世,見了活物就吃的骨頭渣不剩。那些逃出來的人不久就染病身亡,官府也不敢再派人去了。”

“有意思。原來是這麼回事。哎,你說咱們計劃下逃出怎麼樣,到了饒州他們指不定讓我們幹啥呢?不去趁早逃了!”

“唉!你別幻想啦,你沒來之前,那個獵裝女和粉衣女就鼓動大家逃跑,結果也被抓了,還被懲罰得很厲害。他們…很可怕的,我們不跑了!”葉馨一聽還要跑,身體止不住顫抖,雙手還不停地揮動。

葉雅摟著葉馨雙肩,安慰幾句又和傾城說道:“我妹妹被抓住了,那些人天天餵我妹妹吃一種藥,沒天都要忍痛捱餓,前天才剛停。我們不會逃的。”

傾城看看姐妹倆沒再說話,其實她也沒搞清楚這些人到底送到饒州要幹什麼,她也希望查清楚,這段時間把自己的傷也能養好,然後再隨機應變,做出計劃也不遲。

……

那些蒙面人一路上都罵罵咧咧地,說姑娘們磨蹭蹭地耽誤事,再上路時一個個心情不好,把馬趕的很快,讓走在山路上的車顛簸不已,待在車裡的眾女們也不好受。

到了牛黃山下的鎮子後,七個姑娘便分成兩個馬車了,護送的人手又增加四個,其中兩個還是女武者。傾城和嫵媚女、安靜女,還有獵裝女分在一個車廂。空間雖然大了不少,但是四個人都心思各異,從沒說過話。

走到了黃山縣,馬車停在縣的一個鏢局門口,幾個人下了進去,而那些蒙面男子都不見了,只剩下兩個女武者領著眾人到後院休息。

午飯過後把眾女聚集到大廳,每人蒙著眼,跟著兩個女武者的帶領又上了馬車。這回沒走多久就停下來,似乎到了一處空地才停下來。

掀開蒙巾,傾城才知被帶到了一處開闊得地下室廳,看起來很像某個組織的秘密訓練基地。

七個人挨個近石室檢查,出來後眾人都換上統一的黑色衣服,只是頭上系的髮帶顏色不一樣。

經過半個月的封閉訓練後,傾城和其他六人被帶回客廳,而且聽她們每個人的師傅說,只要這次她們受訓的才藝,得到上邊人的考核透過,她們就可以自由了。

不過這個神秘組織明顯是想從各地抓來些符合條件、底子好的人,培養成他們的耳目,好達成他們目的。

這些訓練比起在魅宮待過的傾城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對於這些平常女子來說,卻不那麼好熬。

傾城和大家一樣,被蒙著眼領回大廳,得到命令後解開蒙巾,看清了周圍的景象時,內心卻更加震驚。

當初在一起幾天的七個姐妹,能再次見到彼此,眾人眼裡都流露出欣喜之色,每個人的氣質完全發生變化,比之當初,大家完全是變了個人啊。

眾女礙於門口的守衛大家沒敢動,也都靜悄悄地站著,用眼睛看看彼此。而讓傾城震驚的是那個粉衣女,如今看來她安靜內斂了不少,不僅大家覺得意外,傾城也覺得意外,沒想到這個粉衣姑娘還能熬過這些嚴柯的訓練。

不知道這個組織是用了什麼樣的訓練方式,讓人在短時間內獲得如此高效、巨大的改變。大家都是單獨訓練的,彼此不清楚訓練的什麼,所以大夥都對其他人的改變很好奇。

眾人皆在沉默時,突然一聲驚叫炸醒了安靜的大廳,也打斷了眾人各自的心思。

動靜是那對姐妹搞得。葉馨不知怎麼回事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不一會兒就沒了聲兒,她姐姐葉雅擔心之下,急忙求助眾人,結果沒人敢動。

最後門口的守衛聞聲趕來,檢視一番準備出去彙報時,被外面傳來的一句話打斷,:“趕緊把人拉出去想辦法弄醒,別耽誤事!宗主馬上要來了!”

