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機械城中的外來者
[請放開我！]
“不要急，先打一針。”
戴著口罩，臉頰上存在著機械改造痕跡的女生手裡拿了一個針筒，緩緩靠近。
[要幹什麼？！唔……等等，不要……呃……]
針頭扎進了少女的脖子，將裡面的藥劑注入。
“是抗輻射劑……隊長說怕你失控，所以先測試一下是不是仿生人。”
護士小姐拿了聽診器按在少女的胸脯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好了好了，我這就給你解開。至於其他的問題，你去問隊長。”
解開拘束帶後，說著一口奇怪口音的女人自顧自離開了，穿著好像是醫生。
少女坐直身體，身上的防護服沒有什麼異常，自已應當是被放置在了一張簡易的醫療床上，顯然是被別人救助了。
可身體的脫力讓少女沒有什麼安全感。
（這裡是哪裡呢？）
隱隱的頭痛又打斷了思考。
沒一會後，門再次被開啟，進來了好幾個人。不出意料的這幾個人全都有著機械改造的痕跡，只得從殘留的面板上辨識出曾經是人類。
“你好啊，星際的來客，已經快一百年沒見到過了吧！”一名被手下稱作“領主”的老人笑呵呵地發話，然後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我來談……”
等到護衛們都離開之後，領主露出了笑容。他每動彈一下，就能聽見齒輪的磕碰聲音。
看著眼神警惕的白色少女，老人笑了笑，少女將腳放到地面，卻又因為沒站起來而重新坐回到床邊。
[你們是……這顆星球的倖存者嗎？]
少女用雙手環繞著身體，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嗯，我們在黑夜發現一顆劃破天空的‘火流星’，是一艘星際的飛船，等我們到了降落的地方後，遇到了風暴，然後發現了你。請放輕鬆，你只是因為缺氧昏了過去而已，那棟房子全都鏽掉了……裡面的氧氣都因為生鏽耗盡了，而且還有工業輻射廢料。”
老人抽出張椅子坐下，昏暗的燈光照出其頭上的皺紋。
“不必懼怕，我們只是些等死的倖存者罷了，不是什麼強盜……”
這名看起來和善的老人，似乎不是什麼壞人。
[我、我只是有點被嚇到而已，還是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少女放鬆了繃緊的臉蛋，勉強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慈祥的老人又不禁笑了起來，“哈哈，我們星球都快一個世紀沒有見過‘外來者’了……而且，來的客人似乎也很不一般呢……是王都星域的人嗎？王國的通訊恢復了麼？”
[沒有，我只是一名流浪者，也沒有預料到這裡還有幸存文明。]
“這樣啊……你是以前王室的人嗎？應該不是純基因人類吧。”
少女遲疑了一瞬，手指迅速觸碰到被放在桌子上的武器。
[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能量匕首上有著王室的印記，這種東西可不常見。”
[我……我確實是亞人種，也曾經是貴族。]
“五百年的時光，就算你是敵人也沒關係了。老頭子我以前是王室的禁軍，憑義體改造和休眠多活了些時間……你不必緊張，說起來，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呢？這顆破星球也沒有值得星際海盜打劫的東西吧。”
少女放下了武器，她來到這裡，有著更重要的目標。
[請叫我‘琳’便好，您是這顆行星的管理者嗎？]
“嗯？管理者嗎……雖然也就管理幾千個人罷了……”領主顫顫巍巍地欠了欠身體，即使領主半張臉都被金屬所覆蓋，但還是能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憂傷。
[我的飛船壞了，請問您有‘聚變點火器’之類的東西嗎？不需要高階的，我，我可以用物資來換。]
領主聽到訴求後，想了一想。
“聚變發生器，這種玩意……以前的光速飛船上倒是有……城市的發電廠裡也有，不過現在……您也知道的，五百年過去，幾乎什麼也沒剩下來。豐饒星也早就失去了星際航行的能力……”
[我聽說這裡以前是很發達的工業星球，……或者能讓我自已去找嗎？]
少女的聲音很堅定，這令領主感到些意外。
