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伯龍氣瘋了。

蟲龍在海面上打了個滾,然後一頭扎入海中。

陽樹底部的聖盃不見了,伊澤杉這混蛋復刻了提亞馬特女神降臨的流程後,直接將這段時間門積蓄的神力全部放了出來,引起了被放逐的女神神力共鳴。

隨即提亞馬特的虛影降臨在海上,伊澤杉拿到了女神的母胎權柄。

之後嘛,就彷彿兩腳獸想要給家裡的貓主子洗澡,大海成了澡盆,隕石成了逗貓棒,伊澤杉用盡神力,將自然之海掀上天,給奧伯龍澆了個透心涼。

來自鹼基深處發生的質變讓奧伯龍破罐子破摔,索性化為蟲龍,試圖將伊澤杉揍一頓。

結果伊澤杉達成目標後,乾脆利落地結束了儀式,完成了最後一步:女神被驅逐出世界。

伊澤杉被驅逐到了虛數海洋,人沒了。

奧伯龍氣得恨不得將眼前一切都吞了。

他沉著一張臉離開了貪婪之島,去找了基爾什塔利亞。

奧伯龍去的很是時候,英靈沃戴姆正好開了寶具。

雖然因頭頂的星空並非故鄉的形狀,英靈沃戴姆的寶具威力受到了壓制,可作為時鐘塔傑出的天才,他這幾年也在重新繪製新的星圖,再加上利用虛假的空想樹構建了魔力基盤,有了足夠魔力支撐,他的虛空以存神幾乎將來進攻的所有念能力者打成肉泥。

獵人協會會長尼特羅終於出手了。

他的掌風如烈焰,低頭合十時又彷彿神佛,千手觀音張開看不清的手,迎上了夜空中不斷墜下的星子。

爆炸聲此起彼伏,英林沃戴姆釋放寶具後,魔力告罄,逐漸消散。

他看著臉色陰沉得滴水的奧伯龍,大笑道:“你這反派boss回來的正是時候。”

奧伯龍冷笑:“可是沒有成為救世主的人了。”

英靈沃戴姆有些詫異:“你回來了,我以為是你贏了。”

如果是奧伯龍贏了,那伊澤杉應該會老老實實地過來當救世主吧?

奧伯龍:“他復刻了神靈降臨的儀式,儀式結束後,神明會被擠出這個世界,所以他也被放逐在虛數海洋裡了。”

英靈沃戴姆的身影開始變淡,他瞟了一眼遠處不明所以、暫時停下來的協會長尼特羅,語速加快:“你們不是兄弟嗎?雖然虛數海洋裡模糊了時間門和空間門,如黑洞一樣是未知且不可測的,但只要你呼喚他,作為錨點,他就可以找到回來的路。”

奧伯龍怔了怔,他冷不丁想到伊澤杉說的那句話。

——來日我丟失了方向,就拜託你來找我了。

他恍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可是梅林……啊,對了,梅林那個混蛋暫時陷在南美了。

依靠回憶和過去來確定自身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因為過去是不可改變的,回憶也是已經消亡和確定的記憶,換言之,這些是【死物】。

以這些【死物】作為維繫自身的錨點,也虧得伊澤杉信念堅定,心態端正。

為了防止自己過度沉溺,伊澤杉需要有一個可以供他在無數時間門和空間門停留的縫隙,所以他會在梅林的阿瓦隆裡留下術式。

但梅林這傢伙是依靠人而存在的,人類滅亡了,或者人類不存在的世界,梅林就力有不逮了。

如果說伊澤杉代表著不斷奔騰向前的生,那奧伯龍就是永恆墜落的深淵、永不醒來的沉眠,也就是死亡。

有生就有死,奧伯龍作為奈落之蟲、島嶼的終焉裝置,會始終存在著,哪怕沉眠於夢境,也不會【消失】。

所以在奧伯龍無意識地邁出一步後,伊澤杉立刻決定務必抓住這隻蝴蝶。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來都來了,那就別走了。

奧伯龍總算理清楚了前因後果,有些惱火的同時竟也有些佩服、有些感慨。

這傢伙,雖然是個小心眼的混蛋,可又的確是一位眼光長遠、手段老辣果決、深悉快準狠精髓的王者。

“輸了也不虧。”

奧伯龍掃了一眼英靈沃戴姆的樣子,“那我再去打個滾,你安心地去吧!”

英靈沃戴姆莞爾一笑,他的視野落在空想樹的虛影上,看到了在樹心裡沉睡的另一個自己。

雖然他的破神計劃失敗了,但這次孤注一擲的安家計劃成功了,從此以後,窟盧塔族將成為協會舉足輕重的存在,任何人都不敢小看窟盧塔族了。

“的確很安心了。”

沃戴姆笑著,身影逐漸消散。

既然已經在此停留,那就展現價值吧。

另一個我。

奧伯龍再一次化為蟲龍。

但比起之前的形態,這次的蟲龍外層有點點熒光,就像是螢火蟲環繞著【什麼】飛舞。

奧伯龍能感受到微弱的、綿長而悠遠的聯絡,他心底嘖了一聲,保持著蟲龍咆哮的樣子,衝向了獵人協會會長尼特羅。

尼特羅摸了摸下巴,評價說:“感覺像是在打沙子,又感覺自己是個傻子。”

對面的攻擊完全沒有殺意和戰意,敷衍的感覺太明顯了啊!

