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腦門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監軍!
天邊有一輪黯淡無光的太陽。
因為臘月寒冬的原因,散發的熱量也微乎其微。
出發!
在朱權的大聲宣告中。
就藩的隊伍,轟隆隆的開始啟程。
此去,別京城。
朱權生長十三年的故鄉。
此去,別父皇!
對他從小愛護有加,長大後卻想軟禁他的,最崇拜的洪武大帝。
此去,別皇姐!
對他影響最大,是大明朝他最為親近之人。
別故鄉!別親人!只為去走自己該走的路!
不能退縮,不能猶豫,也沒有選擇。
或許等有一天他混的好,闖出偌大的名聲之後,才能衣錦還鄉。
或是,從此,故鄉只是記憶中的故鄉。
這個地方,你卻再也回不去。
眼前轟轟烈烈出發的場景,多麼像前世他離開小村莊,去向大城市闖蕩的情形。
時代或許不同。
但是此情此心此情景,與記憶中的多麼相似!
朱權回首,最後望一眼,熟悉的京城!
然後,轉身!
馬鞭高高揚起。
駕!
......
浩浩蕩蕩的隊伍,綿延數里地。
朱權就藩的地點是在大寧府,現今的內蒙赤峰市寧城縣附近。
位置是在北平和瀋陽的中間線上。
距離北京的直線距離,大約八百里。
明朝大名鼎鼎的九邊重鎮之一。
一路過去,從南向北,沿著大運河的陸路行走。
因為人多的緣故,速度並不快,每天大概移動三十里。
而應天府到大寧的距離,大約是兩千五百里,所以在路上的時間,預計是三個月。
但如果僅僅只是騎兵趕路的話。
只需要十六七天即能到達。
離開京城,朱權才有時間考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和一個人打好關係。
“施總管,勞您陪我趕赴北地,這趟差事您辛苦了!”
朱權偏過頭,對大太監施理客氣道。
大太監施理,朱元璋的貼身太監,服侍老朱二十五載!
如今卻被派去大寧,服侍朱權!
朱元璋是何用意?!
施理原先藏在隊伍中,並沒有露臉,現下的文武百官還不知道。
不過,知道之後,又是一陣真有的猜測和推演,就不得而知。
而現在,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的是朱權。
父皇為何將這尊大佛派過來。
其他皇兄就藩的時候,沒看到派出‘監軍太監’啊。
他看到施理的第一眼,就看到他腦門上寫的大大的兩個字。
監軍!
絕對是監軍!
扯後腿,監視,打小報告,壞事,統統都是他們的傑作。
這樣的燙手山芋,被父皇安排到他身邊,做一貼身伺候的太監。
他怎麼能安心使喚的來。
“不敢!王爺言重,臣只是奉命行事,陛下讓臣去哪裡,臣就去哪裡!陛下讓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不敢稍有差錯!
若是其中給王爺造成不便,還請掂量則個。”
施理深深彎腰,表示尊敬,口中卻是明明白白的講清楚。
聖旨難違。
不是他的本意啊。
朱權聽出畫外音。
他忽然想起來,他和施理還有一段小恩怨呢。
還記得上一次在太和殿,談論的內閣披紅權。
朱權就是以施理來舉例,來引起朱元璋對於太監掌權的警示。
當時可是嚇得施理長跪不起,懇請放歸他回鄉。
“施總管,上次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朱權微微斜身,靠近他小聲悄悄的問。
“殿下指的什麼?臣的記性向來不好,恐怕已經不記得了。”
施理一副死魚臉,大概也是想到這茬。
明朝的太監,有官職在身的屬於內官,是有品級的,所以也可以自稱臣。
而不是像到下一個王朝一樣,天下官員都是奴才。
“哦,那就好,接下來去大寧的一路,你好好吃好好玩!別的就不用您操心,您看可行?!”
朱權對他擠擠眼,小聲說道。
對待老爹身邊的人,他還是選擇先榮養著。
如果他不同意嘛,到時自會有其它的解決辦法。
“寧王殿下此舉不妥,陛下吩咐臣貼身伺候殿下,臣自然要時刻跟隨在您身邊,聽候差遣。”
施理再次拱手,表示恐怕不行。
他還是原來的意思,老朱怎麼說他就會怎麼做。
“那好!你現在去看一下今天幾點開飯,本王餓了!”
朱權眼珠一轉,也不多言,直接吩咐道。
‘監軍’太監雖然簡在帝心,但是他沒有兵權,還是在他的地盤。
多吩咐他多做一些這樣的小事,不過分吧。
施理愣在原地,抬起眼皮,瞥一眼寧王。
眼皮重新耷拉下來,淡淡的道了一聲是之後,就朝著火頭軍的方向走去。
“小樣兒!還制不了你。”
朱權翹起嘴角,低低呢喃一聲。
這個定時炸彈,他可要看好了,不然未來他在大寧做的一切,又要都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了。
想著這些,不知不覺間,已經趕了一天的路。
臨近傍晚,開始紮營吃飯休息。
朱權簡單用餐後,隨即坐到書桌前,開始研究接下來的行程。
每日需要消耗的糧草是一萬六千斤糧食,也就是大約一萬石。
還有士兵的訓練情況,如果和大部隊一起,走上三個月。
他的三千精銳騎兵的戰鬥力還剩下多少。
想到這裡,朱權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不知多久。
耳旁傳來聲響。
“殿下!今天我父親......我代父親向殿下賠罪。”
馬恩慧猶豫半晌,還是決定開口。
她趨步向前,深深下拜。
今日趕路一天,已是十分疲憊,此時她的臉上滿是倦容。
“啊!那什麼...你是指承恩侯在送別時沒有說話嗎?”
朱權回過神來,連忙起身,將她扶起。
“是。父親今日也沒有跟我說話......”
其實她也很傷心的。
她作為家中的嫡女,出嫁時嫁妝僅僅只有三箱,讓她在殿下面前,一直抬不起來頭來。
她沒提,也沒有強求父親什麼。
可是,今次遠行,不知何時能和父親再見面。
在這樣的時刻,父親沒有和他的夫婿有任何交談,也沒有給她留隻言片語。
這樣的父親,還是那個他認識的,對她關愛有加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