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求你們承認錯誤,承認害了人,有這麼難嗎?”這是韓箐二人看到的第四個影片,梁薄已經被折磨的鮮血滿身,雙目無神,昏暗燈光下,沉沉死氣與戾氣。

“扔了三萬塊錢給我們,就要我們離開家鄉,滾出雲頂村。家沒了,土地沒了,就值三萬塊錢?打發叫花子也不該這個樣子。我的老父親要去縣衙討個說法,剛出村子就被人打斷雙腿,你們根本沒有人性。”張勉輝背對著鏡頭,伸手掐著梁薄的脖子,雖然看不見正面,聽他的聲音,或許在流淚,“你求我饒了你,你們刁家、梁家又何曾饒過我?半夜推土機過來,想將我們全部埋死在屋子裡,老子眼睜睜看著一家人被活埋,壓路機來回滾動,你們都是畜生!你這個畜生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知道被活埋是怎麼滋味吧?沒關係,我可以讓你體驗一下。”

張勉輝放開手,轉身盯著鏡頭詭異的笑,眼角果然掛著淚珠。隨著鏡頭轉動,屋子裡出現一個大坑。他連人帶椅子將梁薄丟了進去,伴隨著梁薄的哭叫聲,水滴沿著褲子淌下,如果在現場,肯定能聞到臊味。

沒有過問梁薄的掙扎求饒,張勉輝一邊訴說咒罵,一邊將土填回去,轉眼填平。

清平子二人可以想象得到,這些影片肯定是拍給刁家、梁家之人看的,當他們看到這種場面的時候,不知道該是什麼滋味。

片刻後,張勉輝似乎覺得差不多了,又用鋤頭開始挖坑,將土刨出來,看得人膽戰心驚,生怕一鋤頭挖死梁薄。

梁薄被刨出來的時候,已經昏死過去,張勉輝哈哈大笑,拖著他走到一個大缸前,將他扔了進去。隨著鏡頭拉近,缸裡的漂浮物,瞬間可以想到鄉下的茅坑。

“放心,待會我會給他沖洗乾淨。”張勉輝轉身對著鏡頭,咧嘴笑了笑,揚了揚手裡提起的高壓水槍,隨後一錘子砸開大缸,梁薄與髒糞一起滾在不為所動的張勉輝腳下。

哭聲夾雜著咳嗽聲響起,梁薄醒了過來。

“你們既然保持沉默,咱們慢慢玩。”

隨著最後語落,第四個影片結束。

韓箐二人沒有繼續看了,都沒有說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似乎所有的人都是兇徒,所有的人也是受害者。

“看起來張勉輝在刁家、梁家那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所以將影片丟給在查當年真相的你,希望開啟突破口。”

“應該是吧。你知道我這幾個月感受最深的是什麼嗎?層次不一樣,案子有很大不同,郡裡的案子都是罪,這邊的案子都是苦和淚,無論是受害人還是嫌疑人。”

“我建議你沒事的時候偷渡去天齊王朝看看,你才知道什麼是罪,什麼是苦和淚。貧道見過後,現在已經沒什麼波瀾,就這?”

韓箐白了他一眼,道:“一家人只剩下他一個,滅門血仇,張勉輝現在恐怕對一切甚至生死都已看淡,得好好想想,如何處理這個事。還有那些被抓走的村民,現在不知怎麼樣了,真是麻煩。關山培那一關肯定過不了,看看,現在不報去郡裡都不行,非得請雷大人出手不可。”說著,撥號。

不用韓箐操心,快到中午的時候,關山培接到了冀州副史臧立科的電話,讓他立馬組織行動組,配合梁珂,展開對梁薄的營救工作。

通知各副都頭、捕頭開會,關山培看著滿臉憔悴走進會議室的刁貞珍,心裡暗笑,肯定是她們受不了了,所以找臧立科幫忙,希望快點救出梁薄,不然非得被張勉輝搞成特等殘廢不可。

參加會議的人到齊,在關山培示意下,屈雲鵬站到了前面,手拿投影筆指著投影上的照片,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被綁架的受害者,西鄉郡梁家的梁薄,也是在座刁貞珍女士的次子,梁副督郵的侄子。上週六,刁女士帶著兒子回孃家玩耍,下午開車去了雲頂度假村,梁薄就是在那邊失蹤。根據我們的初步判斷,綁架樑薄的人,乃是十年前雲頂村的村民張勉輝。由於是在度假村的監控盲區失蹤,也沒有調取到有用的監控資料,目前無法得知綁架的具體……”

“屈副都頭,打斷一下,梁薄失蹤,沒有證據,如何判定為綁架?”

以京機閣偏將身份列席會議的清平子,看著提出疑問的駱仁杰,微微一笑,人家說不定已經看了幾天影片,只是不敢拿出來而已。

“至於如何判斷,我自然會說,駱捕頭不用著急。”屈雲鵬看了刁貞珍一眼,投影筆一按,下一張圖片出來,兩根染血手指,“這是綁匪寄給刁女士之物,經過基因資訊比對,屬於梁薄。而且,刁女士還收到了綁匪的勒索電話,開口就要五百萬。”說著,手指敲了敲牆壁。

韓箐看了角落裡的清平子一眼,不知索要五百萬是真是假,就算是真,梁家肯定也不可能給,這不是普通的綁架勒索,是討報血債。

彈墓殺人的新聞,時常被人報道,張勉輝知道是大機率事件,只是找上彈墓的途徑問題。試想一下,如果他拿到了五百萬,會發生什麼?

沒錢的時候或許會猶豫,別說五百萬,就是五十萬,已經對刁家、梁家恨到骨子裡的張勉輝,如果拿到了這個錢,一旦找上彈墓,那就不是一個梁薄這麼簡單,而是整個刁家、梁家全族都可能死在彈墓手裡。

刁家、梁家不會這麼傻,絕對不會花錢贖人,甚至捨棄梁薄也在所不惜。

一個孩子的母親,當被逼到不敢用錢買自己兒子性命的時候,是可悲的,也是可笑的。

“如何確定綁匪是已經撤銷的雲頂村村民張勉輝?”範疇問道。

“經過勒索電話的聲音比對,還有其他的資訊,大家請看。”屈雲鵬說著,投影翻過,是西鄉第一學校的論壇截圖,貼子是刁貞珍摟著梁薄肩頭的微笑合影,備註是八個字:我的兒子,高考,加油!後面有一個評論被紅圈圈了起來,只有“垃圾”兩個字,投影筆點了點兩個字,“大家都知道,不同的學校會發起不同的方式,讓家長為孩子即將參加的高考加油助威,這是梁薄就讀的西鄉第一學校的互動方式,同學和老師會在下邊評論,加油助威。我們查過這條評論的賬號,屬於張勉輝。張勉輝,曾在工地搬磚,工廠裡打螺絲,也做過清潔工,一年前,到西鄉第一學校做安保,看起來踩過點,早就盯上了來自梁家的梁薄,懷疑是一起有預謀的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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