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錢包裡的照片,是在校慶的時候拍的。
姜沅成為校慶活動裡的主持人,那天她穿著黑色禮服站在舞臺上。
他特意站在前排,只是為了離她近些,想看得清楚一些。
她在臺上,他在臺下,僅僅幾米遠,是他無法伸手觸及的距離。
她披星戴月般的出現,他才意識到,她很優秀,他很平庸。
這種莫名生起的差距感,讓他心慌。
觸碰不及的感覺,異常不安。
校慶還在進行,老師需要頒獎的優秀學生名單落在辦公室裡,拜託她去拿一下。
他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這會兒學校的所有人都圍在舞臺旁參加校慶觀看各個班級的表演,老師辦公室裡空無一人。
他站在門口,等她。
等拿到後,他和她一起回去。
手裡準備的礦泉水再次擰開瓶蓋,他遞給她。
她禮貌道謝,“謝謝。”
月光下,所有的事物籠罩在朦朧之中,他藉著夜光,看身旁的她。
身旁的她妝容未卸,眼角點綴的稀碎亮片迎著夜色。
一閃一閃的,近距離看到她,面上無波瀾,實際上,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抑制不住慾望,衝動了。
他擋去她前進的步伐,告訴她。
“這瓶水,我喝過的。”
“啊?”
女孩還在驚愣中,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後退,直到無路可退,他傾下身子,身軀投射的影子覆蓋下來。
他手撐牆壁,畫圈為牢將她困在他懷裡。
他盯著她沾著水光的紅唇,放低聲線,“把水還我。”
“什……麼?”眼前他的面容隱匿在陰影裡,視線炙熱,她緊張到語無倫次。
他摁住她的肩膀,“我說,把水給我。”
分明水是他給的,喝過他又要回去,受驚的她思路完全凌亂,下意識按照,把握在手裡的水給她。
她小心翼翼,“我把水還給你,你放開我。”
他灰沉沉的眼裡吸盡了光,讓她感覺到危險感,她趕緊將手裡的水遞到他面前,“我還給你。”
此時此景,像極了不良少年堵下三好學生進行勒索。
他不為錢,不為利,更不是為了恩怨。
只是為了,她的一個吻。
她的初吻。
狹窄的距離裡,他笑了,低頭吻了下去。
親吻,他以往從未涉及過,軟軟的感覺,和夏日裡快要融化的棉花糖般,陷入就化,甜如蜜糖。
毫無基礎的他,只知道將唇瓣貼合。
在觸碰的那刻,他完全心空。
失去理智,只想陷入這夜色裡的溫柔中。
想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在此刻停留。
永遠。
他的喜歡像是一把火,勢必要燃燒。
當到看到她哭紅的雙眼,他摁著她肩膀的力度絲毫未減少,唇角擒著劣質壞笑,“怎麼,覺得委屈?”
“那為了自已不虧,請選擇以暴制暴,親我。”
盛景就是這麼壞,壞的無可救藥。
*
去拍攝的路上,經過一所學校門口,你的視線被窗外的人群吸引。
人行道上擁有著昂貴青春,穿著校服少年少女結伴而行,活力無限的他們,喚醒你上學的記憶。
記憶因時間轉逝,很多畫面變得模糊。
唯有有關他的記憶畫面鮮明。
記憶回到,在那個飄著雪花的寒冬。
那年的冬,雪下的早。
他脖子上掛住你的手提袋,還在一個勁從口袋中掏出許多暖寶寶貼放在你手裡,“都貼上。”
“額頭上要不要來張?”
“不……用。”沒等你說完,他手裡的暖寶寶貼就已經蓋在你的額頭上,“別凍著。”
他朝手心裡哈哈氣,暖和手心又揉揉你的臉頰,他邊罵著,“這該死的冬天。”
“要是我有魔法,一定把冬天變消失。”
臉頰裡屬於他的溫度在蔓延,溫熱柔柔解冬日裡的寒冷。
你仰著頭,只見他臉頰被風颳得通紅,髮絲和肩上是飄落而下的純淨之色。
即便是在寒假裡,所有同學已經放假,躲在被窩裡玩手機,你依舊在上興趣愛好班。
在學習的海洋裡,備受寒冷的打擊。
你十分怕冷,討厭冬日的寒冷,卻又偏愛,寒冷中雪白,喜歡雪。
每到冬日,你將自已裹得嚴嚴實實,秋褲羽絨服是必備,暖寶寶是續命。
晚上課結束後你走出大廈,沒看到司機,看到了他。
盛景站在雪中,笑容燦爛的衝你招手。
他奔跑過來,落在肩上的雪抖落,他到你面前。
“你怎麼來了?”
