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門印腦子裡快速地提取著這些資訊的關鍵詞，把它們跟平時的疑問去一一對應。眼睛盯著中控臺，耳邊，柳經理的話，還在繼續著：
“經理的生意全靠老大，這事兒辦不成，老大出問題的後果，不用我多說，你也該清楚……說到底，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沒錯，想搞翻這一船人的，就是那個女人……犀門印想問一下老大是誰，又感覺似乎也沒有必要了。
與此同時，坐在辦公室的王總也在跟蘭科長通著電話：
“蘭科長，恢復的怎麼樣了？”
“謝謝王哥的關心，還有些咳嗽，不過已經比前幾天好多了，醫生說，得慢慢調理……”蘭科長歪躺著靠在自家的沙發上，臉色更顯蒼白，說話中氣不足。
“不要客氣，這都是段哥交待過的，你要謝，也是謝段哥。”
“我知道——”蘭科長鼻子裡哼一聲，“哼，我不會謝他。”
“你先不要去上班，就在家安心調養……要不，我給你找個小姑娘過去作伴吧，找個小保姆，幫你做做日常，照看照看家務……”
“不用了王哥，真讓你費心了！”蘭科長感覺這個建議有點好笑，自已年紀輕輕的，又沒有孩子要照顧，找什麼保姆呢。
“你放心，她的工資我出——人也很可靠，就是咱們小犀的妹妹，我見過了，小姑娘剛從農村出來，挺實在，也挺可愛的。”
不用自已花錢，又是小犀的妹妹……這兩個條件，吸引住了蘭科長，她有些不再堅持了：“怎麼好讓王哥你破費呢……”
“不算什麼，你不要考慮這些，養好身體才是大事兒——有個人做伴，她跟你聊聊天兒，那有多好……”
王總學過銷售話術課，這最後一句描述的場景的話，一下擊中了蘭科長的要害，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已真的是很孤單，也真的是很想有個人做伴和說說話，便十分感激地同意了：
“那就太謝謝王哥了！”
“甭謝我，都是段哥交待過的，你還是體諒一下他吧……”
練車場裡，犀門印請示道：
“你說，咱下一步怎麼辦？”
柳經理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車外，然後往犀門印身邊靠近了些，低聲說：“經理會安排你妹妹你給她當保姆……稍後到公司，我給你拿兩瓶藥水，每天給她往水裡或飯裡擠幾滴。這是慢性藥，最早也得兩個月才發病，還不容易查出來……”
再往下的話，犀門印聽不進去了，他滿腦子都是在後悔：壞了，真沒想到他們打上了小芹的主意！自已本來是讓人家來幫自已的，結果把人家也給陷進去了……
他越想越感覺這個計劃太狠毒，這簡直就是一箭雙鵰，斬盡殺絕……往壞裡，對他們來說，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可能真沒有什麼差別……
觀察到犀門印的臉色變化，柳經理以為是他過於恐懼，又恢復的正常的聲音，換了正常的口吻說：
“這個不光更保險，不容易查出來，還有，它也不是突然發病，是跟正常的生病一樣慢慢慢慢地出來的，你不用擔心，懷疑不到你妹妹身上。”
犀門印心想，不管怎麼，總得先聽從指揮，答應下來，便語氣堅定地說道：“行。”
柳經理再補充了條件，消除他的顧慮：
“工資由咱們公司出，跟你一樣，一個月一千八，都是五號發。”
“行。”犀門印心想：不管怎樣，這總算是又有了兩個月的時間。
到了公司，柳經理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犀門印接過開啟了看，是兩小瓶眼藥水一樣的的東西，沒有顏色，也聞不到什麼氣味，瓶子上更是沒有什麼文字說明。
柳經理詳細說明使用方法：
“一次兩、三滴就行，擠出來以前，記得搖晃搖晃——最好是滴進飯菜裡，實在不行，就是茶裡，開水裡也行，要的是慢慢積累一個量……”
犀門印點點頭，裝進了口袋裡。
“那行吧，車鑰匙你還拿著——這也就是你的車了，放心開吧，不會有事兒。”
什麼‘這就是你的車了’，是送我了，還是讓我開呢，你倒是說清楚啊，這一刻，犀門印真是要佩服柳經理的說話藝術了。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步如何辦吧。
“怎麼樣，中午吃個飯？”柳經理問。
真要想請客，他不會這麼問。犀門印唯恐言多語失，也不想多停留，便拒絕了：
“不用了，我還得回去，讓我妹妹準備準備……”
在街上吃了飯，開車回到住處。把藥水拿出來看了又看，聞了又聞，真是沒有什麼顏色和氣味，可是這東西就這麼厲害，能慢慢地要了一個人的命。
把藥塞進抽屜裡，回來重重地躺倒在了床上。不是害怕，而是特別的累。這一個小時的對話太消耗精神，好像因為快速旋轉，腦子裡都感覺熱乎乎的。
怎麼跟小芹說呢？她會不會去呢？去了將來是個什麼結果……
小芹已經上班了，估計也沒那麼關鍵，明天再說……
犀門印躺了一陣，撥通了支又宇的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說好久沒見了，吃個飯。
學業為重的支又宇，便把時間定在了下午下課後。
支又宇吃過了晚飯才出來，在學校後門的馬路旁找到了犀門印。他鑽進車裡後，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麼就把車開進湖裡了？”
“只顧了讓車了，車也太快了……”犀門印暫時不想告訴他太多。
支又宇並不知道當時車上還有一個人，以為就只是犀門印自已發生的意外，又轉而關心起他的學習來：
“你真的就不打算再回學校了嗎？”
想到自已生命都可能受到了威脅，上不上學又算個什麼。犀門印肯定的回答：
“我是不想上了。不過，你是一定要上的，你家條件好——我要有你這條件，我也會老老實實繼續上學的。”
“人各有志，那你就在外邊混吧。”支又宇見他決心已定，只能是提醒說，“社會不比校園，在外邊多當心吧。”
犀門印像是忽然想來了什麼，問道：
“你平時用哪個郵箱？163的，還是qq的？”
“163比較多。”
“那好，有時候簡訊或是手機不方便了，我會給你發郵件，你留意查收。”閒聊了一陣，犀門印才悄悄進入主題，“我這兩天，在看一部偵探小說，作者說有一種藥物，一點一點的給量，積累到一定程度後，就發病，就再也治不好了……他這是自已想象的，還是真有這種東西？”
“不是想象，九幾年，清華就有個鉈中毒案……”支又宇從小的目標是考清華，與清華有關的各種資訊，他都感興趣，就自已記憶中的與此案的相關情況，他還補充了一句，
“這外鉈中毒不容易被發現，一旦確定了，還是很好治的……”
為了不引起他的多慮，犀門印繼續散佈煙霧彈，又問了支又宇最近在看什麼課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