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宣紙上。

是王羲之的行楷。

吳香君一瞬間被這一手書法所吸引。

小公子小小年紀在書法上已經有此造詣。

對比一下自己的簪花小楷.....

本來對自己的書法還頗為自信,現在還好,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自信。

收起此時升起的雜亂思緒。

凝神看去。

當先一首。

‘身居廟堂氣自高,一紙彈劾王下腰。

眼睛長的心眼小,只懂鬥來不懂臊。’

嗯???

吳香君露出疑惑。

這是一首諷刺詩。

詞句朗朗上口,卻是一番佳作。

只是,裡面的內容可是牽扯到王爺!

她抬頭向不風看去。

不風對他點點他,示意她繼續看。

她心中思緒翻湧。

小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再看第二首。

‘呂劉方黃意氣投,你來參詳我來謀。

為叫兄弟成仇寇,敢把平地說成樓。’

這首詩乾脆直接道明幾個姓氏,指著他們的鼻子罵。

吳香君看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問出口。

“不風小哥!幾首詩作好是好,只是如此諷刺朝廷命官,怕是會惹禍上身啊!”

她目光中滿是擔憂。

小公子如此貴氣逼人,身份想必不凡。

只是如此作詩罵人,把人得罪狠了,怕是不利。

“香君娘子不必擔憂。”

只是這句乾巴巴的話,並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不風走向一處石凳,示意她也坐。

然後,才沉聲說道:

“我就公子的身份你還不知道啊,公子這些日子忙的都忘了!不過公子馬上就要就藩,很長時間都回不來京城,也是該告知你,你心裡有所準備。”

不風長長的話語中,有一個重大的資訊!

就藩!

吳香君一下聯想到剛才諷刺詩中所作的‘王下腰’。

還有最近傳的沸沸揚揚,京城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寧王招賢令!

還有傳言寧王殿下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少年!

答案呼之欲出!

“不風小哥!公子....不,殿下是...”

吳香君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心慌。

知道寧王招賢令的時候,她就很想去試一試。

只是,為恩情所伴!

哪裡能夠一走了之!

就是去試一下也不能!

對於寧王不拘一格,不拘男女老幼,只以能力論的招賢方式,欽佩不已。

如今,若是猜測的沒錯。

她早已是寧王殿下招聘的賢人,根本不需要去排隊考核!

情緒在心中積累,眼睛眨也不眨,緊緊盯著不風的表情變化。

“沒錯!我們侍奉的就是大明第十七皇子,寧王殿下!”

不風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彷彿都籠罩在一股光束中,看上去整個人都不同。

嚯!

真的是寧王!

吳香君此時心中也抑制不住的激動。

原來無心插柳柳成蔭,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是用在此處啊!

她看中的寧王殿下,就是她的恩主!

沒有比這更幸運的訊息了!

想到寧王請她幫忙!

啊!呸!

是為寧王效力,編寫曲子。

此時再重新看兩首曲子。

諷刺是諷刺了些,不過想到寧王殿下被針對的傳言。

兩首曲子還是太少了!

再看第三首。

‘文人武士坐朝堂,八歲彈劾,十歲彈劾。

拉個朝臣來幫忙,你說彈劾,我也彈劾。

蠅營狗苟婦人心,輕也彈劾,重也彈劾。

卻問彈劾為哪樁?為高官來,有厚祿爾!’

吳香君不知不覺就哼唱起來。

這些詞句本身就押韻,符合一定的韻味。

對於長期浸染此道的她,本就信手拈來。

腦中成型的曲子,在素手的挑撥之下,流淌成一個個奇妙的音符。

多吟唱幾遍便能成誦!

頗有洗腦的效果!

‘文人武士坐朝堂,八歲彈劾,十歲彈劾!’

琵琶聲彈奏起來,彷彿也變成了諷刺音。

越來越有感覺。

將心中所想全部彈奏一遍,從心神中出來。

天色已經轉暗!

不知不覺已經一個時辰。

沉醉在洗腦的曲子中不可自拔。

不過總算不辜負寧王殿下所託。

對了,不風小哥!

輕呼一聲,才想起來旁邊還坐著人呢。

剛剛太過投入,身邊的事物都忘記了。

趕忙看向身側!

只是,身側的石凳上哪裡還有人在。

只在桌子上看到一句字條。

“姑娘作曲完成之後,只需喚人,不風即可就到!”

看到這句留字,也頗有風骨。

吳香君更加好奇,寧王殿下身邊有什麼神奇的魔力。

她見到的,不管是小院中核算賬本的同僚,還是不風,等自有一股別人沒有的風度。

令人心嚮往之!

......

夜色昏暗。

是平常人家敘話的時分。

東宮。

太子妃所在的寢宮。

“你醒了?”

燈光有些昏暗,呂氏剛剛睜開眼,有些看不清來人。

可是多年夫妻,讓她只單單聽幾個音節,就知道說話的人是太子殿下!

溫潤低沉,富有磁性。

這是獨屬於太子的聲音!

頭還是一陣陣的刺痛。

清醒一些,白日的記憶浮現,那種憤怒暴躁的情緒重新湧上。

“太子!寧王殿下欺負臣妾!”

淚水不需要演技,就自然流出。

告狀的話語脫口就來。

猶嫌不夠。

“太子!寧王今日...今日打了...臣妾!”

本想說打了她弟弟呂鋒,但是說話間,卻變成了自己。

畢竟毆打大臣,寧王又不是沒做過,後來還不是屁事沒有。

但是打嫂嫂就不同了。

相信太子殿下也不會容忍,有人竟然欺負到他女人身上。

“別哭,別哭!慢慢說!今日呂府發生何事?”

太子語氣溫和,滿是耐心。

他在床頭鋪上軟墊,讓呂氏能夠舒服的靠著說話。

“寧王像尋仇一樣,來到呂家就又打又砸!提著利劍,見人就砍!”

太子妃也不確定,這話會不會有馬腳。

但是此時,她必須說的嚴重些。

不然怎麼挑起太子的怒意!

她可記得她要寧王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朱標沉默的坐著。

燭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有一半陷入陰影。

呂氏處在光的下源,有些看不清太子的表情。

不過,她還是繼續道:

“口中還破口罵著,罵呂鋒是出頭的椽子,早晚兔死狗烹的命!

還罵...還罵臣妾...,說臣妾是元朝舊民,太子...眼瞎,才會...才會提上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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