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芩家大門,朱雀去棺材鋪買了一副棺材,將慕容嬌收斂,棺材就暫時放在芩家。

做好了這一切,朱雀心情非常惡劣,這不僅是因為慕容嬌之死,也因為自己陷入這件事的泥潭中,無法自拔。

本來只是簡單的呼延刺日之死,呼延格和金尾梨花槍的失蹤二事,如今牽扯到了太多,毒經的失竊;隨雲落井下石,捲走了呼延家的錢財;自己中毒;百里雪被父親斬斷手臂廢了武功;李承恩與慕容寒山之間的仇恨;李楓晚的失蹤,芩芒的失蹤以及慕容嬌之死。

三人商量他們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李楓晚最有可能去的金勝賭場。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裡。

是雲照說道:“你們二人去那邊就足夠了,我去通知我門下的弟子,讓他們四處打聽一下。三人約定了見面的地點,朱雀和百里曲直兩人向金勝賭場行去。”

這次來到金勝賭場,直接就找到了六親不認的獨眼。此時已時傍晚,正是賭場生意最紅火的時候,獨眼說道自從上次見過二人以後,就沒再見過李楓晚。

二人非常失望,只得先離開,剛走出沒幾步,朱雀突然回身,正看到獨眼沒有來得及改變的一絲得意,朱雀禁不住起疑,說什麼都要進入賭場去看看,獨眼有些慌亂,想攔住二人,卻又不敢。百里曲直當先進入了賭場。

和所有的賭場都沒什麼區別,裡面烏煙瘴氣,吆五喝六的呼聲此起彼伏,中間穿插著一些端茶送水,賣瓜子的風塵女子,有的在喊四五六順子,這是在賭色子的,有的在喊天一對,地一對,板凳一雙,這是在賭牌九,還有賭大小,賭單雙的各類賭法,等等不一而足。讓從不賭博的朱雀開啟眼界,兩人在賭場轉了一圈,果然沒見李楓晚的蹤影。

朱雀回過身來,正看到獨眼在身後跟著,他見二人一無所獲,臉上忍不住帶著得色,說道:“二位已是熟客,何不坐下賭一把?”

朱雀心中一動,問道:“是否賭什麼都可以?”

獨眼說道:“這個自然,什麼都可以賭,只要你說得上來的。”

朱雀問道:“那李楓晚的去向,可以賭嗎?”

獨眼說道:“這個……可以賭,只是賭訊息,價格自然要高得多,不知閣下有沒有帶夠銀子?”

朱雀問道:“需要多少銀子?”

獨眼想了想,說道:“一萬兩銀子。”

朱雀毫不猶豫地說道:“賭了!”

百里曲直奇怪地看著朱雀,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朱雀從懷中摸出一把銀票,看票面,有五百兩的,有一千兩的,這些銀票估計有一兩萬兩,足夠賭這一把。

獨眼見到朱雀手中的銀票,眼睛亮了起來,問道:“不知閣下喜歡賭什麼?賭色子還是賭牌九?”

朱雀連考慮都不用考慮:“賭色子。”

獨眼叫人送來一副象牙雕刻的色子,和一個搖色子的鐘,問道:“不知是賭點子,還是賭大小?”

朱雀拿起那鍾,說道:“賭大小,是否場主場主親自和在下賭呢?”

獨眼說道:“有閣下這種豪客,當然是我親自招待了,不知閣下喜歡怎生賭法?”

朱雀說道:“三顆色子,你搖一次,我搖一次,誰搖出的點子最小,誰算贏,我喜歡痛快點,咱們一把定輸贏,我贏了你告訴我李楓晚的下落,我輸了,這一萬兩一票就跪你。你是這兒的場主,你為莊家,你先搖。”

獨眼就是靠賭博發的家,在搖色子上面,曾經練到想要幾點就幾點的地步,和鞭王一起來的,自然也是武林中人,一眼就能看出色子有沒有作弊,色子要是動了手腳,比如裡面灌水銀,裝鉛粉,鑲鐵塊等等手段,不一而足,很容易就能搖到自己想要的點數,但獨眼不屑與此。因此,這次用的色子倒是可以放心的,這上面沒有做什麼手腳,對獨眼來說,也沒有這個必要。

獨眼是莊家,這就已經佔了便宜,兩人即使搖出同樣的點子,朱雀為閒家也是輸,這點不存任何平手的可能。獨眼心中暗喜,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拿著鍾,一把將桌子上的色子掃進鍾內,然後搖動起來。

旁邊的賭客見到獨眼竟然親自下場來賭,許多人都圍過來觀看,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整個賭場瞬間安靜下來。搖色子最重要的就是聽色子,聽色子搖動時的聲音,才能判斷出哪一面在上,那一面在下,當獨眼將鍾扣在桌子上時,他幾乎已經肯定自己贏定了。

鍾開啟,三粒色子都是通紅的一點朝上,莊家三點,已經贏了,即使朱雀也搖出三點,依然是他贏,因此獨眼在眾位賭客的讚歎聲中,伸手去拿朱雀手中的銀票。

朱雀將銀票向懷中一放,說道:“我還沒有搖,你著什麼急?”