“送你回家。”
“……”
他步行送你回家,上課的地方離家不遠。
你和他並肩走著,手揣放在口袋的空間變得狹窄,他將自已的手伸進你的口袋中,手心覆蓋在你手背上。
在你疑問的注視下,他委屈著臉,顯得無害,“冷。”
“你冷,可以揣自已口袋。”
“我口袋哪有你口袋暖和。”
他就這麼自然的牽著你的手,溫度是真實的,溫熱一點點滲透,
他同手中的溫度一樣,在悄然無息的進入的生活,闖入你的青春、你的記憶留下痕跡。
身旁的他,迎著風雪出現,不懼寒冷出現,只為見你一面。
深夜裡,當他和雪一起出現。
你心動了。
*
學校晚間自由活動,你把班級作業交到老師辦公室,回教室的時候,經過高三班級。
高三班級的後門口坐著許多穿校服的男生,頭髮染著豔色,手裡抽著煙。
你經過,目光定在你身上,他們吹響口哨。
你置若罔聞,加快腳步遠離。
即便是貴族的學校,也少不了自以為是、叛逆充滿社會氣息的學生,仗著家裡有錢任性,肆意妄為。
老師也不敢奈他們如何。
一群人壞笑,“臥槽,長得很正。”
其中的提醒,“我記得是盛景表白的那個女生。”
“別招惹她。”
“怕什麼,說不定盛景現在又移情別戀了,一個女生罷了,交往過就沒有興趣。”
不良少年目光掃在你身上,猥瑣又噁心。
對女生的身材指手畫腳,話語不堪入耳,飄來的香菸氣息濃烈,嗆得你咳嗽噁心。
教室外的過道旁種著綠植,打理的爺爺正拿著水槍澆水。
你心裡有了打算。走到爺爺身邊,“爺爺能借下你的水槍嗎?”
爺爺好奇的問,“你要水槍幹嘛?”
“有些人嘴臭,該洗洗。”
你手持水槍,轉過身將調整水大小的閥門開到最大,對準剛才說你的男生們。
那些男生還在嬉鬧,完全沒有預料你的舉動。
水的衝擊很大,他們罵罵咧咧驚得四處亂竄。
你持著水槍一步步走近,逼得他們捂臉,溼透校服,成為落湯雞。
你的舉動驚動整個高三年級,還在教室的同學紛紛跑出來圍觀。
“她瘋了吧!她在幹嘛啊???”
身後有人靠近,他狠狠地一把拽過頭髮,你疼得下意識順著他手裡的力度後退。
男生罵著,“你他媽敢拿水衝老子!!!”
他拽住你的頭髮,搶走水槍。
他示意同伴,將你按倒,將水槍近距離對準你的臉。
水全往你臉上打著,刺進眼睛裡,彷彿有針落入,你猛的閉上眼睛。
無法逃脫,水衝進你的鼻子裡,耳朵裡,處於溺水的狀態,無法呼吸。
呼吸變得困難,連試圖喘息水都淹入嘴裡。
再漸漸,大腦一瞬間變得空白,窒息的感覺蔓延,
還在玩鬧的他們,並沒有察覺到。
你快要窒息。
直到見到盛景,那些男生嚇得立刻制止了手裡的動作。
盛景趕來跪在你的身旁,按壓著肺部讓水咳出,
“姜沅……”
“姜沅,聽到沒有,醒過來……”
你聽到了。
嗆在喉間的水咳出,他才鬆了口氣。
從死神手裡逃脫,你近乎崩潰。
只想尋找安全感,擁緊面前的他。
眸裡的眼淚決堤,擁著他哭泣。
他沒有推開,拍拍你的後背,“我給你報仇。”
這句話,你記了很久。
而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你這一生不會忘。
那些男生早就逃脫跑回教室。
盛景脫下校服外套,解開襯衫上的紐扣,挽起袖子,又接著解開手腕上的手錶,揣入口袋中。
眼神凌厲,一張臉像是覆蓋一層寒冰一樣。
他從教室中拽出,那個拿水槍拽你頭髮的男生。
他紅著眼,宛如發狂,一拳又一拳砸在那人身上。
打到見血。
“別打……”
“別……”
當場的所有目擊人,不曾懷疑,他是真的想把人打死。
直到老師趕來,攔下他。
他站在原地,在全校師生面前,面色冷淡的開口。
“聽著,以後誰都不能欺負姜沅。”
他重複,“誰都不許。”
全校靜聲。
那人流出的血染紅他的白襯衫,在那一刻,你突然意識到。
暴戾的他,在偏護你。
不顧一切的。
偏護你。
你喜歡他。
在這個夜晚開始。
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