昏暗淡黃色的恆星光芒照射在領主的臉上，可惜並沒有為崎嶇的皺紋增添生命的活力。正如同這顆星球一樣，不可阻止地走向凋零。
“點火器，還是有的……我們這裡就有一個，而且是給星際戰艦用的‘類零點點火器’。”
[那麼……]
領主搖了搖頭……長長嘆了口氣。
“不要著急……在之前能不能容我問一句，丫頭你是為何要旅行呢……說實話，我要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恐怕會像那些年輕人一樣興奮不已呢……哈哈……畢竟沒有接受過機械化的單純有‘機體們’，他們可活不了多久，早就消失在這裡了。這裡的年輕人們，還沒見過完整的人類……”
少女琳，有些沉默下來……
在領主的眼中，面前的少女並沒有所謂的高貴。
她只是一顆漂泊許久的靈魂，容納著過去的一切，不可預知地走向未來。
本微微垂下的頭抬了起來，粉紅色的眼睛中充滿憂鬱，可只是一瞬之間。
[我……有重要的事情。]
“是值得拼上性命的目標嗎？”
[嗯……]
領主觀察著面前飽經風霜的少女，彷彿思緒遊走了一瞬，像是輕描淡寫地作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請幫助我們，開啟曾經的‘星火號’方舟。然後我就把點火器給你。”
琳被贈與了一件還算整潔的土色披風，帶有兜帽，可以讓自已顯得不那麼突出。
屬於這顆星球的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處冒出尖來。
少女又回憶了一下幾個小時前達成的交易。
……
“請幫助我們，開啟曾經的‘星火號’方舟。”
[方舟？]
“嗯，在豐饒星被機械叛亂毀滅前，向宇宙緊急發射的殖民船。不過最後還是墜毀了。如您所見，我們的星球正走向消亡……有機的生命幾乎已經絕跡了。我們需要新的生命……方舟裡還可能儲存著生命的火種。啊，對了，推薦給你一名‘嚮導吧’，也算是我們機械城的冒險家，‘帕圖’。”
[什麼時候出發呢？]
“半個月之後，請先在我們的機械城中休息一段時間吧。”
……
關於等待這件事，琳已經習慣了。現在還獲得了一個安全的小屋，雖然沒有飛船艙室舒服，但是足夠了。
這顆機械星球常有大風呼嘯，吹在面板上很癢。因此睡覺時也不會脫掉衣服。
今日是等待的第三天早晨，琳還是穿著“維修工裝服”式的防護服，外面披著寬大袍子用來融入居民。
（今天還是沒有訊息，看來又是觀測本地的一天呢）。
少女在淡淡陽光下坐在廣場角落的椅子上，將心中所想記錄在資料日誌上。同時也在補充手中終端上的資料庫。關於本地的居民狀況，倖存者文明水平，文化傳說等等。
琳很喜歡記錄這件事情，不僅這些記錄可以作為情報賣給空間站，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名星際的旅行者，用自已的雙眼觀測每一個世界，本就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沉浸在記錄中的少女完全沒有注意到圍在自已身邊的孩子們，他們有四個人，好奇地觀察著面前這名陌生的大姐姐。
“大姐姐？你是‘星間人’對吧？”
“好像不會說話，要不戳戳看？”
琳注意到了他們。
孩子們可能是被嚇到了，往後退了好幾步。
[有什麼事情嗎？]
“哇，她，她會說話唉！？”
“啊，雷蒙，我知道的啦，而且是米蒂說她是機器人的！！”
“……”
（自已究竟是被誤會成什麼東西了啊……）
時間這樣一天天過去，對於星球環境的基本記錄也完成了。這些記錄可以當作情報來換取物資。
（星球的凋亡……似乎已經見識過許多了……）
領主所說的‘帕圖’，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也有義體的痕跡，但明顯很少。他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頭上戴著一個像是舊時代飛行員的眼鏡，身上穿著破舊的皮質夾克。他臉上有著一道淺淺的疤痕，更凸顯出銳利的黑色眼睛。
或者說，看起來和機械城格格不入，還有重要的一點，帕圖的身高大約有一米八，比少女高出了整整一頭。
在一週過後，冒險家終於應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