為了知道這背後的神秘主人,傾城才待了這麼久,此刻聽到這個終極目標要出現了,心下暗喜。

傾城偷偷拉了葉雅一把,示意她後和眾女一起往門口望去。說話人是個瘦高的男子,正是那天帶走傾城的人。他走到大廳中央一揮手,門口四個腰配短刀的女人紛紛端著一個密封好的罐子走進來,到了中心線後就各轉向眾女。

瘦高男子冷漠地看了眾人一眼說道:“今天會在這裡舉行一次比試,如果你們贏過你們各自的藝師,並且透過宗主的考核,就會出去重獲自由。”

眾女一聽皆眼露欣喜之色,唯獨那個嫵媚女和安靜女遲疑片刻才露出高興的樣子,傾城則從始至終很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不一會兒門外一群腳步聲逼近。那群人各個帶著武器,樣式還不一樣,當中領頭的是個身材稍微矮胖的老婦人。

接著老婦人就命令大家開始比試。按著來時的順序,傾城最後一個上場,輪到她時就隨便唱了首歌,心想能過就過,過了說不定得的自由也是假的,沒過待在這裡,以她的輕功和易容術應該能找到機會逃出去。

眾人表演完畢得到老婦人欣喜的誇讚,老婦人進了機關門,不一會兒出來就揮手讓那四名佩刀女侍將罐子裡的東西分給傾城七人,並說道:“恭喜七位姑娘透過,這是宗主大人給各位姑娘的賞賜!各位姑娘需謹記,從今天起你們要忘記自己以前的身份,宗門將會給予你們一個更好的身份!入我門下,一生無憂,不管何時不愁生計,但是一旦違反門規,將會遭受嚴柯的懲罰,敢私逃者,我門將會追殺到底,至死不休!”說完,大廳裡的黑衣人都喊起“至死不休”,這場景震得七人靜立默言,傾城能感受到周圍姐妹都不由自主地抽氣、身子發顫。

傾城知道這些賞賜中除了要提防那枚金丹,其他的金銀珠寶都沒啥好擔心的。聽那老婦說這個金丹服後有去痛養傷、可解百毒的奇效,騙那些不諳世事的人還差不多,一看這就打著靈丹妙藥幌子的毒藥,為的是控制她們吧。

如傾城所想,那個嫵媚女和安靜女也有些遲疑,不過三人還是在周圍冷酷的眼睛注視下吃了。

老婦人點點頭便轉身向機關門那裡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說道:“主上,已經辦妥了。請主上示下!”

一道低沉的帶著戾氣和冷漠的男聲傳來,大廳裡迴盪著這聲音,七人卻不知這聲源在哪兒,更沒見到這個真正的宗主。

“即刻出發趕往饒州!本座期待你們的好訊息!”

未滿一日,傾城七人就被人送到了饒州城。

今日饒州城有名的上嫣閣,裡裡外外都擠滿了人。早在半月前就傳出要在這裡舉辦七魁盛會的訊息,而傳聞今年這七魁皆是西北一帶找來的美人,上嫣閣花費不少心力舉辦的大型公益演出盛會,人們早都翹首以盼、迫不及待要觀看了。

這次七魁大會本是晉北駐軍與梁州府尹為答謝欽差大人的貢獻聯合舉辦的,由於梁州城以及西北一帶的旱災剛除,民生還在休養,所以才選在最近的饒州城。

君無憂知道這場盛會是為他而辦的,但是他並沒有感到很高興。百姓之情義,他心裡清楚也樂意受領,但這晉北將吳毅澗和府尹溫泰的心思,他怎能猜不到。想借這場宴席和他套近乎、減輕失職之罪,不過已經晚了,更用錯了地方。而且,君無憂同意出席也因為他在這饒州布了一場局,正等待收網。

爆竹聲聲伴仙樂,清音嫋嫋催佳人。香影重重的紗幔似乎被沸騰的人潮感染了一樣,在飄動飛舞間幾個舞女從繡樓上飛躍而下,天空中花雨紛紛、香氣瀰漫,七位美人和著音樂和鼓聲,從紗幔深處舞動過來。

一曲過後,七魁各現絕技,有的美人舞動青春、有的美人潑墨年華,有的美人輕歌婉唱,有的的美人彈弦鳴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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