其他的賭客轟然大笑,作為閒家的朱雀,還有需要搖什麼呢?最多不過搖出三點罷了。

朱雀將鍾反過來,把三顆象牙色子放進鍾裡,就看他笨拙的手法,就連不會賭博的人,也知道,朱雀只是個新手,就連最普通的用鍾掃走色子都不會,獨眼在旁邊冷眼看著朱雀,想不出他還能搖出什麼么蛾子出來。旁邊的人見朱雀如此死皮賴臉的還要搖一次,都發出噓聲,他們佩服的可是願賭服輸的好漢。

朱雀開始搖起手中的鐘,也未見有什麼特殊的手法,只是搖動得快了點,甚至朱雀連聽都不聽,就連百里曲直都皺起了眉頭,這等瞎搖一氣胡搖一通,難道就能贏嗎?

當鍾重重地扣在桌子上時,圍觀的眾人都等著看朱雀的笑話,一萬兩銀子一次的豪賭,他們可不常見,何況還是搖色子,一把定輸贏。他們現在看的,都不是朱雀搖出的結果,而是看朱雀肯不肯爽快地付賭賬罷了。

朱雀緩緩地掀起鍾,圍觀的人發出哦的驚訝語氣,之間鍾裡的色子已經碎成了一堆粉末,朱雀盯著獨眼問道:“不知是三點小,還是沒有點子小?”

獨眼瞪著眼睛不敢相信,要知道色子之所以用象牙雕刻,除了材質的貴重以外,還因象牙堅硬,不易破碎,他固然能夠指摘朱雀是在作弊,但是他已沒有這個勇氣,看不出此人年紀輕輕,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朱雀冷笑道:“既然我贏了,場主就要告訴我李楓晚的所在,否則,我一把火燒了你這賭場,理由自然是藏汙納垢,窩藏殺人兇犯!”

獨眼眼珠子亂轉,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說出李楓晚的所在,他這賭場的信譽未免會受到影響,而且誰知道李楓晚會不會來報復?此人雖然是個敗家子,但是家傳的暗器絕學,也非他能抵擋。可要是不說,面前二人,無論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這位陪同鞭王過來的年輕人,似乎武功猶在鞭王之上。他陷入進退兩難之境,心中後悔剛才的邀賭,但此刻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他剛要說什麼,賭場後面的一堵牆忽然緩緩移動,露出一道暗門,暗門後還是賭場,是為了賭場貴賓準備的賭博之地,李楓晚從中走了出來,說道:“我在這裡,不用為難獨眼了。”

朱雀點了點頭,帶著他離去,後面的賭客紛紛議論,剛才朱雀這種賭法是否為贏。

三人來到靠近城牆的僻靜處,朱雀問李楓晚:“隨雲呢?”

李楓晚說道:“在我租住的地方。”

朱雀又問道:“那你為何殺死秦曉月以及慕容嬌等人?”

李楓晚矢口否認:“我沒有殺人,你說的人我都不認得。”

百里曲直說道:“你沒有殺人?那他們全都死於你父親的毒針,你怎麼解釋?”

李楓晚踟躇起來:“這……”

百里曲直用平淡的語調說道:“你要是敢不說,我才佩服你的勇氣。”

李楓晚沉默了一會,才終於說道:“這毒針並非只有我有,鐵槍門原掌門的兒子芩芒也有,他曾問我要過,我因為欠他賭賬,只好拿著毒針做利息,緩上一緩,不過,你們可不能告訴他,是我說的。”

朱雀和百里曲直換了個眼神,都感到奇怪,芩芒為何殺死秦曉月,又害死慕容嬌呢?

百里曲直問道:“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李楓晚發了毒誓,自己所言非虛。朱雀又問他:“隨雲離家出走時,曾帶走了呼延家的財物,一共有多少?”

李楓晚想了想,說道:“大約七八萬兩銀子的價值吧,具體我也沒有計算過,有銀票,有金葉子,還有珠寶首飾等物。”

兩人讓他帶著回到了住處,見到了隨雲,確認了他的說法,不過她死活都不願再回去,對於她捲走了呼延家財產一事,她倒振振有詞:“什麼捲走了這麼難聽?我身為他的女人,難道不該擁有這些?還有他的大婆娘,呼延家的地契,房屋,和幾家鋪子,我何曾和她爭搶過?我不過帶走了應該屬於我的這一份?我要是和她較起真來,我這拿的還算少了!她有什麼好抱怨的?”

幾句話說的朱雀啞口無言,這才知清官難斷家務事,此言非虛。

他和百里曲直都沒精力去過問這些私事,不過這倒間接證明了李楓晚的話,他既然在錢財一事上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在毒針上編造,而且芩芒手裡有毒針,也合情合理,因為慕容嬌死前,正是和他在一起。

朱雀問李楓晚:“芩芒經常會去哪裡?”

李楓晚搖頭表示不知道,二人見再也問不出什麼訊息,只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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