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命運難割有情郎
待梁賢君一靠近，丫鬟眼神暗暗一震，似乎沒料到眼前落魄的窮舉子竟然生得這麼好。
但她怕梁賢君看出破綻，便說道：“梁公子安心，外面一切都好，你且寬心些，我們姑娘正在想辦法救你出去。”
梁賢君再耿直也不是傻子，問道：“陸嬌娘什麼時候與你家姑娘相識的，我沒聽她說過啊？”
隨後，他滿臉緊張，抓著牢門的木樁子又靠近幾分，“莫不是她與你家姑娘做了什麼約定？”
丫鬟心裡暗暗佩服眼前之人，想不到梁賢君極為聰慧。
也是，曹金春早就暗裡調查過樑賢君。
如果不是汴京城的權貴暗裡使壞，憑梁賢君的才華，這會兒早就是正八經的當朝大員了。
“公子說的哪裡的話，我們姑娘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姑娘是看您滿腹才華，卻身受囹圄，這其中的不公不平她看不過去，又不能得罪了上頭的，於是暗裡多關心了此事。”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頓一下，看似不經意的為難樣子，“陸、陸姑娘一切都好……”
梁賢君這個人是聰慧，但也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太愛輕信別人。
因為過於相信別人，他這一輩子沒少被欺負。
陸嬌娘曾對他說過，許是他太過善良，根本想不到人性的泯滅，也看不穿他人的惡意，總以為別人都是善待自己的，所以他才會吃虧。
這世上樑賢君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陸嬌娘。
他曾想過帶陸嬌娘從何春樓那虎狼窩裡逃走，可憑著自己這個窮舉子，如何能在陸代卿的魔爪下，護得陸嬌娘的周全。
“只要她好好的，就好。”梁賢君痛苦地閉上眼睛，跪在牢門前不斷地祈禱陸嬌娘平平安安的。
自從他進了衙獄後，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陸嬌娘的訊息。
良久，他睜開眼睛問著丫鬟：“今天……她可有讓你帶什麼話給我嗎？”
以往他的生辰，都是陸嬌娘偷偷地從何春樓裡出來陪自己過的。
可今年，兩人相隔兩地，哪有見面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丫鬟自從見了梁賢君之後，原本的計劃又重新打亂了，她將陸嬌娘要給梁賢君的簪子始終放在袖子裡，沒有拿出來，對著梁賢君說道：“行事匆忙，陸姑娘並未囑託什麼。”
丫鬟看著梁賢君面上有些失望，心下一喜，也是安慰著：“今日時間緊迫，梁公子且記著不要跟著衙役對著，待到我們姑娘想出了法子，自會救你出去的。”
梁賢君再三謝過，見那丫鬟走遠了，他獨自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望著窗外的月色發起了呆。
他記得陸嬌娘送給自己第一個生辰禮物，是一支月下清舞。
她說，她不願那些人看到自己舞。
他也忘不了，陸嬌娘靠在自己懷裡說著最動情的情話。
富貴名利皆可忘，唯願與君到白頭。
她的願望就是和自己逃出汴京的牢籠，哪怕在窮苦的地方，做個窮苦的農家人也好。
梁賢君頭倚在牆壁上，看著窗外高懸的明月，心中苦澀甚濃。
那道酸澀的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流進了嘴角，他抹了一把：“原來真如她所說的，愛而不得的滋味是酸的……”
他想著，如果不是自己惹下大禍，也許這會兒已經和陸嬌娘逃走了。
他們也許會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做起了尋常夫妻。
亦或者在如這樣的月光下，他看著翩翩起舞的陸嬌娘，揮起袖子給自己跳著她最愛的舞，嘴裡唱著專門寫給自己的曲子。
“吾將心意書在夜風裡，祈求明月照進郎君心中，忘爾在三生樹下要繫上你我的紅牌。奈何橋上，你的姓氏是吾過橋名……”
不知不覺，梁賢君低哼著陸嬌娘只作給他的曲子。
在喝酒的幾個衙役，聽聞裡面鬧了動靜，原本早就該起身臭罵一頓。
只是聽了這曲子後，便不覺得悽美又好聽，隨後互相說道：“又是那個姓梁的舉子，由著他去罷，只要他不鬧罷了。”
……
另一頭，丫鬟匆匆將訊息報給曹金春。
“奴婢見了梁賢君一面後，果然是如姑娘調查的那般，是個聰慧但又很耿直的公子，奴婢幾句話就將他說得信了，臨走的時候，還再三向奴婢道謝。”
曹金春坐在梳妝鏡前，卸下了妝容淨了手，之後又恭恭敬敬地跪在佛樓前，鄭重地磕了頭。
丫鬟只等她磕完頭，趕緊扶她起身。
“奴婢瞧著，那梁賢君是個好苗子，模樣的話……也許會是姑娘喜歡的那一種，奴婢沒有將陸嬌娘為他所做的事情說出去，想著日後說不定會用上樑賢君，也能給咱們自己留個後路。”
丫鬟這番話很得曹金春的心，不虧是曹金春身邊出來的丫鬟，心機自然和自家主子差不了多少，不然也不能在曹金春身邊伺候著。
“做的好。”曹金春誇了一句。
丫鬟又將陸嬌娘要送給梁賢君的簪子拿出來，遞給曹金春：“這便是陸嬌娘送給梁賢君的，奴婢自始至終也沒拿出來，那梁賢君還以為此次只是姑娘費了好大的勁去看他一番，還問著陸嬌娘如何了，奴婢說得含糊其辭，日後若真是需要，也好能給陸嬌娘扣了袖手旁觀的理由。”
曹金春將那支桃木簪子拿在手裡，嘴邊露出嘲笑：“將這簪子好好儲存，日後也許會用得上。另外，需得小心陸代卿。”
她揮揮手，示意丫鬟們將燈架放低點，也好藉著燭光看清簪子，又說道：“我和父親瞞著陸代卿，將他的養女誆騙進周家，若是陸代卿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說罷，她優雅地扶著額頭給自己揉著，丫鬟很有眼力，立刻跪在床邊給她揉起了額頭。
只聽曹金春說道：“那廝是下三爛的地方長大的，若是知道了我和父親對陸家的所作所為，定會不擇手段報復我們。雖是紅塵糜爛之人，但咬起人來也是要命的，在事成之前，可萬萬兜住。”
丫鬟應道：“是，都聽姑娘的，明天奴婢吩咐下去。”
……