是別的地方出問題了嗎?

尼特羅意思意思地打了一發零式觀音巴掌,奧伯龍化身的蟲龍很給面子的又散了一地,留下若干被摩斯侵蝕的生物和敵人,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酷拉皮卡也跟著大部隊攻了過來,他身上有傷,卻堅定不移地朝著空想樹的位置衝去,經過大家齊心協力合作,終於將目之所及的自動人偶和魔獸全都幹掉,並將被摩斯侵蝕汙染的人送去就醫。

最終,酷拉皮卡總算站在了空想樹面前。

尼特羅會長正在觀察樹心裡的基爾什塔利亞。

是他的錯覺嗎?

尼特羅想,好像這小子和剛才那個戴了半個面具的敵人的氣有些相似。

尼特羅臉上的笑容緩緩凝固了。

等等,如果剛才那個敵人是這小子的具現化人偶,一切都是窟盧塔自導自演呢?

他腦海裡剛浮現了這個想法,面前的金髮少年睜開了眼睛。

基爾什塔利亞對著尼特羅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個可愛的笑容。

尼特羅:“……”

可惡,這次好像被耍得團團轉了啊!

不過老頭轉念一想,又不是他一個人被耍了,帕里斯通也輸了,他們倆平手,不虧!

而且……

老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小子,有前途!

“基爾!”酷拉皮卡看到弟弟似乎睜開了眼,立刻上前接住了落下來的兄弟,“你沒事吧?”

基爾什塔利亞對著酷拉皮卡露出虛弱的笑容。

“……我沒事,以後也不會有事了,酷拉。”

奧伯龍藉助蝴蝶的眼睛看到了這一幕,確定事情都結束了,爛攤子也收拾完了,他終於決定離開這個世界。

他得找個合適的地方,將在虛數海洋裡漂流的伊澤杉撈出來,再打一頓!

伊澤杉可不知道奧伯龍摩拳擦掌想揍他,知道了也不在乎。

漆黑的虛數之海內並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樣清冷,外神的聲音窸窸窣窣如蟲一樣,在他耳邊嗡嗡不停,一不留神很容易被引到溝裡。

好在伊澤杉身上籠罩著女神的恩惠,即便是在虛數海洋中,也如筆直的路標,指引著伊澤杉前往提亞馬特女神沉睡的位置。

伊澤杉難得覺得有點累。

他放鬆精神,任由思緒到處亂飛。

不需要擔心失控做出毀滅世界的舉動,也不需要頭疼受到神性影響而亂來。

因為他狩獵成功了。

看著手臂上蜿蜒的蝴蝶花紋,伊澤杉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奧伯龍之間門微弱的聯絡,像是風箏線,即便他這個風箏飛得再遠,在星球表面都存在著一個固定的點,讓他不至於徹底迷失在虛數海洋內。

“啊,好開心啊。”

伊澤杉很久沒有這樣全力以赴去得到什麼了,小時候他一直在失去,長大了的確得到了很多愛,但那是長輩主動傳遞給他的羈絆。

倒也不是說那些東西不重要,就是、那種別人給的,和自己主動贏得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嘛。

“嘻嘻,我還是很厲害的。”

而且由於這次狩獵成功,伊澤杉這個新形態也固定了,不需要他再時時刻刻頭疼神性影響,也不用擔心心態扭曲了。

就好像宇智波斑擊敗了千手柱間門,宇智波帶土開啟了無限月讀,月球大筒木推了月球毀滅了世界。

爽!

伊澤杉伸了個懶腰,他閉目感知了一下,辨別方向,繼續朝著母神提亞馬特的位置漂流。

“好久沒去看望母神了,和她說說悄悄話。”

要不是提亞馬特的寬容和支援,他也不可能竊取神明權柄,達成與奧伯龍的鹼基契約。

至於離開虛數之海……哎,剛剛騙了哥哥,還是等一段時間門再聯絡他吧,對於狠狠得罪了奧伯龍這件事,伊澤杉心裡還是有點逼數的。

“下次見面好好賠禮道歉,反正我是千手嘛,皮糙肉厚。”

什麼?他自稱宇智波?哦,現在他是千手了!

伊澤杉在虛數之海里找提亞馬特說悄悄話,奧伯龍離開了獵人世界,來到了一個人類現代社會。

“我想想……基爾什塔利亞說的那什麼遠東聖盃,貌似是在一個叫冬木市的地方吧?”

奧伯龍化為蟲潮,順著大海流入了橫跨整個冬木市的未遠川河流。

“唔,讓我先挑一個魔術師當御主。”

奧伯龍微笑著,“他有聖盃,我也得弄個杯子加強一下。”

冬木市內有兩家在時鐘塔登記的魔術師。

遠坂家和間門桐家。

按照基爾什塔利亞的說法,遠坂家使用的貌似是寶石魔術,間門桐家是役使蟲的魔術師。

那不就巧了嗎?

奧伯龍看著面前的掛著間門桐的洋樓,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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