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件
“聖山一族——那個世代居住於冰島之上的古老部族,他們的聖女誕下了位小聖女——就在今年三月。”鬼狐百賢輕抿一口茶水,向塞斯卡的方向湊了湊,語氣調侃,“那群愚眉肉眼的宇宙土匪簡直就是著了魔,一個勁地往聖山跑。”
“據說為了抵禦這次入侵,聖山連聖殿騎士團都請來了——雖然人數極少,零零散散的幾個就是了。”
塞斯卡接過鬼狐百賢遞來的茶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鬼狐百賢見他這副所知甚少的樣子,於是乎將杯中的紅茶一口悶,興致盎然地又說了一大串:
“聖殿騎士的紳士做派人盡皆知,向來是有求則必盡應,此次應戰卻只前去了寥寥幾人,豈不怪哉?宇宙海盜雖跋扈,膽子卻也沒大到妄敢侵襲神使眷族;自古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無根不長草——這世道怕是要變天咯…”
說罷,還深深地長嘆一口氣。
不知怎的,塞斯卡深刻地感受到明明比他大不了幾歲的鬼狐百賢,突然間就蒼老了好十幾歲。
“要說神使,近年來確實過於平靜,除了黑暗神使上月在塔拉加星降下的神諭。”
“…塔拉加星的,神諭?”塞斯卡疑惑地詢問,“如何得知?”
鬼狐百賢重新為兩人倒滿茶水,塞斯卡道了聲謝。
“‘荒原上的天體’,說的便是塔拉加——一個本應泯滅的星球。但就在上月,塔拉加星莫名贏得神使的青睞,一躍成為神使眷族還有了伴神諭而生的‘神之子’。”
“唔…聽聞誕下的是女嬰——說不準塔拉加還會再封個小聖女、準聖女什麼的。”
“要問如何得知…自然是依靠光族的情報網——光之一族同鬼狐一族世代交好,來往密切,弄來這些訊息不成問題。”
塞斯卡捧著茶杯,回想起一週前的光族少女以及兩位世交之間的針鋒相對,不置可否。
“是嗎。”
鬼狐百賢看出了他的不解,抬手輕叩桌面,嘴角勾出一珉若有若無的微笑:“鬼狐,光族——呵…世交說的倒是好聽,不過就是兩族間的貿易多了點,關係不見得好;一個德性,皮鞋都發臭嘍…”
鬼狐百賢,頓了頓,嘴角不經意間別起一個苦澀的弧度,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低聲自語,彷彿是在排遣自嘲。
“有句古話怎講——惜哉但獨樂,不與斯人同…”
塞斯卡點頭不語,端起茶杯低頭品茶。
伊麗莎白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搖頭晃腦地一步步走近鬼狐百賢,嗅著熟悉的味道舒服地臥下,依偎在他的胳膊肘處。
鬼狐百賢像是陷入了思考,全程未有注意到他親愛的伊麗莎白小姐,只是用手支頭,盯著桌面上的一塊微小的汙漬發呆。
“叩叩。”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接著,一位身穿雷王星侍服,衣著得體的青年走進來。
“您好,這是雷御先生的信件。”青年向塞斯卡鞠了個躬,畢恭畢敬遞於他四封信件。
塞斯卡起身接過信件,禮貌地道了聲謝謝,隨後在鬼狐百賢好奇的目光下拆開包裹在信封之外的包裝。
他最先開啟了來自雷皇城的三封信,一封出自雷伊,兩封分別出自雷霆和雷震。
【致,雷御:
最近還好嗎?據說矽基星的氣候條件還不錯。
布倫達總在我耳邊唸叨,問你何時回來。
當然,我們沒有告訴他你的情況,布倫達以為你在外出歷練。
雷蟄那邊…恐怕也不知曉,大伯未向他提起。
雷王星一切安好,安心養病,我等你回來。
——雷伊】
【致,小雷御:
在超能研究所過的如何?有沒有哭鼻子?我們的雷伊小殿下可不能挑食!記得好好休息,不要總泡在書裡啦對眼睛不好,要多出去走動走動哦。結交了新朋友可不能忘了大伯,不然你最最最最最親愛的雷皇陛下可是會傷心的。
過些日子大伯就去看你!
——你最最最最最最最親愛的大伯雷震】
【致,雷御:
一切安好,安心養身。
學業不可荒廢,切記勞逸結合。
——雷霆】
在鬼狐百賢一臉新鮮的注視下,塞斯卡緩緩開啟最後一封出自雷蟄的信。
【致,雷御:
最近過的如何?父親告知於我,這段時間你都在矽基星修養。
感覺如何?有沒有好些了?如若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知。有沒有發燒?切記謹遵醫囑。超能研究所的膳食足夠嗎,吃得飽嗎?有沒有受欺負?——我想應該不會。吃穿用度足夠嗎住的還習慣嗎?睡得還好嗎有沒有失眠?治療效果如何什麼時候能回雷王星?前幾日雷伊捎信巴拉巴拉巴拉……(以下省略)
我在聖殿騎士團過的很好,一切順利,修行效果顯著,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等我回來。
——雷蟄】
“雷皇城的信件…還有,聖殿騎士團的。”塞斯卡拿著信一封封查閱,心口不覺一顫。
鬼狐百賢探頭瞅了瞅,見塞斯卡不介意,也便放下心中芥蒂,和他頭挨著頭,傾斜著身子光明正大地看起這些寫滿家常的信件。
“呦,雷王星的幾位還真是心繫小殿下啊。”鬼狐百賢感嘆道,他還以為會是群古板的傢伙——倒是重新整理了他對雷王星皇族的認知。
好吧,他承認是有點酸。
為什麼自家家長就是群冥頑不固、迂腐老朽的陳年老壇。
……
小生名為鬼狐百賢,鬼狐一族主家長子是也。嫡子出身 自小錦衣玉食,活的也算滋潤。
誰曾想,天有不測之風雲,在小生三歲那年,鬼狐一族迎來了百見不鮮的又一場內亂。
為奪主家之位,舅父暗中與外族勾結,叔父親手割下叔母的雙耳,只為以此贏得我父親的信任。
可惜,一向以詭譎著稱於世的鬼狐一族,又怎會輕信同樣極具智慧的同族呢。
父親沒有信他…他自始至終都未曾信任過任何一人,哪怕是母親,甚至是我,他都不曾信任。
父親怕我,他怕我和他叔父一樣,怕我和他一樣。
如若非母親拼死阻攔,我怕是活不過四歲生辰。
父親贏了,他的家主之位保住了。
舅父被劃離族譜,同舅母和我那小堂妹一併離開。
叔父死了,在我堂弟出生的那一夜。
而疑心重重的父親再沒合上過眼,終是沒能活到那年的春天。
母親接手掌家,我還是我那個逍遙自在的主家長子——才怪。
有的時候,生的聰明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知道的太多,反而深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