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興趣見什麼文導,我三姐呢?”
我已經感覺事情有些不妙了。
去清河之前,王浩就說三姐在他們接來的路上。
可現在已經一整天了,而且此行我把玉佩丟了。
所以我有點心慌,擔心他們拿三姐來要挾我。
雖然三姐之前是我的同行,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可經歷了那場大火,她的雙眼瞎了,膽子也變小了很多。
“這不就帶你去見三姐麼?”
王浩一臉賤笑,他越是如此,我心裡越沒底。
我們沒上樓,而是繞過茶樓,從後面進入了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不大,空蕩蕩的沒有幾輛車,四周堆滿了雜物。
前面不遠處,架著幾架攝像機,還有幾個補光燈,發出白亮的光。
“一號機,準備,開始!”
一個沙啞的聲音喊了一嗓子。
我聽到人群中,傳來一個賤嗖嗖的男人的聲音:
“小娘們兒,你男人拿走了九爺的東西,要是不還回來,老子就拿你抵債了啊,哈哈哈……”
“哈哈哈……”
幾個男人也跟著笑起來。
“你們……你們是誰……放了我……放了我……”
一個女人惶恐的哀求,聲音悽婉。
三姐!是三姐的聲音!
我大驚,一個健步衝了過去,分開人群,果然,燈光的中心,擺著一張單人床,床上捆著一個女人。
正是三姐!
她的四肢被大字型分開,分別用手銬鎖在鐵床的欄杆上。
身上蓋著一張粉紅色的毯子,露出裸露的肩頭和光滑的小腿。
我料到他們會拿三姐來要挾我,可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想衝過去把三姐解救下來,可卻被幾個壯漢攔住。
“咔……咔……”
那個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二號機,男主剛才的表情捕捉到了麼?給特寫了麼?”
一個守著攝像機的人,擺了一個OK的手勢。
“漂亮!”
沙啞的嗓音興奮地說。
我這才注意到,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
個子不高,略胖,穿著綠色的馬甲,衣服上印著《雙魚玉佩劇組》四個字。
他用手裡的對講機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鏡,嘿嘿地笑了。
快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搖晃了幾下,說:
“白老師,你剛才的表演太真實了,情緒太到位了,完美的詮釋了一個親人被綁架,身不由己地捲入一場局中的俠盜的真實情感……”
“劇務,椅子椅子,別讓咱們主角老師站著啊!”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文導,文總。”
王浩點頭哈腰地介紹,像個卑躬屈膝的奴才。
有人搬來椅子,我坐下。
“文導,你這是啥意思?”
我指著被捆在床上的三姐問。
九文強摘下眼鏡,從身後人手裡拿過一疊紙。看封面的字,應該是劇本。
“白老師,彆著急,我先給你介紹介紹劇情。”
他舔了一下手指,翻開劇本。
“咱們這個劇啊,講的是一對來自樓蘭的雙魚玉佩,流落民間,傳說雙佩合璧,就能讓人起死回生,所以引起了江湖上無數人的爭搶。”
我有些不耐煩,懶得聽他說這些。
但我身後站著那麼多五大三粗的漢子,即便我本事再大,雙拳難敵四手,恐怕也沒辦法全身而退,更何況,三姐還在他們手裡。
“一個技術很強的俠盜,誤打誤撞,偷走了其中代表著邪惡的陰魚玉佩,又不小心弄丟了,一個善良的老闆,為了鼓勵他去把玉佩追回來,便綁架了他的……嗯,姘頭?不對,是姐姐,當然,不是要挾,只是為了給他一點動力……”
九文強放下劇本,摘下墨鏡,我看到了他居然長了一雙藍色的眼珠。
“白老師,但接下來的劇情設計,有兩種,我拿不定主意,想聽聽您的意見。”
“第一種,這俠盜,遠赴九鼎鐵剎山,奪回了玉佩,交給這個善良的老闆,這老闆呢,不但放了他的姐姐,還跟他成了要好的朋友。”
“第二種,這個俠盜沒拿回玉佩,想著憑自己的本事跟這個善良的老闆作對,結果當然失敗了,三姐死了,他也死了。”
“白老師,你說,哪個結局好呢?”
他始終滿臉帶笑,可他的笑容裡,我分明地看到了殺氣。
我知道,這是在要挾我,可我沒得選。
我點點頭,冷笑,說:
“還有第三種結局!”
“哦?願聞其詳。”
“那就是這個俠盜拿回了玉佩,救走了他的姐姐,但發現他的姐姐少了根汗毛,結果,滅了這老闆滿門。”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是咬著牙的。盯著九文強,目光帶刀。
九文強哈哈笑了,扔下劇本鼓掌:“妙啊,真是妙啊!”
然後對我身邊的王浩說:“看到沒,這就叫專業!”
“啊,對對,專業,專業,哈哈”
王浩也跟著鼓起掌來。
“既然這樣,咱們下一場啥時候開拍呢?七天後?”
九文強說。
我沒回答他,冷冷地說:“給我準備一輛車。”
“好,車多的是。”
我又指了指王浩,說:“他也跟我去!”
王浩一臉茫然,“我?我就不用了吧?”
九文強沉下臉,說:“咋的,給你個跟白老師學習和服務的機會,你不樂意啊。”
王浩只好點頭:“樂意……樂意……”
我來到床邊,拽了拽毛毯,給三姐蓋住肩頭,說:“三姐,等我,我很快回來帶你走。”
三姐早就聽出我的聲音,但始終沒吭聲,只是衝我使勁的點了點頭。
還擠出一絲微笑來。
“三千,你去吧,要小心。”
這笑容,讓我看了更心酸了。
我起身往外走,回頭對九文強說:“別忘了我說的第三種結局。”
“放心吧,白老師……”
我接過他手下遞過的一把車鑰匙,按動遙控器。
身邊一輛白色捷達閃了閃,門開了,我拉著小啞巴,帶著王浩上車。
一腳油門,嗡的一聲,車子猛地竄了出去,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後視鏡中,看到九文強帶領著一眾手下,衝我揮手,
“白老師,一路走好啊……”
外面的天早就晴了,陽光明媚,從黑暗的地方出來,眼前一片白茫茫。
我摸起儀表臺上的一副墨鏡戴上。
“去哪?咱們?”
王浩問道。
“火車站,去本溪,九鼎鐵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