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考慮藩王繼位,放權立皇太孫。

恐怕知道這個訊息的眾多朝臣都會不答應。

不為什麼。

就為他們自己!

若是藩王進京,立為皇儲。

那他們的一眾王府屬官呢。

豈不是也要爬到他們頭上去?!

更何況,就藩的一個個藩王,沒有一個是軟茬子,哪裡有乖巧懂事的皇長孫對他們尊重看重。

所以,對於立皇太孫,朝中的文臣們,大多都是雙手雙腳支援的。

畢竟,身強力壯能文能武的太子死了。

換上一個軟萌可親的皇太孫的話。

嘿嘿嘿。

一幫子官場老油條,發出桀桀桀的笑聲。

可是,現在,被人破壞了!

無數人在這個黑夜中,摩拳擦掌,就準備等到明日早朝,他們據理力爭,引經據典,給老朱家的人上上課。

讓他們一個個外地藩王們知道,皇太孫不是一個小娃娃,還有他們滿朝文武...不是,是滿朝文人的支援。

無數人,感覺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偉大擔當。

連夜揮筆寫下奏摺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都在等待著,那個讓他們力挽狂瀾的機會。

明日早朝,就是他們的戰場!

黑夜越深。

彷彿無窮無盡。

黑夜為何讓人感到無比漫長?!

這是一個亙古問題。

黑夜漫長,而戰鬥會無止無休。

就在眾人期盼著明日快些到來之時。

皇宮中。

養心殿。

“陛下!南康公主求見。”

總監果旺的聲音打斷髮待著的朱元璋。

他回過神來。

才意識到,他現在已經回到養心殿。

而下午發生的一幕幕,早已經結束。

他看看天色。

想起,自從他從中和殿出來之後,思緒就不知飄向何方。

天色已暗,也不知現在是何時。

“什麼時辰了?南康還來拜見?”

他扶著腦袋,輕輕按著。

今日發生的事情很多,他的腦袋都有些疲累,聽說現在南康在學醫,穴位應該都是懂得的。

讓他幫自己按下也好。

只是,雖然這麼想,但他還是開口先問一句。

“回稟陛下,您是戌時回來的,現在已經亥時正。”

朱元璋一愣,已經這麼晚了?!

亥時正,就是晚上十點鐘。

“南康公主是在下午時,就進宮,等待陛下,只是剛剛您回宮時,公主說陛下神色疲憊,等陛下休息片刻才讓小的前來稟報。”

果旺輕輕的說著。

回答的一絲不苟。

養心殿中。

此時,除了陛下和他的貼身侍衛之外,應該沒有其它人。

或者那跳神侍衛龍二或許也不在。

殿中龍涎香的香味環繞,蠟燭也只有四五支,確實到了休息的時辰。

只是,南康等了這麼久,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寧王...最近有什麼舉動?”

他不放心,還是先問一下寧王。

若是以往寧王不在京之時。

南康過來就過來,即使這麼晚也是常態,有時候和她下棋聽琴也是難得的消遣。

只是現在寧王被他扣押著。

他覺得還是多留意一番才妥當。

“陛下!寧王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就去照看他的土地,奴婢親自去看過,那地裡的麥穗都長到腳脖子高,都活了!

寧王不是做做樣子的。”

果旺開口解釋著。

殿中的薰香,還在飄蕩著,沁人心脾。

朱元璋聽得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對於和他一樣,喜歡種地的行為,他實在是挑不出錯的。

或許,寧王真的沒有再耍什麼手段。

就是想要和其他兄弟公平競爭,賢者上位。

立嫡?立賢?

一年為期?!

這個方法是否可行。

他腦中混沌,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亟待人幫忙紓解一番。

叫太醫是不行的。

他忍耐住因頭疼而起的煩躁,輕喊一聲。

“龍二!你去親自看著寧王!”

話音落下之際,一道身影咚的一聲落地。

“ 遵命!”

一身黑衣的龍二俯首應命,三兩步離開大殿。

心中終於放下一兩分之後,朱元璋方才開口。

“傳她進來吧!”

南康公主,他也有一段時間沒見。

“是!”

果旺輕輕應聲。

他的面色,還是如同任何時候一樣,保持著恰到好處,不令人生厭的笑容。

這是他對著銅鏡,每日都要練習的表情。

別人早上練習的都是武藝,或者讀書。

而他身為一個閹人,一個沒根的人,和那些人都一樣。

文采武藝雖然人人想要。

可是對於他們這些體質特殊的人來說,一張懂得什麼時候該擺放什麼表情,不因心情情緒變化而變化的臉龐,才是最需要練習的。

今日,就是他最好的證明。

他一如既往的笑容,表現的非常好。

至少,沒有任何人發現有什麼不同。

他的呼吸毫不紊亂。

他的步伐像是被丈量過一般,不急不緩。

他卑微著,彎曲著脊背,緩緩向後邁步。

退出殿外,宣佈。

“南康公主!陛下召見。”

果旺一雙眼睛,亮光一閃而過。

閉目養神,等待良久的朱虹搖,聞言轉過頭。

看到那輕微的點頭之後。

深吸一口氣。

“眾位!看好禮物,稍後將禮物抬進去!”

朱虹搖櫻唇輕啟,吩咐著。

她今次過來,可不是空手而來,也不是來和父皇彈琴下棋。

而是,為辦正事而來。

隨著話落,抬步。

向著殿內走去!

她的臉龐還是那樣,天生著清冷的氣質。

她的神色還是一如三年前一樣,有著決絕之意。

三年前,在親弟弟寧王被父皇關押進宗人府,舉目無所依的情況下。

硬生生的獲取一線生機。

如今。

只是兩年過去,皈依道門,穿上道服。

從來都不參與任何朝堂之事的她,已經離開眾人視野太久。

令許多人都忘記了她。

或者說,從來沒有正視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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